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突如其來
- 嬌嬌山河謀
- 方綰綰
- 2333字
- 2020-04-17 12:45:36
一碗羊奶羹很快就吃完了。
“吃飽了應該就不會哭了吧。”
像是在回應似的,江雀月這話剛說完,寶寶就立刻哇的嚎了一嗓子。
“啊……”他長嘆一聲,兄弟二人來了個響亮的二重奏。
江雀月慌張地張望了下外頭,“噓!”
他立刻就乖乖閉了嘴,只是孩子的哭聲卻不停息,甚至更嘹亮了。
他手足無措地抱著孩子,用一副“讓我去死吧”的表情看著她,嘴里小聲嘟囔著:“早知道不帶這混賬小子出來了。”
孩子的哭鬧聲越來越大,江雀月哭笑不得左右為難,最終只得從他懷里接過孩子,小心翼翼地左右搖晃著,一邊瞪著他問:“那你還帶他出來?”
他吐了吐舌頭,撇過頭去又摸了摸鼻子,說:“這不是怕他以后沒機會嗎。”
看來是個大戶人家,出個門還那么多條條框框。
“還好是個弟弟,要是妹妹,就更慘啦。”
“怎么說?”
“要是個妹妹,成婚之前,別說出門了,便是男人都不能見的。”她似笑非笑地說:“只能看父親和哥哥,都看厭了。”
他笑了笑,“這么說,我是你見到的第一個外男?”
她沉吟片刻,一本正經地說:“不,管家老李是第一個,你是第二個。”
“榮幸榮幸。”他失笑。
“不過,說真的……”她突然正聲道。
他轉頭看她,微微低了頭靠近些,好聽清楚她要說什么,問:“嗯?”
江雀月晃了晃漸漸安靜下來的孩子,低頭看著他安靜的睡顏,輕聲說:“是個男孩,建功立業,報效家國,有千百條路可選。可若是個女孩,便只剩相夫教子這一條路了。”
眼神里露出柔和的光芒,這么輕輕晃著孩子,聲音也輕輕小小的。
他訝異地看向她,這個還揪著羊角辮的小姑娘,淺色的頭發在黃昏的余暉里顯出圣光似的金色。她低垂著眉頭看孩子的目光那樣柔和,明明自己也還只是個孩子。
他的眼神漸漸柔和下來。
江雀月察覺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像是有溫度的日光在照耀,一時思緒繁雜。良久,才聽到他低聲說:“若你不甘如此,便不必如此。”
她愣愣地看向他,觸碰到他的眼神。
果然是有溫度的,像流淌著瀲瀲的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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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回看向他,他并沒有移開目光,只是眉梢更彎了彎,像淺淺一彎月牙,極溫柔的弧度。
她說出這番話來不過是想起娘親曾教過她的那些宏圖偉志,本不期望身為男子的他有何回應,卻不曾想他竟會這樣回答。
江雀月思緒有些亂,原來世上男兒也有這樣通達之人。可再看向他時,他卻已收了那正經神色,擺出副輕松的表情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說:“不過我看你這黃毛丫頭,相夫教子倒是不錯。”
剛剛才萌生出的“海內存知己”的慨嘆立刻便煙消云散了,江雀月沖著他皮笑肉不笑地說:“如果哄小孩睡覺和教訓你也算的話。”
“算,怎么不算。”他重重點頭。
這話……竟被他反將一軍。江雀月頓時羞紅了臉,把睡著了的孩子往他懷里一塞,背過身去連塞了兩個蓮花酥進嘴里。
他在背后咯咯笑出了聲,聲音清朗如風。
江雀月被那兩口蓮花酥噎得哽在喉間,他便不急不忙地倒了杯水遞過來。
她這才微嗔地看他一眼,接過水喝了下去。
“你這還揪著羊角辮呢,幾歲了?”他順手戳了戳她頭上的小揪揪。
“你……!”她有些氣急,這兩個小揪揪簡直是在昭告天下她還是個小屁孩,“再過三月,我便可以行及笄禮了!”
他笑著問:“什么時候?”
“九月初九,哥哥說就放在我生辰那天。”話說到一半,她急急止住,有些局促地別過頭去,別扭道:“我與你說這些做什么。”
他戳了下她的羊角辮,彎起眉眼說:“我記住了,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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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幾聲腳步聲,竟還漸漸近了。
“看見兩位皇子了嗎?”是哥哥的聲音,他在找兩位皇子?江雀月一驚,這屋里裝著個陌生的外男,要是給哥哥看見就完蛋了。
呼喊聲越來越近了,眼見著他便要找來這里,江雀月看著屋里攤著手一臉無辜的男子和熟睡的孩子,仰天長嘆一聲,打開房門沖出去,又火速關緊了門。
江頎風見著她突然從江靈云的房間里出來,頗有些驚奇,問:“雀月,你怎么在這里,不去吃些什么嗎?”
她搖搖頭,說:“我剛剛吃了許多糕點了,不餓。”
“那怎么行,靈云在哪兒呢?走,找她去,讓她帶你吃點東西。”
江雀月小聲說:“姐姐不是在前廳嘛。”
江頎風這才知道,原來靈云悄悄去了前廳。開宴沒多久他就發現宜安王和臨安王沒了蹤影,趕忙四處尋了,靈云那丫頭,竟趁他不注意偷偷跑到前頭去了。
偏偏雀月又不能出現在外人面前,靈云怎好把她撂在這,獨自前去了。
江頎風有些惱怒。
關于江雀月的事,他總是格外敏感些。
這個小他六歲的妹妹,自從五年前被接回江府,便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起初他以為是她膽小怕生,后來才知道,原來是父親不讓。
別說這樣轟動京城的大場合了,便是往日貴族小姐們的聚會,她也從不曾參加過。
最初,她也會躲起來悄悄委屈下,靈云看不過,便同父親頂嘴,硬要帶她出去,最后卻只累得她二人一同受罰。
母親心疼靈云,便連帶著厭惡起雀月來。日積月累,雀月在江府的日子便更加難過了。
往后,每每有拋頭露面的活動,她必定搶在父親發話之前先開口,稱病或是其他。總之,必不會在外人面前露面。
江頎風想起她十歲那年,被管家從鄉下接來時,眼里明亮又倔強的光。
是從哪一天開始被磨滅的。
他不知道,只是等意識到的時候,她已成了個安安靜靜低眉順眼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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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餓嗎?”江頎風有些不忍,他雖想讓她同靈云一般活得自在,可身在江府,有太多無奈阻在他面前了。
“不餓。”江雀月歪了歪頭,又問:“哥哥在找人嗎?”
“啊,是是是。”這么一說江頎風才想起來,自己方才不過是陪著父親去給些大臣們敬了酒,回來時就找不見了那兩位皇子。“你看見宜安王和臨安王了嗎?”
江雀月搖了搖頭,想了想,又補充道:“我不識得他們。”
“這倆人。”江頎風哭笑不得地嘆道:“到底是皇子,在我江家失蹤了可了不得。這樣吧,你去倉庫找李管家,讓他來幫忙找找。我也再四處看看先,好嗎?”
江雀月乖乖點頭說好。
“唉,我先進去喝杯茶,喊得我口干舌燥。”江頎風說著便一把推開了靈云的房門。
啊!糟糕!
她剛反應過來撲上去,江頎風已一腳踏了進去。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