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塊靈石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劉轟動展開掌柜取來的靈藥圖冊，找了半天，也能找出兩種一百以下的靈果來。糾結了好幾分鐘，最終還是買了一枚紅皮茯苓，七十八塊靈石。

說是茯苓，長相卻像蘋果，皮極薄，散發(fā)著淡淡的誘人香味。

拿到靈果，劉轟動馬上遞到青狙嘴前。青狙興奮地仰起頭，貪婪地嗅著果子上的香氣?？吹脙扇诵幕ㄅ?。

然而好景不長，兩三秒后，青狙腹中一陣空響，眼底掠過一絲厭惡之色，重又縮回劉轟動的懷抱，閉上眼皮睡了起來。

“一旦付款，概不退換。”掌柜的見狀臉上笑容一僵，搶先聲明道。

“這玩意原封沒動，你都瞧在眼里，為什么不給退？”劉轟動抬起頭，神色不善。

“你若是想找茬，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闭乒竦睦湫Φ?。“在坊市鬧事，小心回去挨師父的罰。”

“青狙生性喜歡吃靈果，你這茯苓肯定是假的?！饼埳赖?。

“本店每一枚果子，都要經(jīng)過真極門仙人驗證才擺上架子?！闭乒竦碾m然修為只有煉氣期，脾氣卻是不輸一般的元嬰老怪?！爸劣谀愕撵`獸為什么不吃我的果子，想弄明白，出門右轉第六間找通事幫?！?

一來猛龍過江也怵地頭蛇，二來板斧不在手里，底氣不足，劉轟動只得收起紅皮茯苓，轉身出門。

右轉第六間門面額頭上掛著個木牌，寫著“通事幫”三個字。走進門一看，不是普通店鋪的格局。整間屋子懸掛著各種顏色的懸簾，布簾上有的畫飛禽走獸，有的畫道符。時不時空氣里還飄來一陣麝香，撩得人心里癢癢的。

布簾盡頭矮桌后盤膝坐著一名微胖的婦人，半邊頭發(fā)束在腦后，半邊頭發(fā)垂下，遮住了右臉。

“要問什么？”婦人從布卷的文字中抽出目光，投向兩人。

四方形的矮桌四面都有一個蒲團，劉轟動盤膝坐在她對面，將懷里的青狙指給她看：“認不認識這個？”

“青狙?！?

“書上說它喜歡吃靈果，我買了紅色茯苓，為什么它不吃？”劉轟動心底一寬，能一眼認出青狙，這個人確實有點見識。

“這個問題五十枚靈石。”婦人指尖盤弄著桌上一枚黑色棋子。

龍升道扭頭看著劉轟動怒容一閃即逝的臉，心里感到欣慰，這孩子，長大了。

要是在蝰蛇部落遇到這種事，估計他直接拔斧頭就砍過去了。

“我只有二十二塊靈石?！?

“我們這里可以賒賬。”

“可以賒多少？”劉轟動眼前一亮，怒氣登時消了大半。

“上不封頂?！眿D人從桌下取出一本拳頭厚的黑色卷軸，開口處被三枚泥印死死封住，每枚泥印像一只張開嘴巴的猙獰鬼頭?！斑@是封道卷，你滴三滴鮮血進去?！闭f著從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放在桌上。

“這是什么邪術？”

“這是你們真極門的法術，可不是邪術。”婦人半邊嘴角勾起，勾起一絲譏嘲的微笑。

劉轟動拔出短匕，在左手指尖輕輕一劃，在三枚泥印上分別一點。

吧嗒，吧嗒，吧嗒。

三枚泥印如水入旱土，瞬間吸入三滴鮮血，然后從中碎開。

婦人展開巴掌寬的經(jīng)卷，只見上面顯出兩個空白格子。

“叫什么名字？哪位法師門下？”

“劉轟動，嗜舍道人門下?！?

婦人兩根手指凌空虛點，第一個格子緩緩浮現(xiàn)出劉轟動的名字。

“這青狙先天爽靈有缺，因此別說靈果俗物，就是瓊漿玉液它也不會正眼瞧一下?！币娍崭裆系拿滞耆‖F(xiàn)，婦人點了點頭，看著劉轟動懷里熟睡的青狙道。

“它這個樣子，還能活多久？”劉轟動感覺指尖癢癢的，低頭看了眼，發(fā)現(xiàn)青狙正伸出小粉舌舔舐著傷口。

“五十枚靈石?！?

“說！”劉轟動強忍著打人的沖動。

“兩歲六個月了?！?

“意思是還能活半年？”

“嗯，大概在這個時間左右?！?

“你怎么能確認？”

“兩年前你師父找我問問題時，它才半歲?！眿D人微微一笑。

劉轟動豁然站起，與此同時，婦人身上氣勢陡然爆開——元嬰期煉氣士。劉轟動嚇了一跳，連忙撓了撓大腿，重新坐下，笑道：“呵呵，前輩不要激動，我就是撓下癢。這個問題就不算錢了吧？”

“為什么不算？”婦人表情戲謔地道。

“答案還是家?guī)煾嬖V您的?！?

“那又如何，誰叫你師父不告訴你？還有沒有要問的。”

“怎么樣能治好爽靈有缺之疾？”

“不知道?！?

“誰知道？”

“不知道。”

“這兩個問題不算錢吧？”

“答不出的不算錢。還有沒有？”

“沒了?！?

婦人最后手指勾劃，在第二個格子寫下了一百靈石四個字：“賬記好了，三分的息。”

“您就不怕我不還？”

“我說過了，這是你們真極門的道術。真極門為了方便手頭暫時拮據(jù)的弟子，設計了此道卷。你若是不還錢，到時自有門內(nèi)長老找你和你師父的麻煩。”婦人小心地卷好經(jīng)卷，將其塞進桌底。

絕望。沒有辦法。

下午，劉轟動和龍升道回到熱河峰，坐在臺階前垂頭喪氣，遠處的湖面鏡子般寧靜。

“算了，就這樣吧，老龍?！眲⑥Z動的嘆息打破長時間的沉默。

“怎么算？卷鋪蓋回家？”

“不然還能怎樣？”

“要不找仙芙和紅蓉，問問他們的師父看怎么辦？”

“紅蓉的師父跟咱們師父關系好，她要知道早告訴師父了。你忘記師父怎么說了，整個龍亥山?jīng)]人有辦法解決這事。”

“那也不急著走吧，還有半年時間呢?！?

“嗯......這話倒是在理。趁這半年時間，咱們弄幾部厲害的道法回去?！眲⑥Z動拍著大腿。

“賊不走空?！饼埳郎钜詾槿坏攸c點頭，突然發(fā)現(xiàn)劉轟動臉色怪異的看著自己。

“這叫傳播知識的火種?！?

“呵呵，是……”龍升道撓撓頭，驀地發(fā)現(xiàn)沉睡的青狙睜開了眼睛，鼻尖朝天嗅了嗅，往劉轟動懷里鉆去。

劉轟動低頭看去，青狙轉了個身，頭鉆出來，屁股還坐在衣服里，抱著一只木盒，用左前肢嗒地揭開盒蓋，撈起紅皮茯苓，雙手抱著，喀嚓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