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他們都不聽我的話,明明就是該我管他們讀書。”領頭的是一個長得十分俊秀的錦衣男孩,他穿著梅紅大紡車衣衫,一條栗色戲童紋角帶系在腰間,一雙靈動的眼睛如碧玉般透徹清亮,帶著點女相,卻是俊美得緊。
他嘟著嘴,對著孟先生抱怨道。
后面跟著幾個小孩子,衣裳都不如他好,不過神情十分的靈動,手里拿著幾張紙,想笑又不敢笑。
孟先生放下了酒杯,正色對著幾個男孩子道:“你們幾個怎的不好好在學堂里默書,不聽段五郎的話跑出來干甚?!?
這幾個男孩子除了俊美的男孩,都是東街上住在附近的人家,年紀和秦姚姚相仿。
俊美的男孩子則是西街上的人家,姓段,排行第五。
段五郎是段家夫人老來得子,又聽說是銜玉而生,甚得段家人寵愛。
這次還是段家老太爺聽了孟先生的美名,強行將幼子送了過去。
束脩自然是送的厚厚的。
溫暖的炭火讓幾個腳底濕濕的孩子們忍不住潮河爐火那邊靠近了許多,暖和了身子過后,其中一個大著膽子道:“先生今兒個教的千字文,女慕貞潔,男效才良,段五郎說不對,憑什么女子就要羨慕貞潔之人,男子污濁,才是應該要仰慕貞潔之人才對?!?
孟先生一聽,臉色便垮了下來,對著段五郎就是一句:“胡鬧,一派胡言?!?
可目光轉到段五郎頸子上那個漂亮的金玉項圈的時候,臉色又不禁柔和了下來,只是對著幾個男孩子道:“女子要思慕那些為人稱道的貞婦潔女,男子要效法有德有才的賢人,女主內男主外,這才是陰陽之道。”
頓了一頓,又肅臉擺手對著他們道:“回去,將今兒個學的千字文默個五十遍?!?
幾個男孩子乖乖應下,都懊惱地離去,除了段五郎,只見他眼神緊緊地盯著秦姚姚,竟然直直地朝著她走了過去,張口便道:“這位妹妹,好生的熟悉。”
秦姚姚整個人愣在了一旁,宋陽舒則是側出一步將秦姚姚擋在了身后,不悅道:“讀書認字了,還如此孟浪。”
段五郎不滿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剛想說話,旁邊的孟先生早已站了起來,對著段五郎呵斥道:“無知小兒,還不回去默書。”
段五郎輕哼了一聲,對這個先生還是有兩分敬意,又看反正也看不到那個精美的像個瓷娃娃的小姑娘,對著宋陽舒揚起頭哼了一聲,這才走出了浮生堂。
周圍的人都嘖嘖地稱贊孟先生是個嚴師,倒是宋陽舒轉過身安撫了下秦姚姚,又教導她像是段五郎這種就是登徒子,又是讀書人,那簡直是要徹徹底底地遠離的。
段五郎回去過后,自是鬧了一頓,將孟先生對他的“嚴厲”態度加油添醋地告訴了自己的祖母。
段家老太太自是心疼的不得了,可段家老太爺和段家老爺聽了卻是覺得孟先生十分的好,狠下心腸將段五郎送了回去,又加了一份束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