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在腹部被攔腰截斷，又在河中漂流了很長時間，完整度受到了嚴重破壞，胸膛內的很多器官都有缺失，這并不奇怪。

聞聲，風少恭和軒逸一起走了過來：“有發現？”

白小黎用兩只鑷子將腹部邊緣殘存的皮膚展平，指著其中一處道：“你們看，這像什么？”

軒逸仔細看了看：“這塊皮膚是凸起的，顏色與周圍的皮膚有差異，看著有點眼熟。”

“傷疤？”不愧是風少恭，眼神十分毒辣。

白小黎露出一抹微笑：“是傷疤。”

“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軒逸一臉的失望，“身上有疤怎么了，我們這些大男人的身上大小都有幾條，你們女人磕磕碰碰不也會留疤？指著一小塊疤痕找到尸源，怎么可能。”

對于軒逸的不以為然，風少恭回以一個警告的眼神：“聽六小姐怎么說。”

白小黎讓風少恭幫她拿著放大鏡，而她則用鉗子將卷區的皮膚撫平，皮膚平整后，疤痕形狀更加明顯，只有黃豆大小的一塊，不是十分細致的觀察，根本不可能發現這微妙的一處。

“找到了，你看。”白小黎用鑷子指著與疤痕相隔兩厘米的位置，左右各有兩個肉眼幾乎看不到的圓形凸起。

為了看到白小黎所說的東西，風少恭不得不放低身體，一張俊臉就貼在白小黎的臉側，但是因為專注，兩人都沒有發覺這過于親密的距離。

“之前如軒法醫所說，我也認為這只是一條普通的疤痕，但是看到這兩個凸起，我就確定這不是普通的疤痕。”白小黎漂亮的眼眸中透著興奮的色彩：“這是手術后留下的疤痕和針眼。”

兩人同時一驚。

“為了證實我的猜測，我又檢查了一下殘存的內臟，果然少了一樣東西。”

風少恭好奇的轉過頭，這才發現自己差點碰到了她的臉。

可白小黎渾然不覺，眼中只有這具讓人作嘔的尸體。

只是與這散發著惡臭的尸體不同，她的發間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清香。

“少了什么？”風少恭為自己瞬間的失神而懊惱，急忙用言語來掩飾尷尬。

“闌尾。”白小黎語氣堅定：“我檢查了死者盲腸的后內側壁，果然也看到了縫合的痕跡，但是被河水沖刷的爛掉了大部分。不過結合疤痕所在的位置，我可以確定，死者做過闌尾手術。”

“之前因為腹部皮膚卷曲，我沒有發現這微小的疤痕，又因為體內器官缺失，也沒有在意死者缺少闌尾，現在疤痕和缺失都能對上了。”

二叔一直教她做法醫要細致到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而這些年的磨練也讓她時刻保持著這樣的清醒，堅持不懈的細到每一塊皮瓣，甚至是毛孔。

這樣的細致無疑會加大幾倍的工作量，但正因為如此，才能發現被隱藏在尸體里的微小線索。

聽了白小黎的分析，風少恭的眼中也難掩興奮。

這個時代可不比現代，闌尾手術處處都能做，在正陽城，只有正規的大醫院和職業醫生才敢接手這種手術，而且還伴有極大的風險性，再加上手術費用十分昂貴，普通人根本做不起。

“根據疤痕愈合程度來看，死者是在兩個月前，也就是二月份做的手術。”

白小黎信心滿滿，“除此之外，我還可以再給風司長提供兩條線索。”

隨著線索逐漸增多，對于白小黎的新發現充滿了期待。

“風司長你看，死者所有離斷的位置都在關節處，且下刀熟練。肩部皮膚有數處魚尾狀的拖刀痕，通常，這是由匕首類的銳器切割造成的。”她翻動了一下尸體，“你再看這里，骨質上有很明顯的砍擊痕，這是輕薄的匕首做不到的，所以我分析，現場有至少兩種做案工具，菜刀和匕首。”

“你的意思是，第一案發現場是在室內？”時霆很快明白了白小黎的意思，“兇手可以輕松拿到兩種工具，而一般人不會又帶匕首又帶菜刀去作案。”

軒逸插嘴道：“一定是在室內啊，還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分尸嗎？”

風少恭和白小黎卻相視一眼，幾乎是異口同聲：“熟人！”

風少恭道：“既然發生在室內，有極大的可能性，兇手與死者是認識的。而且殺人分尸的目的多為毀尸滅跡或者延長案發時間，兇手和被害人通常都有認識和熟悉的因果關系，所以，找到尸源，很快就能找到兇手。”

白小黎喜歡風少恭這樣聰明的人，讓她聯想到了他們S市有名的邵隊，在警界赫赫有名的包青天，因為他辦案神速，甚至還流傳著一句話叫：邵隊一出，案犯必誅！

風少恭這樣的人若是放到現代，也必然是警界之傲了。

白小黎補充道：“兇手分尸手法熟練，但是下刀動作卻有些笨拙，死者兩處肩關節的肩胛骨處都有數道深淺不一的砍痕。”

“沒砍準唄。”軒逸道，“這有什么？”

“兇手既然知道從關節處分尸，而不是胡亂瞎砍，說明他對人體結構有一定的了解，一下兩下沒砍準倒是可以解釋，但是次數多了就是問題。”

“兇手用的不是慣用手。”風少恭突然道：“所以，他理論上知道怎么分尸，動作上卻無法做到精準。”

白小黎贊許的笑笑：“我也是這么想的，兇手用的不是慣用手。”

“這有兩種可能。”風少恭分析道：“第一，兇手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慣用手；第二，兇手的慣用手碰巧受傷。我認為第一點可以排除，兇手既然選擇毀尸滅跡，大可不必多此一舉，我更傾向于第二種可能。”

風少恭說完，目光一肅，“召集所有人開會。”

這是白小黎第一次參加軍警司的會議，跟她在S市工安局沒有太大差別，對于她的出席，幾個番隊長都很客氣，畢竟是他們司長親選參加的人，她存在既有價值。

“首先，要感謝顧小姐為我們提供的幾條重要線索。”風少恭朝她微微頷首。

“根據尸檢推斷，現在總結以下幾點。第一，死者為女性，年齡在二十歲到十九歲之間，十九歲的可能性為大；第二，死者曾在醫院做過闌尾手術，時間是在今年的二月份；第三，死者是在室內遇害，有可能與兇手是熟人；第四，兇手的左手或者右手有傷！第四，兇手有極大可能從事醫護、屠夫等職業。”

下面的人拿著筆，刷刷的記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