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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一日,無人問津,但是卻不出司嗔嗔和閔笙所料。

這樣的算命館子,擺明了就是只給達官貴人所用,但初出茅廬,難免讓人生疑和警惕。

雖兩人仙風道骨的自顧自的泡茶對弈,如逍遙人間的仙人一般,但還是能感受得到四面八方而來的打量和試探。

次日,求知館里來了第一位客人。

閔笙慢條斯理的泡著嘗著桃花釀,手里的書翻了一頁又一頁。

司嗔嗔目光淡淡的開口,“可是來求知?”

那戴了帷帽,身后站了十個婢女,門外守著三十個護衛的粉裳女子原還有些遲疑,待打量完閔笙和司嗔嗔后,心里最后的一點猶豫也消失的一干二凈。

“是。”

司嗔嗔拿出簽筒放在一旁,溫潤道,“所求何事?”

“如何退婚。”隔著帷帽,女子的目光緊盯司嗔嗔。

司嗔嗔面色不改的伸出手,坦然磊落的讓人莫名信服。

女子了然的拿出一張三千兩的銀票,鄭重其事的放在司嗔嗔手上。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因果相報,在下乃修行之人,不能提供陰損招數,壞人命數,因此,姑娘便自毀名聲,浴火重生罷。”

司嗔嗔收下銀票,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日,血落玉佩時,溫啟華那張分崩離析的臉。

女子渾身一顫,眼里又是釋懷又是不甘。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只能如此嗎。”

司嗔嗔再次伸出手,目光里沒有半分情緒。

女子將一千兩銀票遞了過去,身上,已沒有來時的焦慮和不安。

“只能如此。”司嗔嗔沒有感情的冷淡聲音,將這女子的一生,一錘定音。

女子淡然起身,微微頷首,施施然離去。

閔笙放下手里的書,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不認識眼前這個女子。

究竟是怎樣的一顆心,才能如此冷靜到冷血。

人性都是自私的,那女子要退婚,并不是沒有完全不吃虧的辦法,可她竟然生生的要那女子選擇了這樣的一條路。

“你不必這樣看著我,你可知,她是誰。”

閔笙背后一涼,是啊,這里是京城,并沒有任何簡單的人物。

“兵部尚書的獨女,被武帝賜婚給老鰥夫刑部尚書。”

司嗔嗔想起武帝的陰險用心,忍不住冷笑。

兵部尚書忠誠了一生,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武帝擔心上門女婿,又擔心兵權,便讓一直不安分的刑部和兵部綁在一起,為的,可不就是一起拉下。

“是我想的簡單了。”

閔笙黯然,他的確不適合風云詭譎的京城,也…不能真正的為她做什么。

“任何辦法都行不通,這已經是傷害最小的辦法,她自己心里早就曉得了,但卻偏偏的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我不過是把她心里想的說出來罷了。”

司嗔嗔挖了挖耳朵,目光里是不容忽視的冷漠。

她何德何能拯救蒼生,武帝當政,多少無辜百姓苦苦掙扎,那女子到底是貴門千金,能有多慘呢?

香風襲來,腳步聲雖然清緩,卻也暴露了來人是女子的身份。

閔笙重新拿起書,卻半個字都看不進去。

“請坐。”司嗔嗔少了幾分嚴肅,語氣隨和。

中年女子從善如流的落座,目光清掃了下倚窗看書的閔笙后,這才把目光放在擺弄亂糟糟簽筒的司嗔嗔。

“師弟疲乏,今日乃在下坐館。”

中年女子端莊一笑,保養得當的臉上,一絲歲月的痕跡都找不著。

“如此,我也不拐彎了,宅中近日接連著沒了幾個胎兒,是以,前來求解決的法子。”

說完,一萬兩銀票,輕輕地放在司嗔嗔手旁。

司嗔嗔平靜的收下銀票,目光里沒了開始的隨和,反添了幾分冷意,“這等小事,夫人隨便找個寺廟大師前去驅邪便可。”

中年女子聞言,笑意更深,“實不相瞞,家中相公不信鬼神之說。”

“夫人可想清楚了,確定要解決。”

司嗔嗔壓下心中的不舒服,語氣卻不可避免的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厲音。

中年女子的笑意僵在臉上,似是回憶自己是否漏了什么一般,嬌美的長眉染上了三分狠辣。

司嗔嗔也不多言,她雖不信鬼神之說,卻信因果相報,她此生不求如何,只求問心無愧,不害無辜性命。

“高人還請支招。”中年女子恢復笑意,聲音里多了幾分勢在必得。

司嗔嗔垂下眼簾,“夫人心中已有答案,無需在下多言了。”說完,把方才收下的銀票,還給了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一愣,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當然,她有千萬種法子解決,可就是擔心不夠縝密,才來聽聽別人的說法。

司嗔嗔的冷淡和平靜,更是讓她覺得,此人一定是隱居的高人,閑得發慌了才來紅塵逛逛,不然,一萬兩,任憑再何等修德高超的大師,也不會收下了又換回來。

這般一想,中年女子便自信許多,既然是高人,定看出了她的計劃,原也只是不確定罷了,既然高人說了沒問題,那她就可以放開手腳去做了。

“此番叨擾,這銀錢就留下喝茶罷。”

中年女子心情愉悅,司嗔嗔也沒有再推脫,目送中年女子離開后,這才收下銀票。

“好大的手筆。”閔笙忍不住咋舌,雖他覺得銀錢乃世間最俗的東西。

司嗔嗔揉了揉眉心,不耐道,“京城首富的夫人,你說手筆大不大。”

閔笙一拍大腿,后知后覺道,“那干脆打劫算了。”

“首富的靠山是戶部。”司嗔嗔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深深地覺得閔笙真的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最好代表。

“……”

“不過她也是個可憐的,雖是戶部尚書的女兒,卻是個不受寵的庶女,嫡母厲害,她的肚子這輩子都生不出孩子來,盡管她把身邊的丫頭都開了臉,卻也都是生不出的,倒是嫡母安插進去的一個接一個懷了孕。”

閔笙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剛才那位夫人言中的,孩子一個接一個沒了……

“一個從小受盡折磨,嫁人后還被這般折辱的女子,哪能還是個善茬。”驀地,司嗔嗔想起偌大的溫家,卻是少見的一夫一妻。

孩子……

司嗔嗔的眸子黯淡下來,她曾經也多么想要一個孩子,可…當她知道哥哥的秘密后,她就害怕有孩子,不得不喝了一年的避子湯,原,在知道秘密后,她就該和溫啟華和離,可她舍不得啊,本就是兩情相悅,好不容易在一起,如何放得下,可當哥哥鐵了心要那樣做時,她再舍不得,都不能拿溫家幾千條性命去賭。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漸漸靠近,耳尖的閔笙在認出腳步聲后,臉色頓時便是黑的徹底。

陷入回憶的司嗔嗔并沒有意識到,溫啟華已經走到了跟前。

“司嗔嗔,開館子騙錢該當何罪。”

熟悉的低沉聲音,從耳朵鉆到每一個毛孔里,驚的司嗔嗔慌忙往后退了好幾步。

閔笙抿緊了唇,拂袖離去。

她和他之間的糾葛,他從來就,插不進去。

“溫丞相此言差矣,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司嗔嗔不敢看溫啟華的眼睛,只得捏緊了袖子里的荷包,熱乎乎的一萬四千兩銀票,絕不能給溫啟華發現。

溫啟華大步上前,直把司嗔嗔逼到角落,兩人呼吸近在咫尺,互相被彼此的呼吸亂了心神不自知。

“司嗔嗔,現在投降還來得及。”

熾熱的呼吸卷走了司嗔嗔所有的意識,大腦一片空白,全然不知該說什么,該做什么。

“司嗔嗔,如果你想,可以回來。”

溫啟華眷戀的握著司嗔嗔瘦削的肩頭,只覺得心,該死的疼。

一面對她,他總是這樣不可自拔的卸盔解甲。

“我不想。”恢復理智的司嗔嗔幾乎是從牙縫里艱難的吐出。

溫啟華的呼吸仿佛凝滯了一般,連帶著空氣急促驟降,把兩人凍成了冰雕。

“自欺欺人該當何罪。”

溫啟華克制著胸口翻滾的怒氣,反復的跟自己說,再給司嗔嗔這個蠢女人一次機會,一次就好。

司嗔嗔淡淡的看著溫啟華黝黑的瞳仁,疏離道,“律法上,沒有此條,溫丞相若是看我不順眼,殺了便是,不必如此。”

砰!”的一聲,溫啟華一掌震碎了門離去。

門外的閔笙有些驚愕卻也毫不意外。

她和他再也不可能了。

司嗔嗔幾乎是扶著墻和桌子走出來了,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向來靈秀的眸子也如同死水一般沉靜。

這一刻,閔笙突然覺得,他的心,從未如此絕望過。

“苦了你……”

留下這么一句,閔笙踉蹌離去。

夕陽遲暮,如火如荼的鋪滿天空,司嗔嗔張張嘴,苦澀十分。

暗二忽然出現,面無表情道,“司大人,我家主子說,利息不按月,按日,每日五十兩銀子。”

不等司嗔嗔反應過來,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司嗔嗔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所有的傷痛頓時消失的一干二凈,只剩下滿胸滿腹的氣恨。

他怎么能,這樣無恥!

司嗔嗔三步并作兩步,氣沖沖往溫府而去。

可當腳奔至正門時,卻偏偏的又心虛的一拐,往后門走去。

似是溫啟華知曉她會來一般,連個把門的都沒有。

這是挑釁!赤裸裸的挑釁!

待司嗔嗔氣勢洶洶的走到書房門口時,卻聽到了久違的琴音。

依舊是初見時他彈奏的曲調,也是她最愛的曲調。

火氣莫名的消了大半。

“司嗔嗔,知錯了嗎。”里頭傳來溫啟華冷硬的音色。

司嗔嗔剛消了大半的火氣,頓時蹭蹭蹭的比先前漲的更高,她哪里錯了!

“下官竟是不知,溫丞相這般的牙尖嘴利,心胸狹窄,如街頭粗婦,刻薄無知。”

只聽見破空一聲鋒利,弦斷音止。

冰冷的空氣迅速蔓延開,若是從前,司嗔嗔定會唬的不敢做聲,可現下她正當盛怒,忽略了里頭蓄勢待發的寒冰。

“溫啟華,你就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話音剛落,暗處的暗衛們紛紛倒抽了口冷氣,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果不其然,里頭的溫啟華終于從牙縫里把冰棱爆發而出,“哪里來的瘋狗,趕出去!”

“……”暗衛們深吸了口氣,苦笑著現身,架住氣的漲紅了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司嗔嗔,從正門,“丟”了出去。

外頭正是熱鬧的時候,好端端的從丞相府門口被“丟”出一人,不少好事者三下兩下圍成一團看熱鬧。

司嗔嗔羞辱難當,氣的渾身發抖,耳邊身后,四面八方的指指點點和嘲笑讓她委屈的紅了眼眶,爬起來正想理論,卻瞧見人群突然讓開了道,屬于皇家的轎攆輕輕落下,盛裝打扮,美艷的不可方物的九公主,高貴走出,落落大方的進了溫府。

似是一盆冷水,澆醒了司嗔嗔。

心莫名其妙的又酸又澀,又痛又苦,難受的司嗔嗔忍不住大口大口呼吸,趁眾人圍觀九公主的氣派,黯然離去。

本就單薄的身子,因為彎著腰,顯得越發消瘦。

暗處的一雙眼睛,注目許久。

暗一暗二搓著手,不安的提醒道,“主子,九公主來了。”

溫啟華回過神,若有所思的轉身離去。

他剛才,似乎看到司嗔嗔,吃醋了。

正廳里茶香裊裊,夾著一縷屬于少女的幽香,有意無意的在每一個縫隙里,試探前行。

九公主放下茶杯,癡迷的看著走進來的溫啟華。

還是和多年前一般,豐神俊朗,君子如玉。

這般好的他,只有她才配得上。

司嗔嗔?那是什么破玩意!

破落戶,寒酸又卑賤!如何能與她皇家高貴血統相提并論?

都是那狐媚子司嗔嗔,勾引了她打小就喜歡的溫啟華,不然,他當年怎會不顧一切的,娶那狐媚子。

“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許是這句話在心中輾轉了無數個日夜,才能這般自然的脫口而出。

溫啟華冷淡落座,不冷不熱道,“勞九公主掛心,微臣很好。”

九公主心中一痛,他還是這般,待她冷淡十分。

“你,放下了嗎?”

九公主躊躇萬分,這個問題她忍了一年半。

溫啟華的目光頓時冷成冰棱,“那九公主放下了嗎。”

“我等了你許多年,戀慕了你許多年,如今你和她已是不可能,朝中近來的變化你也清楚,和皇家聯姻,對溫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九公主壓下胸口鈍痛,放緩了聲音。

“公主請回,溫家百年祖訓其一,便是不與皇家聯姻,祖訓不可違,天色已晚,恕微臣不能奉陪。”

說完,也不等九公主回應,溫啟華便只顧離去。

他對九公主本就無心無意無情,若不是因她身份,他是一句話,都不想和她說。

這世間,沒有任何女子,能與她司嗔嗔,相提并論。

想起方才司嗔嗔離去時眼里的痛意,原本的氣恨轉為了笑意。

她心里,定有他。

雖然他查了一年半,都沒查出來,她為何突然和他和離。

可司嗔嗔這個蠢女人,沒有他怎么能行。

都說欲速則不達,他徐徐圖之,總能曲線救國。

但是……

想起今日她離去時的背影,便心疼了起來。

原本走向書房的腳,卻是急急的轉了方向,往司家而去。

他這一生,真是被司嗔嗔吃定了呢。

話說司嗔嗔這邊,從溫府灰溜溜離開后,便回了司家,一個人悶在房間里,氣惱的寫著大字。

一個靜,卻是寫了百來張,每一張都鋒芒畢露,情緒外泄。

守在外頭的圓圓和滿滿,十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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