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拍了拍自己的臉說：“不要自亂陣腳。”她偷偷運氣，讓自己的心跳平復下來，又喝了幾杯茶之后，也給柳豫風倒了一杯，端了過去。

柳豫風接過茶，看著辛夷雙頰若隱若現的緋紅，好似桃花臉上開的嬌羞樣子，暖雨晴風初破凍，他感覺自己冰凍已久的心似乎萌發了暖意，不覺春心動。

這些年大江南北各式各樣的美女他都見過，但是像林安止這樣能讓他動心的，倒是第一個。

辛夷被柳豫風盯得臉更紅了。

“說真的，要不是景行不肯，我倒想要你來當我的近侍。”

“你對景爺不像下人那般，可是有什么淵源？”辛夷坐回塌上，問出了縈繞在心頭已久的疑問。

“你想知道？”柳豫風對她倒是顯得很寬容。辛夷一整晚處下來，覺得柳豫風與她想象中的差別真的很大。不端架子，酒品好，說話思維能力強，這么厲害的人，與紈绔子弟完全不沾邊。她甚至懷疑自己爹爹的事是不是另有隱情，但是她不敢問。

“是。”辛夷很誠實地點點頭。

“你干了這壺我就告訴你。”辛夷聽了，將手中的半壺酒一飲而盡。

“你以前經常喝酒？”柳豫風很佩服辛夷的豪爽。即使是陪酒的勾欄女子也不敢像她這般喝酒。

“逢年過節會和家里人喝幾口。”辛夷避重就輕，柳豫風看出她不想聊起家人，便不再深問。

“說起柳景行啊···”柳豫風也將壺中的酒飲掉半壺，思緒中又回到那一年。

他打開密室的時候，便看到餓得奄奄一息的姜羽，懷中護著只有一歲，正在熟睡的柳景行。姜羽當時只有十二歲，但是眼神中卻有不符合年紀的堅忍與隱狠。

“他是我娘死后唯一的慰藉。”柳豫風輕描淡寫地說，但是辛夷卻聽出他話中隱藏的凄涼與彷徨。

“夫人···”辛夷終究還是沒敢問出口，南宮夫人的死，是府上最諱莫如深的事情，同時她也怕舊事重提，無異于重新扒開柳豫風的傷口。

“她自縊而亡的。”柳豫風知道辛夷想問什么，直接回答。他想起那天他開心地推開門找他娘，便見他娘的尸體懸掛在屋梁上，這也成了他一生的噩夢。當時南宮夫人的所有婢女都被支開，包括她的貼身婢女珍珠。也是那一天，最疼他的珍珠姨因為受不了他母親自縊的打擊，最后投湖自盡，隨她主人而去。

至此，世上所有最疼他的人，在那一天，全都沒了。柳豫風不記得自己用了多長時間才恢復正常，他不說話不吃飯，把自己鎖在房里，想哭卻哭不出來，就是一個人傻傻的看著墻發呆。

這些事情他放在心底很多年，從未對別人提起過。看來今晚醉意上心頭了。

辛夷看到柳豫風眼里泛著淚，心緒凄迷，看起來滿腹愁緒，似是思念前人。她心疼地握住柳豫風的手。

風卷搖樹影婆娑，疑是故人來。

夜半

辛夷感覺到口渴，還有頭疼。她用手揉了一下頭，慢慢睜開眼睛。

她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腦海里一陣閃回，她嚇得驚坐起身。她拉起被子裹住身子，僵硬地回頭看旁邊，只見柳豫風就躺在那里。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努力回想發生的事情。她依稀記得自己喝了不少酒，還灌了柳豫風喝，自己好像還親了他···辛夷越想越感到羞臊，果然酒是色媒人。她趕緊拿起衣服隨便往身上套，提著鞋子溜到門口。

“沒有公子命令，你不得離開。”門口的侍衛攔住辛夷。

“公子睡著了，你們讓我走。”辛夷生怕吵醒柳豫風，小聲說道。

侍衛們依舊不為所動，攔著辛夷。

辛夷看著這兩個固執的侍衛，氣得很想一拳打過去。

“讓她走。”柳豫風的聲音從房里傳來，辛夷感覺自己“咣”地一下，從頭紅到腳。她尷尬得腳指頭開始摳地。

“是，公子。”

侍衛們一放她走，辛夷馬上像風一樣的往暗門處跑，一鼓作氣跑回自己的房間。辛夷拿起茶壺的水往自己嘴里灌了幾口，把腳擦干凈，倒到塌上，她對自己自我安慰道現在在做夢，現在在做夢～～～然后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尹震、陸離，進來。”柳豫風坐起身。

“公子。”兩個侍衛走了進來。只見房里酒壺倒了一地，滿屋狼藉。

“我回墨辰樓，你們把這里收拾干凈，不得向任何人提起今晚發生的事情。”柳豫風交代道。這時他看到辛夷落下的香囊，他拿起來，眼里滿是笑意。第一次有個女子從他身邊落荒而逃，實在有趣。

“是，公子。”

翌日

舞塵敲了敲辛夷的房門，沒人應。他推開門走了進去，聞到滿屋酒氣。他剛剛跑去墨傾閣時，守門侍衛說林安止昨晚已經走了，他才重新回來眠雨樓。他們服侍柳豫風時間很自由，一般晚上沒陪夜的話，第二天也不用服侍柳豫風起床。

“安止，安止。”舞塵搖了搖辛夷。“景爺回來了？”辛夷睜開眼，看到舞塵，迷迷糊糊地問道。

“你昨天喝了多少，怎么喝成這樣子。”舞塵有點擔心。

“沒事，你再讓我睡會。景爺來了喊我。”說完又昏睡過去。

舞塵搖了搖頭，在房間點起熏香，把酒氣散開。然后來到昨日的墻角處，等候柳景行。算下時間，柳景行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舞塵思緒剛落，便見兩個身體利落地翻進墻來。

“景爺。”舞塵趕緊迎上前去。

“公子沒發現吧。”柳景行問。

“沒有，不過安止到現在還沒醒。昨晚應該喝了不少。”舞塵說。

“那就讓她休息，你讓廚房熬點粥送過來，晚點讓她起來喝點粥。公子現在在哪？”

“墨辰樓。”

墨辰樓

蕭月雪端著茶走到門口的時候，便見屋里的柳豫風看著手上的香囊，正發著呆。

她看著那雪青色的香囊，感到眼熟。突然她想起，這個香囊不就是她給林安止買的那個嗎？

蕭月雪心里咯噔了一下，端著茶走進屋里。柳豫風一見來人，便把香囊收進袖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