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最后一句話，她偏頭看著沙發上氣定神閑地老人，嘴角的邪笑襯得她越發的妖媚。

孟老爺子手里扶著拐杖，姜伯伯不知道何時已經離開，客廳里經過了一陣詭異的安靜之后，傳來了孟老爺子蒼勁有力的笑聲，“你果然和你奶奶一樣，聰明的讓人害怕。”

“你說的沒錯，我很早就知道了你的存在。在你回國之后，我就派人調查了你的資料。

你要知道，扶桑是孟家未來的家主，他身邊的女人可以出身普通，但背景絕對要干凈。我得到你的資料的時候也確實被嚇到了，我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然有這樣的背景，這也更加堅定了我讓你離開的想法。

只不過令我沒想到的是，你竟然是故友之后。見到你的第一眼我認出了你，你那雙眼睛太過獨特，和你奶奶的眼睛一樣，美的驚心動魄，我本想直接把話說開，但考慮到你是云嵐的后代，所以我改變了我的想法，決定把你認作干孫女，這樣一來，我就可以阻止你和扶桑在一起。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啊，我自認為毫無破綻的安排，竟然被你給看破了。”

紀小染低頭，過了半晌輕笑了一聲，“恐怕孟爺爺認我做干女兒不止是不讓我和孟扶桑在一起那么簡單吧。孟爺爺您不用跟我藏著掖著，我今天既然來找您，就說明我知道的足夠的多，甚至超乎您的想象。”

“孟家近幾年發展勢頭大好，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因為孟家大哥和三姐的原因，他們不敢明著對付孟家，所以只能來暗的，而你們暗地里也沒有人可以倚靠，可如果我成了您的干孫女那就不一樣了，名義上，我也算是半個孟家人，孟家有難，我肯定不會坐視不理，解決孟家的事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電話的事情。我想，這才是孟老爺子您真正的目的吧。”

她的聲音很輕，很有禮貌，并沒有被人利用了的那種惱羞成怒。

孟老爺子匝了兩聲，他現在有點忍不住要給她鼓掌，端著一副長輩的樣子開口，“我現在有點慶幸我們不是敵人，否則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這樣聰明的敵人。”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有這樣的打算，孟家也確實遭受過仇家的報復，不過慶幸的是，并沒有太大的損失，但經歷過仇家的報復之后我意識到，孟家的確很強，至少在明面上沒人敢招惹，但暗處的勢力，孟家一點也沒有，暗地里很容易被仇家打擊。

正在我絞盡腦汁不知道找誰的時候，你就出現了，這簡直上天都在幫我！所以我找了個借口讓孟扶桑帶你回來，好繼續我接下來的打算。你性子桀驁，自由自在慣了，但也重情重義。所以我想，通過時間，讓你對孟家有越來越深的感情。為此我還制定了一個非常完美的計劃，但是沒想到的是，你這么快就看出了我的計劃。”

紀小染偏頭看著他，依舊是一張神色嚴肅的臉，她覺得此時的這張臉有些陌生，不是她認識的那位嚴肅卻又對她很慈愛的老爺爺……

她默了片刻，說出了自己的決定“孟老爺子，如您所愿，我不會讓孟家有事，不過也請您幫我一個忙，幫我給孟扶桑找一個好姑娘，一個家世背景干凈，愿意和他安安穩穩的走下去的姑娘。”

聽到她說的這句話，孟老爺子驚訝的張了張口，他利用了她，可她還是答應了好好護著孟家……“為什么？我利用了你，你卻還要保孟家？！”

她站起身子，準備離開，黑色羽絨服的拉鏈拉到頂端，遮住了她的下巴，桃花眼里清冷一片，“就像你說的，他是孟家未來的家主，我不能讓他有事。”

孟老爺子心里五味雜陳，比之前決定要利用這個女孩保護孟家的時候還難受。眼前這個女孩所有的資料他都看過，自然也知道她對這個世界的態度。

她就像個沒有心的人，散漫自由，游戲人間，不會對任何一個人動心。可現在，這個女孩告訴他：他是孟家的家主，我不能讓他有事。

因為孟扶桑是孟家未來的家主，所以她更要拼盡自己的全力，好好的護好孟家，護好他的家……這樣，在她離開之后，他還有家可以回……

孟老爺子是過來人，年少時也有過轟轟烈烈的愛情，從這句話里他知道，孟扶桑的付出沒有白費，這個女孩也愛他，愛到了骨子里……

客廳里經過了一段冗長的寂靜，紀小染凝眸看著窗外，零零散散的依舊有人在放煙花，“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再見。”

“小染，”她抬腳離開的那一刻，老爺子叫住了她，“說實話，我很喜歡你這個孩子，并不是因為你是云嵐的后代，而是因為你身上有我久違的沙場上的味道，那種狠厲，果斷，血腥的味道。如果你不是紀爺，我很希望你能和扶桑在一起。”

她直挺著腰身站在那，耐心的聽完老爺子說的話，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只說了句“再見。”

從大院里出來，紀小染耷拉著腦袋，全副武裝的走在大街上。大年初一，街上的人，車都很少，她拖沓著鞋子，走的很慢，看著不知何時下起的雪飄在地面上，然后化為虛無……

她頓住腳步，仰頭看天，黑黢黢的什么也沒有。她突然覺得這個天有點應景，原本就悲慘的她在這個雪景的襯托下變得更加悲慘。

停了半分鐘，她繼續拖沓著鞋子不緊不慢的趕著。突的，她嗤笑了一聲，緊接著是一串大笑，很絕望，很悲涼的笑聲……

紀小染覺得自己這個人做的有點失敗，從前被人欺侮，如今被人利用，好不容易有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兜兜轉轉卻不能在一起，她這一生……夠失敗的！！

路燈下的雪花星星點點，美的有些不真切，她仰頭看了一會兒，細長的手指撤掉嘴巴上的口罩，摸了根煙叼在嘴里，沒帶火，就怎么叼著。黑色馬丁靴與地面碰撞發出響聲，在這人煙稀少的大街上，聲音越發的清晰，就像是地獄里前來索命的厲鬼，一下，一下，驚悚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