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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周公瑾殞命巴丘

三日后,周瑜一襲戎裝,厲兵秣馬,率軍向益州進發。已近深秋,即便在吳郡也寒風瑟瑟,周瑜屹立在風中,李置和呂蒙皆穿著白色鎧甲,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生怕他有什么差池。

孫權,子敬,和四位老將軍都來城門口送別公瑾,四位老將軍并不知道公瑾病入膏肓,還歡天喜地地祝都督早日凱旋歸來。周瑜亦是跟他們告別。四位老將軍有軍務在身很快便走了。孫權走了過來,很難得地抱了抱周瑜,堅定道:“公瑾,記得孤時時刻刻盼望著你凱旋而歸,繼續輔佐孤成就孫氏帝王大業。”

“主公,公瑾記得了!”周瑜抱拳道。

魯肅淚眼婆娑地緩緩走到周瑜面前,周瑜卻搶先一步道:“子敬啊!你我就不要煽情了吧!”

魯肅本來想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想在主公面前失態,可是聽周瑜這么說,他終是沒控制住,還是流淚了。周瑜拉著他的手臂:“子敬,沙場男兒,怎能輕易流淚?”

“是!都督!子敬謹遵教誨!”魯肅隨意地用袖子抹了一把淚水。

“子敬啊!我此去要路過巴丘,你還記得那年你我在巴丘的事情嗎?”

“當然記得!”子敬笑道,然后凝視著周瑜,二人便回想起了那段往事。

那一年,周瑜下令諸軍暫停巴丘,一來做最后的整休,二來等候贊軍校尉魯肅押運糧草勞軍。不料魯肅已早一日抵達巴丘,不勞周瑜迎候,他已在碼頭上等候周瑜的帥船多時了

魯肅遠遠就看到周瑜扶著欄桿站在船頭,一身便服被風吹得飛飛揚揚。副帥孫瑜戎裝整齊,按著劍立在一邊。一時也不顧官家威儀,揚著手高聲叫道:“公瑾!異度!別來無恙啊?”孫瑜一邊揮手示意,一邊笑道:“子敬先生真是爽朗的人,換成子布先生,還不得處處講究“色勃如也,足躣如也”?”周瑜聽他調侃子布,想起張昭平日也真是一本正經的樣兒,也不禁莞爾,道:“子布是研習《春秋》的泰斗,對孔子自然禮敬有加,子敬愛的是騎射擊劍,別看他現在峨冠博帶的樣子,昔日也是一位恣意恩仇的少年俠士呢。”

說話間船已靠岸,當下老友見面自然分外熱情,噓寒問暖,安營扎寨,交割軍務,又是一番忙碌。直至晚飯后,方略空下。

思緒收回,魯肅紅著眼眶,對周瑜道:“公瑾,張大人風寒沉重不能前來相送,他讓我轉告你,謝謝都督能夠不計前嫌原諒他!”周瑜欣慰地點點頭,魯肅又道“我期待再次與都督把酒言歡,都督人品如玉,子敬望塵莫及,此生能與都督成為摯友是子敬人生大幸。”

周瑜伸出手與魯肅的手握在一起:“好兄弟。”

周瑜猛然一回頭,便看見淚眼朦朧的李置,以免失態,他只好把視線轉向他的那匹馬。他行至馬前,試了好幾次,卻怎么也上不去。在場的人看在眼中都心疼不已。

“都督,坐馬車吧!”呂蒙扶著他道。

“子明,哪個三軍主帥是坐馬車上戰場的?”周瑜吼道,又抬腿試了起來。

呂蒙二話不說便蹲了下來,他的淚水流到冰冷的地上,沉沉道:“都督,踩著末將上馬吧!”

周瑜吃驚地往后退了兩步,被李置穩穩扶住,為了不辜負呂蒙這份心意,他便上了馬!

十五日后,大軍行至巴丘山,周瑜到底是高估自己了,剛剛進入巴丘山,他便撐不下去了,若非呂蒙及時扶住,他只怕要從馬背上摔下來。

呂蒙命令大軍在巴丘扎營,隨軍的華大夫給周瑜把了脈,遺憾地告訴大家,都督就在這一兩日了。

呂蒙氣憤地又將華大夫掂起來,揮著拳頭威脅道:“你若不救都督,信不信我殺了你!”

“夠了呂蒙!”李置拉著呂蒙的手呵斥道,“快放了華大夫!”

呂蒙把華大夫扔在了地上,望著沉睡中的周瑜,一邊搖頭一邊后退出營帳:“不,都督不能死,都督不能死!”

呂蒙奔了出去,華大夫從地上起身,無奈地朝李置施了一禮,也退了出去。

李置坐到塌邊,俯身吻了吻周瑜的唇瓣,一滴晶瑩如玉的淚珠滴落在他的額頭上。

直至半夜,周瑜才漸漸轉醒,李置拉著他的手,激動道:“公瑾,你終于醒了。”

周瑜用微弱的力氣回握著她的手,將她往里一帶:“置兒,再讓我抱抱你!”

李置依言輕輕地貼在他的胸口,他伸出雙臂,環著置兒,吻了吻他的額頭:“對不起啊!我們才重逢不到兩年,我卻要離開你了。”

“不,公瑾,我們這兩年攜手的時光即使是須臾,我也永世難忘。”李置為了不壓迫周瑜的心臟,迅速坐起身,撫摸著他的臉頰,“公瑾,一切都是因為我,若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吃下十四月,也不會那么痛苦。”

“這是我心甘情愿的!”周瑜深情地望著她,“置兒,你本來該瀟灑地在廬江舒縣過一輩子,都是我讓你陷入亂世紛爭,讓你嘗盡人間六苦,悲歡離合。這些年來,我一直許你種種承諾,只可惜我未能兌現一件,我自私,因為我舍不下伯符拿命換來的基業。我自負,總以為在有生之年能夠輔助主公,一統天下。這次,我本想最后能為主公攻下益州,可是才走到巴丘我就倒下了!”

“公瑾,你已經做得很完美了!”李置朝他莞爾一笑,“你率孫劉聯盟軍在赤壁大敗曹操,已經奠定了三分天下的基礎。你放心,江東孫家定能成就帝王大業,你已經不負伯符臨終所托。至于你許我的承諾,我都記在心中,我希望來生你可以兌現。”

她伸出了小拇指,勾上了周瑜的小拇指,他們的大拇指緊緊地扣在了一起。

“置兒,這是何意?”周瑜一頭霧水,問道。

“公瑾,你我約定好了,如果你來到另一個世界,一定要找到我,與我平淡一生,攜手終老。”

“好!我答應你!”周瑜主動扣上了她的大拇指。然后他艱難地扶著她的手坐起身,“置兒,扶我起來,我想出去走走。”

“不可啊!公瑾,外面寒風瑟瑟,你怎么受得住?”李置連聲拒絕。

“我不想死在床榻之上。”

此言一出,李置再無法拒絕,給他穿上棉衣,披上斗篷,扶著他走出來營帳。周瑜還特意吩咐呂蒙帶上他的古琴,他想最后再為置兒彈奏一曲。

巴丘軍營,在巴丘山頂,已到初冬,天氣寒涼,還下著微雪。三人在寒風中走了一會兒,李置看周瑜的臉色越來越差,便扶著他坐在了一塊巨石上。

呂蒙將陪伴了都督數年的古琴放在了另一塊石頭上,他跪在周瑜面前,輕輕地換了一聲:“都督!”

“子明啊!到我跟前來!”他將呂蒙喚道了跟前,拍著他的臉頰,“子明,不要這樣哭喪著臉,我想看你笑!來,給我笑一個。”

呂蒙勉強地扯了一個微笑,又沉沉地低下了頭。周瑜又道:“子明啊!你要記住,荊州自古以來乃兵家必爭之地,這個城池江東必不可失。我走了之后,倘若荊州落入他人之手,你定要奪回來。”

“都督,子明記住了,子明絕不負都督所托,還請都督保重身體。”呂蒙抱拳道。

“我去之后,江東軍務皆有子敬掌管。你一定要盡心輔佐。”

“子明明白,子敬既是都督看中的人,子明一定拿他當都督那樣對待。”呂蒙沒出息地抓著周瑜的衣角哭了起來,“都督,呂蒙若有閑暇,一定飽讀詩書,不辜負都督栽培。”

周瑜伸手抱住了子明,拍了拍他的背:“男兒有淚不輕彈,不要哭了,回軍營吧,我想和置兒單獨待一會兒。”

呂蒙深知周瑜此刻已是彌留之際,他由衷舍不得都督,走出幾米后,又轉身朝周瑜深深鞠了一躬,便頭也不回地跑回了營帳。

李置扶著周瑜坐到琴邊,周瑜抬手準備撥動琴弦,卻發現他的指尖沒有一絲力氣,他試了數次,仍舊調不成曲。李置心疼地抓著他的手指,柔聲道:“公瑾,你想聽什么,我彈給你聽!”

“沒想到我周公瑾也有調難成曲的時候!”他悲憤地凝視著那把古琴,“置兒,對不起,想最后為你彈奏一曲,也不能了。”

“沒關系啊!公瑾,我彈給你聽。”說罷,她輕盈地撩撥著琴弦,為他彈奏了一首她最拿手也是他最喜歡聽得《漠上桑》。

周瑜聽得入神,不知不覺靠在了她的肩頭。她一邊彈去,一邊流淚,眼見愛人的生命即將消失在眼前,那感覺剜心一般。她下了很大的決心,對周瑜道:“公瑾,其實......其實我不是與你定親的李小姐,那個廬江舒縣的李小姐早就魂斷湖泊。我是李置,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我知道!這里哪會有你這般有趣的姑娘啊!”周瑜淡淡道,“置兒,這不重要啊!不論你是誰,來自哪里,你都是我周公瑾此生唯一的妻子。”

“公瑾......”她抽泣道,指尖演奏的琴曲漸漸進入了高潮。

周瑜無力地眨眨眼,他感覺他的眼瞼越來越沉,他看著遠方,仿佛看見了一身戎裝的伯符向他走來,沖他笑著。他興奮地伸出手,微微笑道:“伯符啊!非瑜背諾,天不假年!”

曲畢,李置剛回頭就看見周瑜的手垂了下來,他已經緊閉雙眸,臉上還掛著些許微笑。

此時天上的雪飄得越來越急促,一片雪花落到周瑜的臉頰上,李置輕輕地為他拂去,吻了吻他冰涼的唇瓣。她面色平和地看著周瑜的遺容,欣慰道:“公瑾啊!你終于可以休息了,這些年你太累了。這下,沒有人再能打擾你,你再也不用隨時隨地披甲上陣,為江東征戰四方。公瑾,你走了,我也該回到屬于我的地方了。”

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冬,一代名將周瑜病逝于巴丘,享年三十六歲。

半個月后,許昌五官中郎將府邸

一位士兵匆匆下了馬,奔入他的書房,跪下道:“稟二公子,半個月前,周瑜病逝于巴丘軍營,現下呂蒙已帶兵悄悄撤回吳郡。”

“太好了!”曹丕忽聞周瑜已死,欣喜不已,放下手里的書簡,急道,“你們快去將李夫人接回來!”

“這......”士兵為難道,“回二公子,周瑜死后不久,李置姑娘騎著快馬奔向赤壁,登上那最陡峭的山崖,跳入長江里,殉了周瑜!只怕連尸骨也尋不到了!”

“什么!”曹丕憤怒地將案上的書簡掀翻在地,指著士兵,吼道,“不是讓你盯著她嗎?為什么會這樣?你是飯桶嗎?”

“二公子息怒。李置騎的是千里馬,屬下馬不停蹄地追趕,但是還是慢了一步,屬下親眼看見她從石崖上決絕地一躍而下!”士兵不敢看曹丕,低頭道。

曹丕走到窗邊,望著對面李置曾經住過的屋子,絕望地笑道:“李置,你真夠狠,非要我一輩子對你這個女人念念不忘。”

吳郡朱然府邸

早上,周瑜的親兵給她送來一封信,親兵說是李置吩咐他半個月后將此信交給朱然。

半個月前,呂蒙說他那天去尋都督和夫人,卻只發現都督的遺體安詳地躺在雪地里,旁邊只有陪伴了都督一生的古琴。呂蒙尋遍整個軍營也尋不到夫人的蹤影。

朱然接過信件,上面赫然寫著,吾弟朱然親啟,他趕緊打開來看:

然兒,當你看到此信時,我已經追隨公瑾而去。你不需要為我感到悲傷。我會在那個世界過得很好。公瑾走了,你是我唯一的牽掛,然兒,姐姐食言了,不能參加你與胡家姑娘的婚宴,希望你和她能夠恩恩愛愛,白首偕老!我想給你們未來的兒子取個名字,你原姓施,你們的兒子就叫做施績。

然兒,姐姐托付你最后一事,他日史書工筆,切不可有我的只言片語。你看完此信后,即刻將其焚毀。

李置絕筆

看到最后二字,朱然心中吃痛,潸然淚下,遵照李置之言,將信件投入火爐中,看到信件化為灰燼,他好似在火焰中看到與李置的過往,像一場夢。

忽然士兵急報,在獄中的小橋聞都督噩耗,撞墻而死。朱然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緩緩道:“也是可憐人,傳令下去,尋一處清靜之地,將她厚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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