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一直在這兒嗎？”

“……”聽此。楹羨一愣，道，“北疆我還是要去的。”

“所以，你還是要回北疆。”鄭錚悠悠道。

“是。”楹羨堅決道。

“你看不了這世間疾苦，但你活得又有多盡人意呢？”鄭錚皺眉看向楹羨。

見她仍是像沒聽到自己的話一樣，只是默默抬首，姚望著那遙遠的，北方的碧色天空。

只是在她看向北方的面龐上，有說不出來的冷冽。

鄭錚見她眉眼間便是非去不可的堅決，不由深呼吸了一下，抬頭看向天邊嘆了口氣，道，“你放過自己不行嗎？”

“可我有個人，很想去見。”楹羨握緊拳頭，言語中，便是咬牙切齒的恨意，“非去不可。”

“我……”

“你就好好守護住南疆吧，幫助聶臻盡快去除賊寇。”

楹羨回眸，似是舒了口氣，又似是嘆了口氣，“你要成為你哥一樣的戰士，懂嗎？”

鄭錚的眉，頓時皺的更厲害了。

只見他握拳沉默著。

片刻才道，“好。”

……

北疆駐守的營地。

大雪紛飛，狂風肆虐。

一女子緩步，逆行于風雪之中。

終是，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巡邏的小隊發現了快被大雪覆蓋的人兒，領頭人看清那人模樣，眉頭一皺，背起人來便朝營帳快步行去。

留下其余人繼續巡邏。

女子在溫暖的營帳中醒來。

她看著那如夏日紅霞般的火，眸中竟溢出了兩行清淚。

“喝點熱水吧。”

聞聲，女子抬眸看向那男子。

只是一愣，便接過了那男子手中的茶水。

她低眸喝著冒著熱氣的茶水，眼神有些閃躲。

“我聽譚奕說，你和他走散了。”

“……”聞言，女子的手不禁握成了拳。

“譚奕呢？”一陣窘迫后，女子率先開口了。

“很早之前，就不在了。”那男子道，“現在估計，肉身已經腐爛的沒了。”

男子道，沉默片刻，又開口了，“霂蜀，譚奕是不在了，可是在這戰火紛飛的邊疆之地，死亡如影隨形。”

“楹羨呢？”霂蜀低眸道，并不看那男子。

“以公主的名義，派去涑國了。”男子埋首又嘆道，

“凜王殿下以監管不力的罪名，入了天牢，將軍以上的人全被革職查辦，進了大牢。”

“……可是，楹羨她明明可以在后方，不需要……”

“切，”顧澤忍不住埋頭笑了，卻是濕了眸，

“楹羨這小丫頭，總是覺得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

老是忘了她自己還是個乳臭未干的臭丫頭，什么苦都咽下去，明明怕的不行的東西，她也要強裝出一副不屑的樣子。

你說，誰會心疼她？誰眼里的她都那么堅強，不需要他人一絲的力量，誰又會記得給她肩膀？”

“……”霂蜀無言，只是愣愣的看著顧澤，久久回不了神。

“她有厭惡，憎恨這個世界的很多理由，滅國毀家也好，被人算計，受盡冷眼也罷，”顧澤握拳道，

“可她卻始終選擇容忍，選擇善良，她傻得都不知道她有多讓人心疼……”

“……”霂蜀無言，只是默默握緊了拳頭。

“我回來的，真是諷刺。”良久，霂蜀終是忍不住，哽咽起來。

“怎會兒？你回來的正好。”

帳門被打開。

顧澤與霂蜀望向門口，是一名普通的巡邏將士……

哦不，是楹羨……

在那欲言又止，躊躇著不知是進是退的將士身后。

“繼續巡邏去吧。”驚疑片刻，顧澤先開口了。

那將士如得大赦，行禮應聲離去。

“你……”

“涑國已派援軍前來，各位不知嗎？”楹羨笑道，“看來諸位，已被此時的北疆守軍放棄。”

“……”顧澤皺眉不語。

“……”霂蜀還是一副受驚的模樣。

“不要告訴我，你們現在是逃兵。”楹羨蹙眉，略帶一絲希望道。

見顧澤握拳沉默，不敢看向自己，楹羨不禁眉皺的更深了。

只是那眸中仍是柔和的光，只是多了些情緒，像是心疼，又似憐惜。

“也罷，不過不論你們是想去大牢營救將軍們，還是想去京都天牢營救凜王，都不過癡人說夢罷了。”

楹羨走進營帳，看向顧澤和霂蜀的目光中，多了層氤氳，“不如隨我，前去敵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