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夾雜著微雪細雨的天光從門窗透進來，照在首輔此時認真的臉上，幽冷的目光變得柔和，冰冷的聲音漸趨溫緩，清潤又好聽。

他周身膩在煙光里，稍顯暗淡的光芒給他鍍上一層金圈，猶如神邸。

“所以，”清淺溫潤的聲音從他的嗓子眼里發出來，堪比最動聽的樂器聲，“你乖乖的，別鬧了。”

溫馨的氣氛讓賀傾城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于是她眼睜睜的看著這張好看得過分的臉。這么多年，這張臉總對她沒有好臉色，永遠都在指責她，永遠都在教訓她，永遠都在自以為是的為她好。

但是只憑這么一個晉國公主，他全然轉變了態度，第一次這樣和顏悅色優雅又不失冷艷的待她說話。

想到這里，賀傾城頗顯諷刺地一笑，將被子一把拉過頭頂，也不管首輔是什么眼神。

“好啊，我不鬧。”

被子底下，她捏緊雙拳，最好看的朱唇微微勾起，嘲諷的笑。眼眉上挑，睫毛彎翹，依舊是美艷不可方物的樣子，只顫抖跳動微紅的眼眶稍稍暴露了情緒。

“不過老師，您是不是該走了？我困了，想休息。”

她緊緊拉著被子，悶在封閉的不透氣的空間里，光澤紅潤的朱唇親啟，聲音心里都悶悶的，等著首輔自知無趣起身離開。

但他沒有。

一向對她不耐煩的首輔竟然什么接下來的動作都沒有，依舊淡淡的坐在她的床邊，半晌，拉下又重又厚的被子，那雙透亮的眼睛沒什么情緒的定在她臉上：“為什么生氣？”

他和賀傾城朝夕相處那么多年，除了生氣和心虛的時候，她從不輕易叫只比她大六歲的他為“老師”。

而那般沉悶的語氣，一聽就不是心虛。

“我沒有，我哪里敢對老師生氣？”

賀傾城偏過頭去，臉上是優雅又欠揍的倔強和漠然。

她都這樣無視首輔了，按照慣例，接下來首輔應該冷處理她，把她晾在一邊，再加一句“賀傾城，你就是這么陰陽怪氣地跟我說話的”，或是“翅膀硬了，覺得我管不住你了，想飛了是吧”，又或是“你好好反省，不認錯，就別出來了。”

但誰知，這些都沒有發生。

清冷漠寒的首輔只是淡淡的盯著她，面上沒有什么表情：“餓了吧？用膳吧！”

“啊？”賀傾城臉上優雅又欠揍的表情有些崩塌，她轉過頭來怔愣的看著首輔，好看紅潤的嘴唇微微張開，眼眉間涌起疑惑和好奇。

他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不想吃？”

“沒有……”幾乎是本能的，賀傾城接話。

她一雙美眸依舊定在首輔的臉上。那張好看的流暢的面龐，不因為沒有表情經常冷臉而失去半分華彩。相反，因為這冷漠平添幾分俊朗和神秘感。

“那就起床。”

首輔垂眼，墨黑的眸子里閃過諱莫如深的光芒。

“你不準備教訓我了么？”賀傾城沒忍住，好奇的問。

首輔站起身，并不看她一眼：“教訓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