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祠堂之怒
- 嬌嬌山河謀
- 方綰綰
- 2466字
- 2020-04-25 12:00:00
次日清晨,江家果然一大早便來接她了。
聽見外頭李管家和孫不握的交談聲,清歌叫醒了江雀月,還沒等她囑咐些什么,江雀月便了然地閉上了眼睛裝死。
最起碼在這件事上,她和時南麟是統一戰線的。
雖然早便預料到,父親不可能親自來接她,便是江頎風和江靈云也是斷斷不能出面的,否則,她的身份就絕不能用普通婢女來解釋了。
只是此刻聽著外頭李管家的聲音,江雀月還是有些失望,父親他果然,還是決定繼續隱瞞她的身份。
他在怕什么呢,堂堂的北國首輔大人,嗯?
孫不握敲了敲房門,清歌走去開了門。
“辛苦李管家了。”清歌迎了上去,隨即為難地指了指閉著眼睛裝暈的江雀月,說:“這位姑娘昏迷了兩日,一直沒有醒來。九爺昨日也入了皇宮,沒來得及照應她。現在還要麻煩李管家親自上門接應,實在是過意不去。”
一番話輕輕松松暗示了江雀月和臨安王還沒說得上話,好讓江家人放心,她的身份還沒泄露。
孫不握聽得一愣一愣的,雖不大明白,但他知道清歌在王府的權威,便跟著連連稱是。
“哪里哪里,倒是麻煩王爺關照了,不過是江府的一個下人,哪里用得著這么上心。”李管家恭敬地說道,“那我這便帶她回去了。”
“人在王府出的事,王府自然是要負責的。李管家莫要生分了,請便。”清歌讓了開來。
江府的下人們便三兩上前,將江雀月從床上拽了起來,拖著往外走了去。
閉著眼睛,江雀月只感覺到身體被人胡亂支了起來,腳上只一雙薄襪,連鞋子都沒有穿,就這么被他們在地上拖拽著,腳尖有些生疼,咯吱窩也很痛。
“這怎么行?”孫不握往前攔了一步,憤憤道:“就算人沒醒,你們也不能這樣對她吧。”
“不握。”清歌低聲喊了他一聲,示意他不要多事。
門外突然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不用睜眼江雀月也猜到了是誰,嘴角悄悄彎了彎。
沈從背著手,狀似路過一般走過這人頭攢動的臥房,又裝模作樣地停了下來,朝里張望了兩下,輕飄飄道:“怎么回事?這么多人都抬不動個小姑娘呢。”
孫不握有了幫眾,立馬應聲道:“是啊是啊,還盡是糙漢,這么對個小姑娘,也不知道江府這是什么規矩。咱們王府可斷不會這樣對待下人。”
一番話將江家數落了去,又撇清了關系,假裝是在替同為下人的她說話。真是伶俐的一張嘴,江雀月幾乎忍不住要笑了。
啊,只是這樣腳也太疼了吧,胳肢窩也被支棱得很痛,總不能真的讓這么多大男人支著她回江府吧。
江雀月終于忍不住抽了口氣,然后緩緩睜開眼,裝作大夢初醒的樣子,恍惚地張望了下四周,疑惑道:“這是哪里?”又看向沈從等人,裝模作樣道:“你們是誰?”最后看向李管家,就像見到親人一樣撲了過去,堪堪停在他面前幽幽一站,做作地扶著額角長嘆一聲,裝作暈眩的樣子戚戚然道:“李管家,咱們快回江府吧,給您添麻煩了。”
李管家見她已然醒轉,便招呼著下人們退去了一邊,點頭道:“那咱們便不打擾王府諸位了,沈公子,告辭。”
沈從不動聲色地將鞋子踢給了雀月,面上仍是平波不驚,“李管家走好。”禮貌周全的樣子。
李管家便帶著眾人浩浩蕩蕩出發了。
江雀月摸摸索索穿好了鞋,朝著沈從輕輕一笑,又對著清歌點點頭,朝孫不握吐了吐舌頭,這才小跑著跟上了李管家。
直到江家一行人走遠了,沈從才提起步子又往竹林走去,神色自若,步子悠悠然,好似剛才真的只是路過而已。
孫不握站在原地翹首以盼地張望了兩眼遠去的江雀月,笑道:“她這機靈樣,難怪九爺喜歡。”
日光一刻比一刻更烈了。
清歌默不作聲地走進房里,將那些嶄新的衣物細心疊好,又將床頭還熱乎著的桂花糕都收拾了起來,沒有多言。
……
一路顛簸著回了江家,江雀月剛從馬車上暈暈乎乎地下來,便被帶到了祠堂。
她早就知道,等著自己的會是這個。
從江家大門到祠堂不過那么些許功夫,她卻頭一回注意到,這一路上竟有這樣多的下人,一個個神情古怪地瞧著她,看著這么個江家二小姐被管家押著,跌跌撞撞往祠堂走。
真是諷刺。
到了祠堂,江雀月一抬頭就瞧見江河穿著寬大的官服坐在主位之上,半白的胡須不怒自威。
就是這樣一個人啊,把娘親拖向深淵的人。
江雀月靜靜走向他,走向江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宋紅菱也坐在一旁,從始至終都狠狠瞪著她,如果眼神能傷人,恐怕江雀月早就千瘡百孔了。
還有江靈云,她也在。她正坐在一側關切地瞧著雀月,眼神里的焦急是真的,但雀月的內心已經掀不起波瀾了。
終于被押解到了祠堂正中央,李管家帶著下人們退在了一旁。人高馬大的漢子們筆直地站在祠堂兩側,氣勢如虹,江雀月好笑地想,他們等在這里,是要給她行刑嗎?
江河終于發了火,怒目瞪著江雀月,大聲吼道:“跪下。”
江雀月便乖乖跪下了。撲通一聲,冰冷堅硬的地,有些痛。
“翅膀硬了,知道自己跑去王府了,是嗎?”江河冷哼道。
江靈云急忙開口:“父親,不怪雀月。是我帶她去的,要罰,您便連女兒一起罰吧。”她跑到江雀月身側,一同跪了下來。
宋紅菱忙走去她前頭,用力將她拽了起來,小聲罵道:“快起來!別給你父親添亂。”
“母親!”江靈云不依,皺著眉頭看向宋紅菱。
“姐姐。”江雀月輕聲開口,抬頭對上宋紅菱厭棄的眼神,又垂下了頭,說:“你先回去吧,沒事的。”
她就知道,無論如何,宋紅菱都會討厭自己的。
“走走走走走。”宋紅菱喊來幾個下人,連拖帶拉地拽著江靈云回了房。
江河坐在主位上,胡須氣得顫顫巍巍。江雀月覺得有些好笑,自己知曉了那些事都能憋在心里不發作,怎么他老人家只因為她出了個門就這樣生氣呢?
哦,是不是因為她沒做錯事所以不心虛,他卻做了傷天害理十惡不赦的事,才這樣憤怒和慌張?
“說,為什么要去王府?”
還沒等江雀月回答,宋紅菱就在一旁皺了皺眉,嘟囔道:“怕不是對臨安王存了些什么不該有的心思。”
可笑。
江雀月跪在地上,垂著頭答道:“姐姐讓我陪著,她一人害怕。”
“喲,你這小身板怕是比那些下人們要強壯呢?你去有什么用?”宋紅菱嗆聲道。
她沒有接口。
“在王府三日,可和臨安王見過面?”江河沉聲道。
“除了那日與姐姐一同見過,再不曾遇到了。”
“聽靈云說,中途你們單獨去了后廚一趟?”
“是,臨安王特意為姐姐準備了糕點,遣我去拿,又怕我不識得路,平白耽誤了姐姐的時間,便領我去了。回來的路上我失足落入水中,后面的事就不記得了。”
“那他,可曾問過你什么?或是懷疑你的身份?”江河終于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