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眾仙來朝，仙鶴繞著祥云飛鳴不止，連下界的仙山也感到了振動，百獸朝拜。

清歡早早就知道今天是天帝的萬年壽宴，每萬年才有一次，極為盛大。玉姝姐姐早就邀她去九重天游玩，姐妹之間也有五百多年沒見了。

清歡都四千歲了，卻從來沒有上過九重天，這次自是十分高興。

清歡剛準備喚來小金龍送她去九重天，她的母親——花神青璃就來了。

一看清歡準備出門去，有些生氣又有些擔心，道:“你要去干什么？”

“哎呀，娘。今天是天帝壽宴，難道爹和娘不用去嗎？讓孩兒替你們去唄！”清歡諂媚道。

“我們什么時候湊過這種熱鬧。”

想來也是，從清歡出生以來家里各種請帖都摞成小山了也沒見爹娘去過幾次。清歡從小就知道爹娘去時莫叔叔和鳳姈姑姑那里去得多，但也很少帶她去。

清歡半撒嬌半央求道:“娘親，你就讓我去嘛。我從來就沒去過九重天，再說我已經答應玉姝姐姐了。”

看著清歡各種賣萌耍寶，再加上她也真的已經有五百年未曾離開過御雷山了，也就點頭答應了。

一看她的裝容便覺不妥，含笑道:“不過你這小丫頭這么一身裝束怎么適合赴宴呢，跟我去梳妝一下。”

青璃從里間拿來了一件華麗的青衣給清歡換上，又拿出自己的青花笛給清歡，給她梳洗了一番，含笑道:“我女兒這么漂亮，這次去了怎么說也得給我帶個女婿回來。”

“嗯嗯好呀，講這些干嘛，您就放心吧。你堂堂花神的女兒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呢。”清歡一邊束發一邊說，不經意間摸到了頸間的那片龍鱗，稍稍一點停滯，回過神來又朝娘親笑。青璃看得出來清歡話里盡是敷衍也就出去了。

清歡整理好了，對著龍鱗吹了一口氣，一條金光閃閃的小龍就出現了。這條小龍是師兄送給她的龍鱗上的，她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自從師兄送給了他那片龍鱗就可以喚出這條小龍了。

或許是許久沒有出來了，小金龍在云層中蹦噠個不停，一會兒搖搖尾巴一會兒擺擺頭，讓清歡都快站不穩了，索性就坐了下來。

清歡拍拍他的腦袋說:“小金龍啊，你乖一點好不好，不就是好久沒放你出來了嗎？以后我們多出去不就行了嗎？乖乖噠。”

小龍一聽更高興了，在云層中盤旋起來，都快把清歡繞吐了。不過還好，南天門到了。

剛剛下來，玉姝姐姐和靈瑤妹妹就迎了上來。

玉姝還是一身素白的打扮，不過終是掩飾不住她的美貌無雙，但柔美中更添了幾分英氣。周身上下仙力充盈，金光閃閃。

靈瑤則剛剛成年，還似人間十五六歲的女孩子，靈動活潑，卻也是美麗動人。

玉姝高興道:“我們還這擔心司玄神尊不讓你出來呢。”

“唉，其實也沒有什么，不過就是怕我闖禍而已。”清歡哀嘆道。

“不過，靈瑤，你怎么回來啦，我還以為你會終身待在那藏雪峰不回來了囁。”清歡壞笑道。

靈瑤嘟起嘴吧，甚是可愛，嘆道:“還不是母后讓我待在那兒的。”忽而又一本正經地說:“我也愿意終身待在師父身邊伺候他陪伴他，否則，師父一個人待在藏雪峰上多孤單呀。”

其他倆人搖搖頭笑一笑也就沒說話。

清歡見小金龍百無聊賴地跟在后面也就讓他去自己玩耍了。

玉姝握住兩人的手道:“我也不知道要給父帝準備什么，我想就勞煩兩位妹妹一起表演一曲吧。”

靈瑤一嘆，“說來我也沒有準備什么禮物，還是阿姐想的周到呀。”

……

話說壽宴這就開始了，宴席上一片觥籌交錯，眾仙都是言笑晏晏。

忽而從大殿之上飛下來三位仙子，皆是絕色，尤其是中間的青衣仙子更是出塵絕跡，眼若秋波，皮膚雪白，尤其是那周身出塵的氣質生生把眾仙子給比了下去。

悠揚的琴聲首先響起，白衣仙子懸空而坐。素白的衣，纖纖玉手，玄冰制作的玄機琴，三者相得益彰，在一起渾然天成。

婉轉的笛聲與之相和，宛若天籟，殿中諸仙皆沉醉其中。這殿中悠悠揚揚地還有一股花香，這花香不濃不淡，混著百花的味道，卻又讓人有一股甜蜜幸福的感覺。

穿著火紅衣服的仙子踏著琴笛聲開始了舞蹈，雖然這仙子形容尚小，但舞姿中也自有一股風情。

“這幾位仙子好美呀，不知是何名號呀。”一位不知名的仙倌道。

“你是才升上來的吧，這都不知道。這位白衣仙子乃是天界長公主玉姝殿下，手中一把玄機琴不僅能彈出天籟，也能殺人于無形。如今她才兩萬多歲，卻已經斬殺妖魔無數，立下赫赫戰功。那位跳舞的仙子是天帝的小女兒靈瑤殿下，如今兩千多歲剛剛成年，從小就拜在時莫神尊門下，甚少待在九重天。”旁邊的一位年長的小魚仙答道。

“那吹笛的那位呢？”小仙倌追問道。

“這我就不認識了，不過看著這裝扮和這青花笛，她應該就是花神之女了。我記得數萬年前參加天帝壽宴有幸目睹了花神芳容，真的是顛倒眾生呀。不過可惜她與戰神雙雙歸隱了，有好多年未曾上過九重天了。”魚仙回憶起當年的事，不禁一片悵然。小仙倌剛想追問魚仙就擺擺手說:“哎呀，算了不說了，看表演吧。”

小仙倌剛看了一會兒又被一位仙尊吸引了，那人只一個勁的灌酒，仿佛那瓊漿玉液就只是解渴的水。但他真的仙姿不凡，看似有點散漫，但更顯幾分風流。

小仙倌又戳了戳魚仙，“那個喝酒的仙尊是誰呀，竟然把瓊漿玉液當水喝，想我們這樣的小仙倌就只能看著。”

“他可是當年聞名六界的第一人呀，為了配得上雪族圣女凝荑，經歷九生九死之劫，由一個凡人修為上神。”

“那他干嘛盯著小公主看呀。”小仙倌揶揄道。

魚仙搖搖頭，“看來你還是不知道，他就是小公主的師父時莫神尊呀。”

“那可不像一個師父對徒弟的眼神。”小仙倌反駁道。

“時莫神尊的癡情那是六界共知的事，更何況是小公主的師父，怎么會移情于小公主呢？你就別瞎想瞎看了。”魚仙痛心疾首道。

一曲剛要結束，門口仙侍傳話道:“龍黎殿下到——”

笛聲不恰時分地戛然而止，清歡的眼眶濕潤了，空氣中的花香也變得有一絲清苦的味道，讓人聞了就想起傷心的事，忍不住想哭……

只見來人一席白衣，頭發都高高束起，身姿挺拔，光彩奪目，燦若星辰，卻給人一種儒雅溫暖的感覺，讓人好想親近。這就是如今的天界第一人龍黎，天帝的義子，龍族的太子殿下。從他進殿以來眾人的眼就沒有離開過他，也包括清歡。她很高興他回來了，又很悲傷他從上殿以來就未曾看過她一眼。

大殿上的天帝高興極了，“五百年了，吾兒終于知道回來看為父了。”

龍黎恭恭敬敬行了一個跪拜大禮，“孩兒不孝，五百年來一直未曾回來看父帝母后，還望父帝母后原諒。”

天帝連忙扶起他，笑道:“你還這般有禮，也不知你這五百年術法進步了沒有。”

龍黎忙拱手，道：“承蒙師父和父帝的教導，未敢一日荒廢。”

龍黎又拿出一個錦盒，拜獻給天帝道:“這是孩兒昔年斬殺赤金焰毒獸所得的內丹，吃了可以保百毒不侵。”

“黎兒有心啦。”天帝接過錦盒，愈發高興。

清歡就這樣一直看著龍黎，而他卻似乎假裝沒看到他一樣，還是一樣的言笑晏晏。

天帝想起他們幾個小輩，“黎兒，你也好久沒見過姝兒和瑤兒了吧，還有你的小師妹。”龍黎又是一輪有禮的拜見，也不曾好好看她，但給了她一個溫暖的笑。

看到清歡，天帝有一瞬間的失神，“你跟你娘真像呀，跟她也像……我記得我只是在你小時候見過你一面。你爹娘可還好？”

清歡嚇了一跳，急忙收回遐想，答道:“好好，他們甚好，多謝天帝陛下關心。”

……

宴席一散，靈瑤便帶著他那大醉的師父回了藏雪峰，玉姝便拉興致不高的清歡去到處逛逛。逛了也有大半日，清歡忽然想起小金龍，便去找他。在一處瀑布下找到了，他渾身是水的蹭在龍黎懷里。

“還不快回來，都把師兄的衣服蹭濕了”，小金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龍黎的懷抱，飛進了清歡頸間的龍鱗里。

“這么多年沒見阿歡怎么越發不講禮了呀，師兄回來了也不問師兄好。來，快過來讓師兄抱抱看又重了沒。”龍黎拂了拂衣服上的水漬笑道。

清歡也不客氣一下子就鉆進龍黎的懷抱，一股甜蜜的花香一下子就鉆進了龍黎鼻子里，他貪婪的享受著，五百年未曾聞到這樣的味道了。雖然有時可以通過水鏡看到她，但也聞不到她的花香，摸不到她的秀發。

“師兄，你怎么這么多年都不回來看我。”

清歡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起來。

龍黎忙哄道:“我不是回來了嗎？當年不是說好了，五百年后就回來，這不就回來了嗎？”

“那你還回御雷山嗎？”

“恐怕暫時是不能回去了，四大魔王的封印有松動，父帝命我下界加固封印。”

“啊，你一個人去嗎？我也要去。”

“不行，這太危險，再說父帝已經讓長姐跟我一起去了，你就別去了。”

“上一次，我沒去，這一次我一定要去，你攔不住我的。”清歡堅定地說道。

清歡也不知怎的明明有好多話要對師兄說，明明很想他，卻怎么也說不出口。她又明白這一次次的分別只會讓她與師兄離得更遠，只會讓她再也無法待在師兄身邊。

清歡冷靜下來又道:“師兄，你放心吧。你離開這五百年我可是日日練習法術，修為已經大有精進了，跟你去絕對沒有問題的。”

龍黎就只是這樣笑著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清歡以前最喜歡他那溫暖的笑，現如今卻有一絲害怕，害怕他不喜歡自己，害怕這笑其實就是一種拒絕。

“哎呀，師兄——你就答應我嘛。這不是還有你保護我嘛，你法力這么高強，修為這么高深，你肯定能保護好我的。”清歡拉著龍黎的袖子說。

“好吧”龍黎無奈地答應了她，“你呀你，就是我的劫，你說從小到大你到底闖了多少禍，害我挨了師父多少罰。”

“嗯，師兄，這次我一定乖乖的。”清歡說著又朝龍黎笑著吐了吐舌頭。

“這么多年了，我看你的性子還是沒有改，還是很頑皮。”龍黎刮刮她的鼻子笑道。清歡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眸子清澈如水。只這一個動作，當年他做過無數次，卻沒有今日這般悸動，他都覺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半晌，連忙收回手去，假意咳嗽了幾聲道:“師父師娘同意你下去嗎？”

“唉，他們應該不會同意吧，就連上個天庭也是我求了好久他們才允許。”清歡托腮哀嘆道。

“反正這要你自己想辦法，師父師娘不同意我也不會私自帶你下去的，我可不想這么大個人了還跟著你受罰。”龍黎含笑道。

“不行，我不管，這次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清歡堅定地說道。清歡心想:要是當年為你擋住魔獸攻擊的是我，你也會陪我五百年嗎？又或許只有鳳胭姐姐在你心里才有這么重要的位置……

清歡一直知道溫潤如玉的師兄對誰都好，對誰都愿意付出，可她還是希望他對自己有一點點的不同。

龍黎摸摸她的頭道:“阿歡又在瞎想什么壞主意呢？反正我們十日后就要出發了，你還是老老實實回御雷山上待著等師兄回來吧。”

清歡點點頭又搖搖頭。

龍黎都被她可愛的樣子逗笑了。

兩人就這樣在這瀑布下嬉笑玩耍，又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的時光。

清歡才剛是孩童樣子時，龍黎就上御雷山上來修行了。那時的清歡就愛纏著他，而他性子確實很好，從來都舍不得罵她一句打他一下，要是真生氣了頂多就是一天不理她，她一認錯就又原諒了她。

清歡還記得有多少次，她闖了禍父親要罰她，都是他一力擔下來。父親罰她，他就陪她一起受罰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師兄待她變了。雖然還是從前的嬉笑，但就是不一樣了。無論如何清歡卻還是希望自己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