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走在街上，過了一會兒羅霖玲抬起頭看著王瑞澤問道：“現(xiàn)在可以看著你了嗎？”

王瑞澤吃了一驚，他以為羅霖玲一直不說話是因為生氣了，沒想到是因為自己的一句話，想和羅霖玲解釋一下為什么他會那么說，可是又覺得太復雜，看著羅霖玲的臉，王瑞澤笑了笑：“可以啊，怎么了？”

羅霖玲又低下頭，支支吾吾地說：“老師……說的是…….真的嗎？”其實羅霖玲知道老師肯定不會拿這種事造假，但是她就是想聽王瑞澤親口告訴自己，可能是女孩子永遠都希望對方比自己想象的更愛自己。

王瑞澤俯下身，在羅霖玲嘴角落下一吻，“是真的，愛一個人是藏不住的，我早該知道?！蓖跞饾涩F(xiàn)在有點后悔自己為什么沒有早一點告訴羅霖玲，那樣的話他就可以和她早一點在一起，擁有更多關于對方的回憶和時光，睡覺之前回顧一下，做的夢也能新穎不少。

羅霖玲低下頭。街上剛剛看到這一幕的人向這邊投來目光，有鄙夷的，有羨慕的，有祝福的。王瑞澤把羅霖玲往身邊攬了攬，低聲說：“我已經(jīng)很克制了。”

羅霖玲抬頭看著王瑞澤，臉紅嘟嘟的。

王瑞澤揉了揉羅霖玲的臉說：“看來臉皮變厚了，都沒有以前紅了。”

話音剛落，羅霖玲的臉就越變越紅，王瑞澤笑著又把她往懷里一攬，遮住她擠得出血的臉說：“霖玲，看來你還是沒變。”

羅霖玲噘著嘴，倆圓溜溜水汪汪的大杏仁眼睛瞪著王瑞澤，咬著下嘴唇，在心里咬牙切齒的說著：還不是因為你，你一說話我就臉紅，我一臉紅你就把我捂著，能不接著紅嗎？

羅霖玲掰了掰手指說：“王瑞澤，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蓖跞饾牲c點頭，示意羅霖玲繼續(xù)說，“萬一我其實沒有你喜歡我那樣喜歡你……怎么辦？”

王瑞澤戳了戳羅霖玲的腦袋，“小腦袋瓜子里想什么呢？”說著王瑞澤笑了笑，“你能說這句話我很開心，因為我都已經(jīng)做好你不會喜歡我的準備了，但是你說沒有我喜歡你那么喜歡我，那至少你把我看成了一個你喜歡的對象，有什么好怎么辦的，乖乖做我女朋友就好了?！?

“那萬一……”

還沒說完，王瑞澤就打斷了羅霖玲：“哪有那么多萬一。”說著走進動漫城，向羅霖玲問道，“給你抓個娃娃好不好？”

“好?！绷_霖玲笑著點頭。其實她想問，萬一有一天他們不能在一起了怎么辦，這些王瑞澤已經(jīng)猜到了。

羅霖玲躺在床上，拿著王瑞澤抓的娃娃仔細端詳，瞧著這玩意兒丑萌丑萌的，羅霖玲動手戳了戳小丑熊的腦袋，回想起倆人車站分別時的場景，沒想到那么大個子的人居然也會拽著自己的袖子不松手，想著羅霖玲捂著嘴笑了笑，在床上翻了一圈，指著小丑熊的鼻子說：“我有你這么丑嗎？明明是誰送的像誰。”說完笑了笑，把小丑熊抱在懷里。

時間也不早了，羅霖玲親了一下小丑熊把它放在枕頭邊，關上燈準備睡覺，卻聽見爸爸媽媽臥室里傳來聲音，爭吵聲越來越激烈。

“你一天能不能別錢錢錢的啊！”

羅霖玲豎起耳朵，努力的聽清楚了媽媽說的每一個字，心里“咯噔”一下的慌了起來，她掀開被子，拖鞋也沒顧得著穿就起身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老子不說錢說什么？。”齊家一如既往的躺在床上吸著煙，從嘴里吐出煙圈，“這屋里老老小小哪一個不要靠我養(yǎng)的？”

羅英芳看了眼齊家，攥緊了拳頭，咬了咬牙：“那你和我說這個什么意思嘛！”

“沒什么意思。”齊家深吸了一口煙，在床頭上的煙灰缸里抖了抖煙灰，順勢將煙頭掐滅。

羅英芳見齊家已經(jīng)躺好就抬手關上了燈，躺在床上又回想起十九歲扔掉畫筆自己一個人外出打工的時候，那會兒在火鍋店跑過堂，茶館里做過倒茶小妹兒，也洗過車。有一次是因為干什么她也記不得了，只知道離家很遠，那時候已經(jīng)是深秋，半夜十一二點的樣子，天很黑，吹著冷風，她就站在路邊環(huán)抱著自己，風吹起她的衣袖灌進的領子里，身上也沒有多少錢，好不容易有一個的士開過來，她流著淚懇請開車的師傅行行好載她一程，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交給師傅，司機沒有收她的錢，只是說，“誰還沒有一個困難的時候”，司機讓她上了車，聊起了自己年輕拼搏的時候，說自己也曾像她這樣孤苦無依過，只是沒有她的運氣好，能夠遇見幫助自己的人，但他知道這種孤立無援的感覺是多么痛苦，所以就決定既然做不了自己生命中的貴人，那就來幫助別人吧，無論自己的力量是大或小，羅英芳下車的時候司機把這句話送給了她。每當羅英芳覺得生活難熬的時候就會從記憶里翻出這件事，告訴自己美好尚且存在。

羅英芳裹了裹被齊家卷走的被子，往被子里縮了縮，背對著齊家，蜷縮著身子，閉上了眼睛。

黑夜又只剩下了寂靜，黑夜寂靜尚有月亮和星星作陪，人心若是寂靜了便什么也沒有了。羅霖玲手里捏著被角，用被角蓋著臉，雖然這些話她早已聽習慣了，但是大腦可以麻木，心未必會。

羅霖玲打開臺燈，把光調(diào)到最小，走到書桌前翻出筆記本，每一年她都會買一個筆記本，是開始新一年的儀式也是對這一年的負責。

羅霖玲臉上掛著淚，本該是一片漆黑的房間此時泛著微弱的光芒，她拿起筆在潔白的紙頁上留下一首詩：

夜深了

小朋友們都躺在媽媽的臂彎里

睡著了

我拖著布娃娃走在泥塘里

看著滿天星星

嫉妒它們眨眼的歡喜

我把布娃娃埋在大樹下

用線縫了它的嘴巴

我怕它把秘密告訴別人

別人卻只當是笑話

夜深了

小朋友們都躺在媽媽的臂彎里

睡著了

她為這首詩寫上了個題目——《布娃娃》，抬起頭望著窗外，又想起了小時候去朋友家時看見的娃娃，真好看?。∧菚r候她有個很好的小伙伴，家里有很多各式各樣的布娃娃，穿著顏色各異的花裙子，羅霖玲很羨慕朋友的爸爸媽媽可以給她買那么多布娃娃，朋友說送她一個，她臉上露出欣喜，可是很快又搖頭說“不”，她是想要一個，可是不是朋友手上的，可能她從小就對什么是自己的，什么不是自己的認識的很清楚吧，，也許她羨慕的也不是朋友擁有那么多布娃娃，只是羨慕她有給她買娃娃的爸爸媽媽而已。

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才會覺得這個世界仿佛有了點和她有關的模樣。

羅霖玲對著夜空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輕輕說道：“也許有的事情我也只剩下羨慕?！闭f完想枕邊的小丑熊看了過去，在滿是淚痕的臉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