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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今日本是風清氣朗,誰也沒有想到晚上竟下起雨來。云鳳鳴剛一回家外面就噼啪下起大雨,吵得她心中躁意更甚。

“你妹妹呢?”云母坐在梳妝臺前將臉上的金箔卸下,轉眸問道。云鳳鳴看到母親這般愜意逍遙,心中更是苦悶:“她被皇后請去了。”

云母皺眉拔下發簪,三千黑絲如瀑布般飛泄而下:“她闖什么禍了?”

不問到還好,一問,云鳳鳴就想到今天席上的尷尬難堪,瞬間淚流不止。云母見此心中大痛,一把將她抱在懷里心肝寶貝的叫著:“鳳兒怎么了?如何這般委屈,是不是你妹妹欺負你了?”

“何止是欺負我。她個不要臉的小賤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勾引了寧王和蕭臨風!”云鳳鳴止住了哭聲,想到今日種種竟咳出一口血來。

云母大驚失色,連聲派丫鬟去喊云相過來。

云府中鬧得一團糟,云惋惜卻是絲毫不知。

她跟著鷺環去清榭閣的路上忽然就下起了雨,在宮中,除了品級極高的嬪妃皇子外,幾乎沒有人可以乘坐軺車,出行幾乎只有靠走。

云惋惜身上沒有任何品級,自然也是硬生生的走去住處。這留宿宮中在外人看來是莫大的榮耀,可是誰能體味其中辛苦。

細雨如注,階上瓦上一片陰濕。云惋惜抬頭望天,烏云遮掩下,天色更是漆黑濃厚,看來這于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了。

她與鷺環一同在檐下躲雨,只等小宮女把傘具與她們送來。可左等右等,這小宮女就是不來,云惋惜都要等到不耐煩之時,忽地遠遠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穿雨攜風而來。

“殿下好。”鷺環在旁,云惋惜不得不福禮。蕭臨風舉起傘對身后的小內侍道:“你把鷺環姑姑送回宮去,莫要母后等急了。”

鷺環一時有些為難:“殿下,我必須把云姑娘安全送到。”

蕭臨風也不惱,只是彎起唇清朗一笑:“姑姑可是不信我?”

鷺環唇角微勾:“并非不信殿下,只是這云姑娘已經被賜婚給了寧王殿下,我認為殿下您還是避嫌為好。”

一陣冷風吹來,扶起云惋惜耳邊的碎發。蕭臨風看了她半晌道:“本王知道,不過正因為她是本王王嫂,才沒有什么可避嫌的。都是一家人。”

蕭臨風最后一句話極低極低,剛一出口便隨風散去。他見鷺環還要說什么,便吩咐身邊的內侍:“你把鷺環姑姑送回去。”

鷺環畢竟只是一個宮女,實在不好違逆蕭臨風,只得怏怏回宮。

一陣冷風吹來,灌入云惋惜的脖子里,順勢而下,冰涼了她的五臟六腑。

“來吧,我送你回去。”蕭臨風臉上線條微微移動,似是微笑,似是哭泣。云惋惜前世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這樣的表情,心中也有了些奇異的感覺。

她一言不發,移到蕭臨風傘下。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她不走也得走。

“明天起,你就是我的王嫂了。”蕭臨風的聲音還是那般好聽,如迎風沐雨一般既溫潤又暢快。

“殿下的消息倒是靈通。”剛才鷺環刻意提醒他,蕭臨風卻是淡然回到他已經知曉。

看來皇后宮中,有他蕭臨風的人。

“嗯。”蕭臨風不在意云惋惜話里的嘲諷之意。

“不知從何時起,我夢中總會出現一個面目不清的女人。”他的聲音低沉下來,混著落雨滴答,一聲一聲直入云惋惜心中。

“我每次夢到她后,都會忘記夢里的事。只是醒來后,莫名會有心痛之感。你說奇不奇怪?”蕭臨風與云惋惜并排走著,穿過一片芭蕉林。

云惋惜心中巨震,上一世的蕭臨風可沒有做過這樣奇怪的夢。這一世他夢里的女人,該不會是她吧?

“今日我第一次見你,竟也有種一模一樣的心痛之感。你說這是為何?”蕭臨風似乎在問云惋惜,又好像在問自己。

“也許殿下錯將我當成了你夢中的女子也未可知。”云惋惜不動聲色,語氣沒有絲毫起伏。

“也許吧。”蕭臨風頗為贊同地點點頭。

雨才下不久,白日里的池塘竟然水都沒到了石階上。

“云惋惜,古人有句詩詞你聽過嗎?叫做巴山夜雨漲秋池。”蕭臨風又忽然跟云惋惜談論起了詩詞。

云惋惜將手伸出雨具外,水滴順著她的玉腕蜿蜒流入。君問歸期未有期,這是上一世的她身處異國時,給蕭臨風傳的信中的一句話。

那封信,也只有這一句話,其他的千言萬語都化作的淚痕斑駁點綴其上。

“你說現在的情景,像不像這句詩?”蕭臨風見云惋惜停下捧雨,也不去阻攔,好似沒有看到她怪異的行為一般,繼續神色如常地與她聊著。

原來到了這一世,她的心竟然還會疼。不過卻不再是為了眼前這個人,而是為了上一世的自己。

她在異國受盡侮辱時,蕭臨風在西風當逍遙皇帝,她含淚寫下詩句盼他將自己接回去時,蕭臨風在與云鳳鳴歡愉。

“我覺得不像。”云惋惜收回手,涼涼一笑。“這句詩寄托著對妻子的思念之情,現在的情景,何處有對妻子的思念?”

“況且這句詩,訴說的是從前。你我,何來從前?”云惋惜直視著蕭臨風,雙眸深不見底。

蕭臨風臉色終于灰暗下來,他正是想借此詩此景,向云惋惜訴說自己對她的愛意思念。沒想到,她如此直白的駁回。

“殿下,我想你我只有一面之緣,你大可不必如此。”云惋惜眸中滿是不屑,這種不屑刺痛了蕭臨風的心。

他慘然笑道:“或許你覺得我在騙你,可我還是要說。我見你第一面,就有說不出的熟悉感,就有說不出的虧欠感。我今天一直在想,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他上一世將自己送走的時候,也是這樣笑的。那種熟悉的疼痛讓云惋惜眼中,下意識的泛起了水汽。

“也許是吧。”她不想用這雙泛著水汽的眸子看蕭臨風,于是低下頭。

下一秒,蕭臨風的眼中也忽然有水流劃過。

蕭臨風覺得五臟六腑都冰涼一片,就像地上的玉石磚,就像檐上的琉璃瓦,觸摸間便滿手寒意。

“云惋惜,你為何這般討厭我?”他終究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云惋惜眼中水汽漸漸退散,又露出了稠墨一樣的眸子。

討厭?

她對蕭臨風的感情可不止是討厭而已。她是在恨蕭臨風。

“殿下想多了,你我才初見不久,何來討厭一說?”她卻還是不動聲色,客套又疏離。

蕭臨風涼涼一笑,猶過風霜:“你在說謊。”

云惋惜微微上挑的鳳眸中露出了異訝的神色:“殿下是否疑心過重?于情于理我都沒有討厭你的理由。”

她說罷,櫻唇微張,軟玉小臉上驚訝之色不變,似乎很不理解蕭臨風的話。

為了讓蕭臨風信服,她又補充說道:“殿下可能誤會了,我本是天性涼薄之人,與誰都是這幅樣子。”

蕭臨風臉上有意味不明的笑,其中氤氳著意味不明的哀傷:“可是,據我所知,你在寧王面前可不是這樣的。”

云惋惜眉頭跳動,蕭臨風到底在皇后和寧王身邊安插了多少人手。上一世的她從來不關心這些,也不知道蕭臨風的勢力到底有多么龐大。

看來如今的她,只有慢慢觀察局勢再通過分析自己殘留的記憶,才有希望能搬倒蕭臨風。

“對啊,許是他跟別人不同一些吧。”云惋惜臉上露出了向往的神情,似乎很是喜歡寧挽墨。

蕭臨風不再說話,眼中卻盡是陰冷之色。他不明白,寧挽墨到底哪里比他強,為什么這些人一個個的都更喜歡寧挽墨。甚至包括這個性子清冷的女人,和他的親生父皇!

云惋惜感受到了蕭臨風的情緒變動,知道她剛才的一句話已經挑起了他心中的不忿。如果想毀掉一個人,就要先使其瘋狂。

她云惋惜,不可能一直讓蕭臨風如此小心翼翼的行事毫無破綻。

“殿下,清榭閣還有多遠?”走著走著,云惋惜發現這并不是去清榭閣的路。

蕭臨風想要做什么?她心中警鈴大作。

“我想,帶你回我的西苑。”蕭臨風倒是并不隱瞞,大大落落地說了出來。

西苑是蕭權特意在后宮中賜給蕭臨風的一處院落,可以說也是對他寵愛得緊了。別的皇子哪有這種圣恩,竟然可以在后宮中有自己的住所。

“殿下怕是記錯了。鷺環姑姑說我的住處是清榭閣,并非殿下的西苑。”云惋惜嘴角彎起刺人的弧度,面上絲毫不見畏懼之色。

蕭臨風毫無意外地被這抹笑容給刺傷了,他怒道:“云惋惜,若我今日就把你帶去我西苑要了你,你又能如何?”

“到時候,你還能嫁給寧王不成?”他如玉般溫潤的臉上,竟然出現了邪佞神態。

云惋惜心中大為不屑,果然此人裝不了多久癡情郎,本性就要暴露。幸好前世的她太過悲慘,不然說不定又要被他蒙騙了過去。

“殿下,我猜你不會這樣做的。”云惋惜的腳步清軟,落在地磚上悄無聲息。

蕭臨風停下腳步,挑起長眉:“如果我偏要呢?你只是云相一個不受寵的女兒,而我是父皇寵愛的皇子,誰又會為你討來公道?”

“寧王會。”云惋惜篤定地說到,抬起頭直直看著蕭臨風,“你這樣做就是狠狠打了寧王的臉。朝堂上下,如果看到寧王什么動靜都沒有的話,會怎么想?他們還會支持寧王嗎?所以于情于理,寧王都會為我討回公道的。”

蕭臨風沒想到云惋惜這么大膽,直接挑破了他和寧王之間暗地里競爭的關系,更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相信寧王。而且還說什么于情于理。這個“情”指的是她和寧王之間的情不成。

蕭臨風覺得心臟仿佛被人剜了一刀,流出汨汨血水,卻還要強裝無事。

“殿下好好想想吧,切莫為我做出如此不劃算之事。”云惋惜輕輕笑道,“清榭閣的路我會走,就不勞煩殿下送了。”

她不客氣的拿了蕭臨風手上的傘具,迎著寒風一步一步走回了正確的路上,只留蕭臨風一個在大雨里沖刷。

翌日一早,有圣旨和懿旨一同從偌大的皇宮中出發,昭告天下,云相府中二小姐云惋惜被賜婚給寧王寧挽墨。

隨之而來的,還有皇后另一道懿旨,下令讓云鳳鳴改名。理由是,鳳字沖撞了中宮,并且提醒到不得將鳳字改為風,會沖撞西風國國諱。

帝后一同賜婚,無論對于寧王來說,還是對云惋惜來說,都是無上的光榮,一時間平民們津津樂道,朝廷官員們也努力想要捉摸住風向。

當然也有不少氣急敗壞的人,其中就包括云鳳鳴。

云惋惜乘著軺車回府的時候,所有人都必須在府外相迎。她如今已經是從二品誥命加身,除了云相云母不必跪她以外,其余眾人都要跪拜。

云鳳鳴即便再不愿意,宮中圣旨在前,她也不得不三叩九拜。

云惋惜看到云鳳鳴如白墻一樣難看的臉色簡直要笑出聲。虧她這么多年來還以名字里有鳳為傲。

“云惋惜,你跟皇后說了什么?她讓我改名!”回到正堂里,云鳳鳴不管不顧地尖叫起來,聲音分外凄厲。

“鳳兒。”云相喝止了她。然后用奇異的眼神上下打量著云惋惜,這個女兒突然就讓他捉摸不透。

這件事,身為宰相的他,竟然事先一點風聲都不知曉。

云惋惜瞥了一眼幾近發狂的云鳳鳴,坐下自顧自的喝著茶水,也不去理會她。

皇后這樣做無非是怕,云鳳鳴被蕭臨風娶了去,云相會站在蕭臨風那一邊,所以首先給云相一個下馬威,再者被迫改名這種丟臉事一旦發生,可以說云鳳鳴這個人名聲威望也不太值錢了。

不說蕭臨風還會不會娶她了,就說一般的貴族公子會不會娶她都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先是偷竊寧王玉佩,又是被蕭臨風在賞花會上嫌棄不肯娶她,再是被皇后下令改名。可以說她爹娘這么多年來捧在手里,精心打造的形象,全部毀了。

云鳳鳴見云惋惜理都不理她,她從小哪里受過這樣的氣,一時惡向膽邊生拿著一杯滾燙的花茶就潑了上去。

滾燙的花茶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線,云鳳鳴緊緊盯著云惋惜,眼里燃起充滿恨意的熊熊大火。

云相云其儀大驚失色,云惋惜被賜給了寧王,他們自然再不能像從前那樣肆意欺負云惋惜。如果云惋惜因為云鳳鳴而毀容嫁不出去的話,云鳳鳴也一定會被宮中貴人降怒。

這樣一來,他的兩個孩子,就全砸在手里了。

云惋惜倒是不慌不忙地用長袖遮住了臉脖等重要部位。從她看到云鳳鳴的眼神那一刻起,就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兩世為人的她,實在是太了解這個長姐的性子了。

果然沒有叫她失望。

“姐姐,你這是要做什么?”云惋惜換上驚恐的神色,不安地抖動著。

云鳳鳴見花茶沒有傷她絲毫,臉上露出了不甘的神情:“賤人,我沒有你這個妹妹!”

“姐姐你把我嚇得好慘啊。”云惋惜捂住心口,似乎十分難受。從前云鳳鳴不是最會演的嗎?今天她也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看看云鳳鳴,會是什么反應。云惋惜用袖子遮掩著面對云相云母半張臉,在云鳳鳴面前露出了極為殘酷冰涼的笑容。

上輩子她被破腹取子,這樣的痛,云鳳鳴還沒有體會到絲毫。

她云惋惜,今世一定會陪云鳳鳴,好好玩下去。

云鳳鳴看著她的神情一個激靈,怒道:“賤人,我可是你長姐!”

云惋惜不知所措地看著云相云母,云相皺起眉頭,云母到:“好了,鳳兒,隨娘回去休息,娘會給你取個更好聽的名字的。”

說罷,意味不明地看了云惋惜一眼。

云惋惜心中感慨,看來云鳳鳴果真是他們的心頭肉,名聲都差成這樣了,還拼命捧著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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