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暫時也不能確定,只是……歡喜鎮(zhèn)的存在,除了梓竹苑的人,叔父還有你,整個王宮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楚亦淵沉吟道。
“有句話我還是想問一問。”谷苗低頭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抬起了頭:“你如此看重歡喜鎮(zhèn),是不是因為那里藏著你這些年來積攢的一些勢力?”
“我的勢力雖比不上祁將軍吧,倒也不至于那么弱。”楚亦淵攬在谷苗腰間的手緊了緊:“歡喜鎮(zhèn)里住著的,不過是一些傷兵以及部分貧苦將士們的家眷,平日里都是秦伯在幫著操持,我那時喜歡帶你過去,大抵也是覺得好玩罷了。”
“你就這么把家底都告訴我了,就不怕我到時候回了南塢,告訴南塢王君?”谷苗心里感動他的坦誠,嘴上卻還是不依不饒。
“你去哪我便去哪,你若是回了南塢我便也跟著你回南塢。我都已經(jīng)是南塢的女婿了,王君總不好再打我吧?”楚亦淵云淡風(fēng)輕道。
谷苗靠在楚亦淵懷里,沒有再說話。
他們之間立場不同,能夠在一起過一段安穩(wěn)的日子就已經(jīng)很難得了,又何必再問一些會讓他為難的問題。既然兒女情長抵不過國恨家仇,那她便在國恨家仇還未到來之前,先好好與他過一段美滿的日子吧。
想到這里,她伸手勾住楚亦淵的脖子,對著他那張清俊無雙的臉,親了下去。
有風(fēng)吹過林間,大紅色的楓葉自樹上簌簌落下,楚亦淵身上那令她安心的藥香越發(fā)濃郁,耳鬢廝磨間,谷苗覺得不管最后的結(jié)局怎樣,這一輩子也都值了。
日子又這樣波瀾不驚地過了月余,楚亦淵一邊翻著軒岳師伯借給他的那些書,一邊偷偷謀劃著向谷苗求親的事情。
轉(zhuǎn)眼間已是初冬,和易風(fēng)偷偷討論了一個多月,否定了無數(shù)版求親的方案之后,楚亦淵終于敲定了最后的求親方案。
這一天降溫了有些冷,谷苗特意在被窩里賴了好久的床,睡眼惺忪地披著衣裳走出房門準(zhǔn)備洗漱的時候,便瞧見楚亦淵坐在院子里,示意她過去。
“一大早在院子里吹冷風(fēng),你不怕感染風(fēng)寒嗎?”谷苗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在他身邊坐下。
“你若是心疼我在院子里等了這么久,就應(yīng)該早些起床。”楚亦淵一邊說著,一邊遞給她一本厚厚的冊子:“打開看看。”
“你不會是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坐著,專門為了等我吧?”谷苗一邊狐疑地接過冊子,一邊看向他道。
“是啊,誰曾想你今日突然一直不起床。”楚亦淵依舊很有耐心地回答道。
“那你有什么事直接喊我就行啊,或者就在房間等,反正我早晚會去找你的,何必在院子里凍這么久。”谷苗一邊說著,一邊翻開了那本厚厚的冊子:“這又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這是我在四國所有商鋪的房契,共計一百八十四家,包括布莊,當(dāng)鋪,酒樓,珠寶鋪子等各種行業(yè),賬目太多了怕你拿不動,先放在房間里了,你等一下可以去拿。”楚亦淵淡淡道。
“什么意思?”谷苗一大早還沒睡醒,越聽越懵。
“嫁給我吧,我的錢都?xì)w你了,你歸我就好。”楚亦淵看向她,目光無限溫柔。
“等等,你讓我捋一捋……你是說,這一百八十四家商鋪,全是你一個人的?”谷苗這才有些反應(yīng)過來,看著手中的冊子,確實是厚厚一沓房契裝訂而成。
“不然我平日里那些銀子從何而來。”楚亦淵一臉理所當(dāng)然道。
“你一個皇子……我一直以為你的錢都是你父王給的……”谷苗已經(jīng)被震驚得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我從十五歲回了王宮之后便開始自己偷偷經(jīng)商了,攢了七年才攢出這些家業(yè),如今我以全部的身家作聘禮,不知可否抱得美人歸?”楚亦淵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越發(fā)覺得她可愛。
“其實,不管你怎樣向我求親,只要那個人是你,我都會答應(yīng)的,你大可不必如此……”谷苗看著手中厚厚一沓房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是誰之前說我求親一點誠意都沒有的?我如今拿出了誠意,你又說不必如此。”楚亦淵笑著看著她道。
“我之前也就開個玩笑。”谷苗忙放下手中的冊子哄道:“不管你的錢歸不歸我,我都?xì)w你,好不好?”
“我之前同易風(fēng)討論了許久,都覺得你看過的話本子多,尋常的求親路子定是算不上驚喜,后來又想來想去覺得你最喜歡錢,便想出這么個法子,但我冷眼瞧著你也沒有很驚喜的樣子。”楚亦淵有些失望道。
“誰說我最喜歡的是錢了,我最喜歡的,明明是你呀!”谷苗望著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住了兩顆小星星:“不過,一下子多了這么多錢,我也還是很驚喜的。”
“所以,你可愿意嫁給我?”楚亦淵嘴角含笑,問道。
“嗯,我愿意。”谷苗說著,含情脈脈的同楚亦淵對視著。
兩個人正含情脈脈的望著對方,突然間,空中一盆冷水兜頭澆下,瞬間將兩個人淋成了落湯雞。
谷苗目瞪口呆地望著同樣被淋濕的楚亦淵。楚亦淵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神情,但很快便反應(yīng)過來,拉著她跑進(jìn)廂房,轉(zhuǎn)身找了件大氅給她披上,又忙著去調(diào)了驅(qū)寒的藥浴,燒熱水,找干衣服,忙了大半個時辰,這才將一切收拾妥當(dāng)。
一個時辰后,谷苗和楚亦淵并肩坐在房間里,望著面前低頭跪著的易風(fēng)。
“說吧,怎么回事,我保證不打死你。”楚亦淵一邊將溫度正好的湯婆子遞給谷苗,一邊望著易風(fēng)云淡風(fēng)輕道。
“不是公子您要的南方飄雪的效果嗎?”易風(fēng)低著頭不敢看楚亦淵,小聲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天上飄的是雪了?”楚亦淵深吸了一口氣,要很努力才能維持表面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
“這也不能都怪我啊,兄弟們大老遠(yuǎn)快馬加鞭從北方運來了雪,當(dāng)時也沒想著會化得這么快啊……”易風(fēng)越說頭就低得越深。
“那這么說的話,也怪我早上賴床,不然那些雪花可能也不會化。”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谷苗也覺得楚亦淵這個要求著實有些變態(tài),想了想,還是站出來解圍,挽著楚亦淵的胳膊道:“你還記得十幾年前的那個約定,我已經(jīng)很開心了。”
“那……你不生我的氣了?”楚亦淵看向谷苗,眼神立即變得溫柔無比。
“我什么時候說過我生氣了?”谷苗笑嘻嘻地看著他:“現(xiàn)在你的人和錢都是我的了,我很高興。”
“嗯,你沒被嚇著就好。”楚亦淵說著,一邊將谷苗攬進(jìn)懷里,一邊瞥了易風(fēng)一眼。
易風(fēng)立刻會意,連滾帶爬逃出了房間,還特意將門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
求親結(jié)束之后,二人便開始商量婚期。
谷苗希望婚期能定在春天,因為她九歲那年第一次遇見楚亦淵便是在春天,陪尹雪去和親,再次遇見他也還是在春天,所以在她的印象中,春天真的是一個最好的季節(jié)。
楚亦淵想了想,便將婚期定在了來年四月,那個時候,小院里的鳶尾花正是開得最好的時候,用來作成親的場地定是極美的。
商量好婚期之后,便是各種材料的準(zhǔn)備。
楚亦淵自己就有著好幾家布坊和成衣鋪子,婚服自是早已安排下去按照最好的來,一應(yīng)紅燭剪紙之類的也只要楚亦淵一聲令下便能夠送來一大批,證婚人楚亦淵也想好了,便是他們二人的師父。
當(dāng)年若不是單師父要收谷苗為徒,她也不會大半夜跑去城隍廟,若不是羅清清剛好要去南塢國采草藥,楚亦淵也不會出現(xiàn)在云谷,所以算起來,單師父和羅清清正好在無意之間幫他們牽了線,請他們來當(dāng)證婚人,再合適不過了。
待到來年春天,一定要給阿苗一個最盛大的婚禮。楚亦淵一邊繼續(xù)學(xué)著從軒岳師伯處借來的書,一邊在心里暗暗謀劃著。
只是他沒想到,他還未邀請單師父過來做證婚人,單師父便自己過來了。一同過來的,還有一名帶著面紗的黑衣男子。
谷苗看著面前風(fēng)塵仆仆的單慶,有些惶恐:“師父……我那幾本書還沒有完全練完……”
“為師就知道,只要一離了為師,你這死丫頭就喜歡偷懶!”
單慶雖然明知那幾本書不可能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nèi)練完,但還是忍不住嘴欠數(shù)落了谷苗一通,直到身邊的黑衣人咳嗽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擺出一副認(rèn)真的神情道:“不過為師暫且原諒你,為師這一次來,是帶了一個人過來見你的。”
說罷,單慶特意朝站在一旁的楚亦淵看了一眼。
楚亦淵很有眼色地準(zhǔn)備離開:“你們先聊,我去泡壺茶過來。”
“不必了,楚亦淵如今是我的未婚夫婿,師父同我說事情不必避著他。”谷苗一邊說,一邊拉住了正準(zhǔn)備離開的楚亦淵。
“也罷,不過我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你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單師父看了看谷苗,神色凝重道。
單師父剛說完這句話,一旁的黑衣人便將面上的黑紗扯了下來。
“這位是……”谷苗見那黑衣人不再以黑紗遮面,亦不再選擇性地忽略他,轉(zhuǎn)而問單師父。
“我是尹雪的生父,尹松。”那黑衣男子望著谷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