“我們勝利了。”

霂蜀仰頭望天，眸中無喜無悲。

“切，”粗布衣裳的女子低眸笑了，眼角掛淚，

“贏了又能怎么樣？你們都回不來了。”低眸間，一滴淚墜落到地上，分崩離析。

“今天就要交換戰俘了，就在這座山下。將軍說，消除隔閡才是我們兩國交好的開始。”

霂蜀低眸沉默，淚盈于睫，卻聚不成型。

待霂蜀走下山，來到營地時。

甸國來接人的隊伍也到達了營地。

霂蜀看向對方的領頭人，是樾吉。

只見他抬起胳膊，一招手，那些戰俘便被推上來了。

一個個的面黃肌瘦，虛弱至極。

“我果然不能相信你們的國家，會善待他國的人。”彭昱握拳，咬牙切齒的開口了。

霂蜀上前，剛想開口問那些被他們弄斷四肢，被當做人偶擺弄的人去哪兒，彭昱伸手拉住了霂蜀。

霂蜀只好停足握拳，埋首沉默。

是啊，那么沒有人性的舉動，怎么可能會讓它暴露在人面前，恐怕……

“我們的人呢？”

那人笑了，霂蜀突覺得他很恐怖，只聽他道。

“別想著耍心眼，你們上面的人可說了，我們之前的事一筆勾銷，今天重新開始。”

領頭的人笑得竟是如此肆無忌憚。

“上面的人？”

彭昱勾起唇角，忍不住笑了，但誰都聽得出來他口中的悲憤。

也看得到他眸中閃著的光亮，充滿了絕望與不屑。

“上面的人是允許了，但是我從小就是下等人，我不同意，他們又能怎么樣？

殺了我？殺了我這個曾經驅趕賊寇的人嗎！”

言此，霂蜀不禁酸了眼眶，忍不住落了淚。

“你可以試試，”那人不在意的笑道，“看是兩國交好重要，還是你一個人的命重要。”

“……”彭昱握拳。

卻是無言反駁。

“呵，如今各位已是敗軍之師，竟還敢如此狂妄，”

霂蜀冷冷開口嘲笑道，“難怪會敗得一敗涂地啊。

說著，她笑了，卻終是落下了淚。

她望向天空，眸中淚不斷。

只聽彭昱開口了：“帶俘虜。”

……

冬天很快過去了。

轉眼，又一年結束了。

霂蜀坐在窗前，窗外雪落無聲，寒風依舊刺骨。

霂蜀緊了緊身上衣物，并未關上窗戶。

她抬眸看向遠處的山，山間還未有一絲痕跡，白茫茫一片。

霂蜀忍不住笑了，又突然有些失落。

這一場雪下的很大。

五天都未完全將雪融化。

而今，又開始飄起了小雪。

霂蜀行走在街道上，

街道兩旁，滿是喜悅的氛圍。

歲旦快到了。

霂蜀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雪悠悠的下著……

一切那么悠然自得，這樣安逸的世界多讓人喜愛啊。

幾日后。

隨著陣陣鞭炮的聲響，響徹在這兒平時寂靜的小山村。

有幾個孩子拿著裝著餃子的盒子一路小跑，直至霂蜀所居住的茅草屋。

“吃餃子。”

幾個小孩異口同聲道。

“辛苦你們了。”

霂蜀道完，接過餃子。

孩子們便起身離去。

霂蜀也跟著走出了屋外。

黑暗中，那些孩子奔向了隱于黑夜中的身影。

次日一早，霂蜀看著窗外陽光明媚的天氣。

幾個小孩一路打著雪球玩鬧，一路跑遠的身影，霂蜀不由笑了。

戰爭結束了，真好啊。

可若是這戰爭從未發生，又該有多好……

她可能永遠都不會遇到后面的人，可那樣的我們，才該是我們該有的模樣。

霂蜀有些疲憊的閉上了雙眸，過往云煙在腦海中閃現而過。

戰爭從沒有言語。

但卻從未停止過嘶聲的吶喊。

還記得幾年前。

霂蜀曾聽到阿囹問過周軸。

他說：“你呢？從沒想過要復仇嗎？”

“復仇嗎？”那時的周軸一副好笑的模樣，卻是濕了眼眸。

他看著阿囹道，“再生靈涂炭一次嗎？阿囹，我們的小公主，是生于南囹，但卻是在青禾長大的。她從小長于青禾，她對青禾是有感情的，對青禾的人也是有感情的。”

“……”

“再說，我們失去了多少可愛的，可敬的人兒，才換來如今的我們。

難不成你以為老天讓我們活下來，是為了讓我們自取滅亡的？

再說，如今世間，百廢待興，萬事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我們又何必揭竿起義，自取滅亡呢？”

是啊。

畢竟戰爭只會帶來毀滅，只會造成民不聊生，生靈涂炭！

唯有和平，彌足珍貴。

唯有和平，值得犧牲！

不信，你聽，戰爭中的那些訴說……

……

他們說，為了和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