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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白月光

  • 奈何之彼岸花開
  • 鄧大蒙
  • 3297字
  • 2020-07-02 16:16:07

這一年的春季稍有些漫長,彼岸葉遲遲未見落下,零星倒是可見有幾株花莖蜷縮著冒了出來。

接下來,又將是新一季的彼岸花季了,總歸期盼著它能轟轟烈烈地盛開來。

掐指一算,陸珠莎到常府已然快七十年了。

陸珠莎笑看著對坐的九哥,笑道:“九哥,你瞧我這滿院的彼岸花種得可好?”

陸畢城歪頭從窗外看了出去,瞧著那院子里欣欣向榮的一片光景,滿面欣慰,笑說:“這本就是你的花么,你在哪兒,它定然在哪兒開得極好。我倒是瞧著咱們陸府周邊,已見一片頹色來了。看樣子,古語有云,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還真是沒說錯!”

“呀!”陸珠莎瞟了他一眼,嗔道,“這紅豆奶皮想是不該給你用才是!”

“我們少夫人現下說是這般說,據聞今日有慶功宴,陸府九公子會來,昨夜都沒睡好覺呢!起了個大早,就在熬奶皮做奶酪了,哪里舍得不給九公子用呀!”文嬤嬤笑道。

“文嬤嬤,多嘴!”陸珠莎嗔笑著望向文嬤嬤,調侃道,“你那小廚房土灶上煨著的參湯可是夠火候了呀?”

“呀!我差點給忘了!”文嬤嬤一拍腦袋,立即出門朝小廚房奔去了。

“文嬤嬤可是能信之人?”陸畢城低聲問陸珠莎。

“嗯,可信。”陸珠莎點頭道。

“想也是不錯之人,瞧面相便是極好。”

“他原是常子錫的乳娘,自我嫁入府,這些年對我很不錯,如今我身邊……也就只有她了。”說著陸珠莎一嗔,“九哥,今日你一定得喝碗參湯才行。”

“等會兒還有慶功宴呢,你是要在這兒就給我喂飽了不成?”陸畢城調笑道。

“就是念你待會兒要喝酒,先讓你墊飽肚子呢!既說到這兒,對了,前些年我與文嬤嬤一同修訂了本食冊,她向來擅長辛辣之食,我則擅長點心甜飲,正好湊在一塊兒。編了好幾十年呢,各項吃食均有記錄。除此之外,食冊里還記載著釀酒,磨豆腐,生豆芽等等。改日待我摘抄一份送與陸府,將來啊,我要留給九嫂用!”

“你九嫂啊,指不定還在哪兒滾塘泥呢!”

“胡說,去歲母親就在幫你相著呢。”

陸畢城眸色一暗,斂了笑,道:“蕊兒,只是這才半載有余,你怎的瘦了這許多。那一日,我們本該不讓你回常府才是,我也是傷心糊涂了,就這般讓你跟著常子錫回來……”

“九哥,你現在是威風凜凜打了勝仗的將軍了,怎可這般糊涂。這兒是我的家,我當然要回來才是啊。”

“小時候,你老是揪著我的衣襟不管不顧的抹眼淚,我當時就在想,這個討人嫌的小姑娘何時能長大呀,長大了懂事了就好了……”陸畢城笑了笑,繼續道,“其實,長大,才是最為殘忍。現在想來,九哥寧愿你永遠長不大,無理取鬧,胡攪蠻纏,多好!”

“嘁!九哥自己不也長大了么?”陸珠莎跟著笑了起來。

“是啊,都得長大,不是么。”

“九哥,你可還好?”

陸畢城噘著嘴輕輕的點了點頭:“我好著呢,父親現下寶刀未老,還能在任上好幾百年,我樂得輕松,做個閑散的少將,管管靈山那一帶。多好!”

“那靈山是全歸陸府所有么?”

“哪有這般容易,前些日子一直忙著剿殺宋惟,現下還沒來得及談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夫君常將軍呀,對于土地,他可是寸土必爭的。再說那是靈山,原就多少人趨之若鶩。”

“現下是你一人在留守么?”

“不止我,還有包羅子。常子錫當真是個猴精兒,這許多人他不派遣,派了個最難伺候的包羅子!”陸畢城扶了扶額,笑道,“我一瞧見他我就怵,成天板著一張臉,油鹽不進,實在沒法子。他倒是適合到九重門內做閻王爺去……”

“瞎說!那九重門本是陸府管轄之地,出了一個宋惟你還不嫌夠吶,你還想著要常軍的包羅子去管轄么。”說到這兒,陸珠莎的心不由得一咯噔,道,“那王平,可是在九重門內就跟著宋惟的?”

陸畢城眸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我知你想說甚,王平本與宋惟毫不相干,因著那一場怨靈之亂攪合在一塊兒的……”

“那王平橫豎皆在九重門內任職……九哥,我看你時下要重整軍綱軍紀了才是。”

“你出生之前,陸常兩家局勢本就緊張,軍隊里有一兩個細作難免,再說近一千年以來忘川兩岸一直未開過戰,倒也沒造成什么實在的損失。”

陸珠莎頓了頓,她幾乎脫口而出問九哥,那么,那一場怨靈之亂呢,不算損失么。

她料想得到九哥的答案,如同文嬤嬤說的,將軍即便有滔天的野心,對這天地間的生靈他是斷不會傷害的,要不他費了這般周折去滅那宋惟,就毫無意義了。

是不是這天下的人兒,都比自己要更信任他呢……

恍神間,聽見九哥問:“常子錫,他對你可還好?”

“好著呢,能不好么。”

“嗯,算他有眼光!”

“他若眼光不好,至于能調教出那樣一個蔣廣么?”陸珠莎不由腹誹道。

陸畢城到底飲了一碗參湯才離去,從頭至尾,他未提過一句丹兒,也未問過一句關于孩子的話語來。

臨出門時,只反復叮囑道:“蕊兒,若是想家了,回去便是。若要來接,傳個口信便可,千山萬水我都親自來接。”

只是,很多年后,她到底辜負了九哥的一番叮嚀。

……

陸珠莎瞧著穿過回廊迎面而來的霜夫人,頓了頓足,恨不得折返回自己院里去,但到底提了腳,繼續緩緩前行著。

“喲!這不是我們的少夫人么!”果真還是那個尖酸的聲線,這些年,呂娘子變了,余娘子變了,她卻從未變過。

陸珠莎縮了縮眉,到底揚眼燦笑道:“霜夫人,許久不見,你可還好?”

“自是不錯!”霜夫人上下掃視著陸珠莎,挑著眉道,“莫怪夫君這些時日只往少夫人院里跑,即便是我,瞧著您這白衣飄飄,也是心動得很吶。”

“霜夫人不也是一襲白衣嬌俏得很吶。”陸珠莎淡笑道。

霜夫人撫了撫自己的衣襟,低笑道:“我么,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還是少夫人臨摹得更像一些。”

陸珠莎身后的文嬤嬤突地上前,對著霜夫人福了福身子,道:“少夫人,晚宴怕是就要開始了,切莫誤了時辰才是。”

“喲!這是文嬤嬤吶。我真是忘了,她才是最懂這前塵往事之人吶,少夫人,不若讓她與你嘮嘮,你日日著的那襲白衣可是誰的最愛。”說著霜夫人攜著身側的阿嬌往前行去,到底沒行幾步,返身道,“少夫人,我這東施效顰還知自己效的是誰,你怕連誰是咱們將軍心中的白月光都不知呢,就跟這兒扮上角了。”

說完嫣然一笑,她轉頭便走,尚未走遠,只聽旁側的阿嬌低聲說:“霜夫人,常夫人日日盼孫兒,她卻這般占著茅坑不拉屎,還難為你心善,這般多費口舌提醒她呢!”

文嬤嬤一聽就要上前去,陸珠莎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拽得她生疼,她何曾見過自家少夫人用如此大勁兒過,只聽她低聲輕喃道:“別吵事,今日是我婆家與娘家最輝煌之日,父親與母親也是要來的,怕是往后再難有這般和諧的局面了,忍一忍,文嬤嬤,咱們忍一忍便好了。”

后來的那一場浩劫之后,文嬤嬤總在想自己日日夜夜陪在身側的少夫人,到底是從哪一日起開始徹底變了的,變得麻木,漠然,了無生趣,對日子的期盼亦毫無留戀起來的。

約莫就是這一日,她死死鉗著自己的胳膊,一副昂然就義的光景模樣。

陸珠莎在看到常子錫的那一刻,便頹然將手松了去。只安安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側,一整晚,臉上掛著得體的笑顏。

他低聲問她:“蕊兒,可是累了?”

她搖了搖頭,道:“將軍,我不累,這戲還沒演完呢。”

常子錫低眉瞧著站在身側的人,一襲白衣,輕盈飄逸。他一手舉著杯,一手攬過她的腰,低首在她的耳際親了親,低喃道:“今夜,定要等我。”

陸珠莎克制著要撇過去的頭顱,人群中,她沒有瞧見自己的父親與母親。只有九哥,正在與歷江輕聲談笑著,旁側的蔣廣和薛輪在對飲,九哥的視線一動未動的瞧著歷江,低低的淺笑著。

蔣廣卻是心不在焉極了,總忍不住往九哥那方張望,遂又被薛輪將視線拖了回去。

她記得未嫁時,有一日九哥與蔣廣在忘川河岸瞧見過薛輪在她身側縈繞一回,兩個人聯起手來,差點沒當場將薛輪手刃了去。

薛輪一開始還見招拆招,油嘴滑舌的對著九哥嚷嚷道:“九哥!你怎能這般欺負你這未來的妹婿呢!”

后來,是蔣廣下了狠力,他一見情形不對,溜得比兔子還快!

那邊薛輪對著她招了招手,陸珠莎舉杯對他示意了一下,自顧的干了手中的酒。

難得見她這般豪飲,常子錫的視線立即吸引了過來,只聽她低聲道:“將軍,我想先回去了。”

常子錫接過她手里的酒杯,寵溺的笑道:“去吧,好生休息一下。”

那邊文嬤嬤不知何時已然站在身后候著了,這些日子,她總是陪在自己身側。

再說,今晚確實需要她。

常子錫正踱至人群中央,那些日日沉浸在刀光劍影里的人兒,此刻個個把酒言歡插科打諢著。

即便是那樣一群出類拔萃的人,他的身影依舊觸目可見。

陸珠莎仰頭瞧了瞧上空,此刻天色晦暗不明,一絲光亮也無。

哪里有霜夫人說的白月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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