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三個字，安立盈恨不得狠狠拍自己腦袋，真是愚蠢得哪壺不開提哪壺，叫人抓住痛處，處于百口莫辯的局面。

“我才沒有！你瞎聯想什么？我其實去玄鏡門了。”

安立盈的細微表情郁豐城都看在眼底，原本就是詐一詐她，沒想到她居然說了實話，也許是覺得他是個上神，一切欺瞞都枉然，算她識時務。

“既然是去玄鏡門，為何不痛快地說，讓我總覺得你心里有鬼？”郁豐城伸手將安立盈帶入懷中，墨色雙瞳緊緊鎖在她的臉上。

在郁豐城的逼視下，安立盈有些不適，臉偏向一邊，眼神閃爍，聲音軟糯，“我心里若有鬼，你作為一個修為萬年的神仙，驅鬼除魔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么？”

“人心最難測，有些事我也未必能全然知曉。”

郁豐城捏著安立盈的下巴，迫使她看著他，“安立盈，我問你，對于軒轅啟，你現在是怎么想的？”

軒轅啟這個名字，曾經讓安立盈彷徨無措，此刻被突然提起來，感覺像是聽故事般，她很驚訝自己能夠波瀾不驚，“我，一個有夫之婦，能怎么想？”

郁豐城盯著目光坦然的安立盈，氣息平和，“如果我們當初沒有在一起，你是不是會選擇軒轅啟？”

安立盈發現一個上神也會問幼稚的問題，她才不會犯傻直面回答問題，“我都嫁給你了，你非要問我這個問題，不是故意讓我們家庭不和么？”

“有些事情，逃避是沒有用的。你認真回答我，若我當初不是強要了你，你是不是就會嫁給軒轅啟了？”

郁豐城的眼神隨著他的手劃過安立盈光滑細膩的臉龐。

郁豐城的手指像是施了法術，攪得安立盈的心神蕩漾，她努力平緩紊亂的呼吸。

為了不讓郁豐城發現自己的失態，安立盈轉過頭，輕聲回答，“這個問題，不好回答，也許會吧，也許不會，畢竟那時候我和他感情也沒深得令我以命相搏。”

這個答案似乎讓郁豐城的心情舒暢一些，語氣溫和許多，“你說的可是實話？”

安立盈眼神誠懇地看著郁豐城的眼睛，“當然是實話。”

郁豐城似在回味剛才的話，“以命相搏，你這個回答有意思，那我值得讓你以命相搏么？”

法力強大的郁豐城居然會連問幼稚可笑的問題，“你一個上神，不來護著我，卻想我一個凡人護著你，你還真是不吃虧啊？”

郁豐城很執著于知道答案，“我想聽你的態度，又沒有讓你真的為我付出生命。”

和郁豐城講誓言，萬一她做不到，可能會遭到嚴重懲罰，這后果是她承擔不起的。

安立盈絕不會犯迷糊說得確切，“到我有展現以命相搏的機會再說吧，誓言最不作數了。

不過，我很好奇，你會為了我以命相搏嗎？”

郁豐城沉思了一下，才說：“那要看情況，如果你的生命受到嚴重威脅，我可以為你付出生命。”

安立盈不明白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人在回答這個問題上會猶豫，足以可見他的愛也是隨便說說而已。

安立盈失望地說：“你還真是不做虧本買賣。”

隨即掙脫了郁豐城的懷抱。

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并沒有他說的那么重要。

雖然心里很難過，她告訴自己不要介意，人家一介上神來人界是廣濟眾生的，情愛只是閑暇時刻來消遣的。

她若是當真，傷的最深的就是自己。

她不能太天真，不能相信任何人，哪怕他是個神，難道神就不撒謊么？

看到安立盈冷淡下來的表情，郁豐城眼波微動，音色醇厚悅耳，“你生氣了？”

“不至于，這些年，我受的氣還少么？這張臉早就練得皮糙肉厚，聽幾句實話，我還承受得住。”

話說到最后竟有些哽咽。

對于愛情和婚姻，安立盈從未期待過未來，也不敢細想現在，她只記得自己的使命。

每天一睜眼就告訴自己，要為了報答父母養育之恩、天下的安寧而努力活著。

郁豐城看著安立盈氤氳蒸騰的眼眸，只覺得胸口有一種痛徹心扉的力量在爆開。

他明知應該把話說得圓滿動聽，可他不能承諾，郁家的戒律要求他不能打誑語。

郁豐城伸手將故意與他保持距離的安立盈禁錮在懷里，手指沿著她略顯不情愿的臉龐下滑，停在下巴處，輕輕一抬，垂眼看著那雙極力隱藏傷痛的黑紫色雙眸。

他嘆了口氣，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帶著深深地內疚，“對不起，那幾年，委屈你了。

是我不好，你是個外柔內剛且忠貞執著的人。

如果不那么做，我找不到能夠把你留在我身邊的方法。

換做別的男人先遇到的你，我都不會用那么暴力、極端的方式把你留在我身邊。

可軒轅啟不同，他很完美，先入為主的給你了戀愛里的所有美好。

如果不是你一時的玩心重，我大約都沒有機會入你的眼。”

最后一句話說得很卑微，安立盈難以置信地將目光移到他的墨色雙瞳上，揣測他說的話的真實度有多少。

“你什么時候能夠全然信我？”安立盈聽出郁豐城話里隱含著的壓抑、悲痛，這句話就像是細碎的激光切裂開她的心臟，疼痛四溢蔓延。

然后就看到郁豐城眼里閃現再也無法忍耐的、極強的占有欲，突然低下頭一下子就含住了她的唇。

氣勢兇猛，不容分神，郁豐城炙熱的氣息灼燙著安立盈的唇舌、乃至身體甚至靈魂。

她顫抖著身體想推開他，卻被郁豐城禁錮得更緊，將她帶向如夢似幻的仙境。

翌日，安立盈醒來時，發現床的另一半是空的。

郁豐城已經離開。因為昨天倆人談得話題過于沉重，她沒有把色誘神獸這事透露給郁豐城。

傷口需要時間愈合，她不能再在傷口上撒鹽。

而且他也說了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他要看情況，如果她的生命受到嚴重威脅，他才可以為她付出生命。

僅僅是降服一個神獸，應該不會付出生命吧！

有那么一刻，她有些迷茫，床頭柜上的短信鈴音將她的神思拉了回來。

抬手拿起手機一看，是金朵朵的微信，提醒她節目錄制的時間，為避免遇到軒轅啟的人跟蹤，她先去臺里等她。

安立盈趕緊起床洗澡，半小時后，明鏡妝易容完畢。

為了不讓家里的人看出她容貌變化，她特意將圍巾纏在頭上，戴上墨鏡后，就只能看到窄窄一條小臉。

安立盈去樓下找到徐管家，讓他去開經常用來采買食材的車，把她送到可以乘坐地鐵的大型超市。

確認沒有人跟蹤后，才乘坐地鐵去電視臺。

出了地鐵，安立盈將圍巾除了下來放進包里。

明鏡素凈高冷的臉出現在人群中，朝著電視臺走去。

安立盈剛邁上電視臺主樓正門的第二級臺階，就聽到身后有車門打開的聲音，有人說道：“楚老師，我們從這里進去。”

“好。”楚杰帶著笑意的聲音傳進安立盈的耳朵，她身體一頓，這么巧，居然這么快就遇上了。

還好她易了容，楚杰未必能看出她真實身份。

安立盈保持原有的步調，繼續向上走，進大門的時候，楚杰恰好與她擦肩而過。

這次沒有聞到麝香的味道，也沒有聽到心臟跳動和血液流動的聲音。

雖說神獸的鼻子都比較靈，她出門的時候特意噴了掩蓋原有體味的香水，楚杰應該是沒有認出她。

就在楚杰和陪同人員超過她，走了大約十幾步遠，突然轉頭眼神疑惑地望著她，問道：“那個女的是誰？”

他身邊一個男人順著楚杰的目光看來，“她是明鏡大師啊，主持一檔叫《鏡花緣》的節目，很火的。”

“《鏡花緣》？”

男子見楚杰顯然是沒有聽過這個節目，馬上解釋道：“主要講姻緣、提升人際運的節目，她預測姻緣超準，就連軒轅啟都慕名而來，上過她的節目預測姻緣。”

“這么厲害，看來得認識一下這位明鏡大師。”楚杰燃起光亮，眼神直直地看著安立盈。

其實他在電視上見過這位明鏡大師，能讓甚少在公眾露面的軒轅啟都出席她的節目，這個人肯定有她的特別之處。

所以直播那天，他特意抽出時間看完整集，令他驚訝的是就連酆都城另一個風云人物——郁豐城也都去捧場了。

那時候，他就對她非常好奇，只是沒有機會和明鏡見面。

如今機會來了，他肯定不會錯過，眼中的細致更加濃郁。

一股似有若無的麝香味飄過來，安立盈隱約聽到了心臟跳動和血液流動的聲音。

安立盈意識到自己應該被發現了，她保持著明鏡常有的高冷表情，對于他們的對話仿若沒有聽到，抬手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繼續走路。

那位頭腦伶俐的男士馬上善解人意的說：“楚老師，您稍等，我這就給你們互相引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