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成一家三口打了部專車回家,話,既不方便當著司機師傅的面說、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反倒順勢一路沉默到家。
婧婧一到家,就留意到了四處加密的防盜網。爸媽的笑容刻意又討好。
“婧婧,晚上有沒有吃飽?要不爸爸再去給你做碗蔥油面?你爸做這個最拿手了,你媽多愛吃啊!”爸爸洗好手,自然地套上圍裙,準備戰斗的樣子。
婧婧想說:蔥油面是媽媽的最愛,不是我的最愛,你們倆才是真愛、我就是禍害。
不過她沒吱聲,不說吃,也不說不吃。金薇立刻替她做主:
“女兒今天肯定沒吃好,你就趕緊替她做一碗吧!”
“婧婧,你看看,這是媽媽給你新買的睡衣和拖鞋,拖鞋現在就換上,睡衣洗過的,等會兒洗完澡直接穿。”
郭成一邊做面,一邊回想起找女兒的這幾天,每天晚上他和金薇一躺在床上,就心如刀割。下雨了,他們擔心女兒在外淋雨、刮風了,他們擔心女兒在外挨凍。他們反省著對女兒教育的粗心和粗暴,發誓只要找到她,就會改掉以前的一切毛病,拼命對她好。
怎么一看到她,就又忍不住開罵、甚至上手了呢?
今天在外面鬧的那么一出,冷靜下來,兩個人又都挺后悔,坐在父母家樓下小區的長椅上,開展了深刻的批評與自我批評,手挽著手決定了一起去把女兒接回來好好待她。
“算了吧,我們也不求什么,只要她不再離家出走、平平安安的就行了。”郭成決定把心里對女兒的期望直接拉到底線。
“那還是不行的,我們的女兒,好歹要達到平均分吧!”金薇還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以她和郭成的資質,居然生下個差等生的女兒。
“那也行,我聽你的,你要是有本事把她教好,我絕對支持!不過我們無論如何不能把她再逼走、更不能把她逼瘋。她要是精神出了問題,我們倆還不得照顧她一輩子,到時候,連死都不敢死。”郭成的黯然,讓金薇難受得第二天抽午休時間,到學校附近的購物中心,給女兒從頭到腳買了好些。
“有點小。”婧婧已經洗好澡換好睡衣出來了,果然露出一大截子的纖弱手臂細腳伶仃。
“哎呀,看看我,真是,連女兒穿多大的衣服都搞不清楚……”金薇愧疚得自己都看不過去了。
“沒事,當七分袖、七分褲。圖案我還是蠻喜歡的。”婧婧滿心歡喜的眼神是那么真誠,讓金薇更加內疚:這傻孩子,還真是容易滿足!
“我也覺得很好看!唉,女兒,你這些天是不是和我們一樣,吃不好睡不好?瘦了好多!快點試試爸爸的手藝!”郭成熱情地端上兩碗蔥油面:
“來,薇薇,你今天還沒吃晚飯呢,餓壞了吧?”
婧婧立刻想起了蘭吾語對她的叮囑:“和你爸媽在一起,你寧可不說話也不要頂撞,態度好一些。他們這些天為了找你,可是吃了不少苦。他們也都不年輕了,被你三言兩語激出毛病來怎么辦?你有能力操心、照顧他們嗎?”
她聽到這話的時候,突然意識到原來爸媽會變老,他們不可能一輩子在她面前強勢,有些慶幸又有些難過的她,想到陽臺去透透氣,無意中聽到聞達哥和他父親的對話,她才頭一次知道,一直出現在新聞里、無所不能的大人物、大富豪大姑父,原來也有偷偷流淚的時候,原來他、一直像王子一樣的聞達哥,都有不為人知的苦惱,不同的是,他們沒有逃避:
“不要責怪你的原生家庭不好,等你長大了、有本事成為一個你希望成為人,你將擁有改變父母和重塑家庭氛圍的能力!”
“不要低估你的力量,只要愿意、只要夠努力,就能擁有改變原生家庭的能力,讓從前覺得不幸的自己和父母,獲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