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和白衣少女面對面坐著，心里總有些不安。

“喂，我說，你都看我看了快十分鐘了，到底有什么事快說。”

她忍受不了這種氣氛，頭向后仰白了我一眼，極其不耐煩地向我詢問道。

“為什么不讓我跟去？你要知道對面可是整個種族啊。”

“嘁，周圍沒人，還是收起你那副嘴臉吧。”她抬手一個響指房門瞬間關閉，“自從來到皇城后你就一直裝成好人的樣子，看得我惡心。你可不是那種會關心別人的家伙，那種假惺惺的善意實在是讓人感到別扭。”

“呵呵，裝久了突然變回來有些不適應。”我板下面孔向她提出問題，“第一點，你究竟在想什么。比如琉璃心病那次，你明明并不討厭她，為什么要騙我。”

“那你呢，裝好心違反校規跑出去，是想得到信任嗎？”她揮揮手不屑的看向我，“你以為，那種幼稚的把戲能做到？我在一旁可看得尬死了。”

“我對所謂的信任可沒什么興趣，只是不愿意看見身邊的人受罪罷了。而且目的也達到了，心病的確有所好轉。”

她笑了一聲，充滿嘲諷的。

切，你不和我半斤八兩。

“第二點，你為什么一直要讓我吞噬寶石，特別是那顆白色的。”我面色不改的繼續追問，“還有，為什么我一碰寶石體內的能量就會失控。”

這也是我不使用寶石的原因，不止是能量，連思緒也會混亂，想整個人都被吸進去一般。

“我沒有義務回答你，剛才只是回報你給我加強靈魂本源的報酬罷了。”她拒絕回答我并伸手撕裂空間，“時間差不多了。我勸你還是別想這么多，平凡的生活下去吧。”

嘁，死婆娘，每次一到關鍵都這樣。

“還有，那個叫風和的女孩，我看你和她在一起時挺開心的。多呆呆吧，至少能凈化你的心靈。”她瞥了我一眼隨后走進空間碎片內，“假的終究是假的，你偽裝的再好也會被看出來。”

“都是死人了還那么八卦。”

白衣少女消失在我的房間里，只留下紫色的粒子飄在空中。

金杯這次出國，要掀起的動蕩可不小啊。

偷了我塊寶石，這欠下的人情可不小，要仔細考慮該怎么利用下呢……

“音！快來接任務了！”

風和在樓下叫道。

沒了那兩個人的吵鬧，還真有些寂寞呢。

寂寞嗎……我竟然還會有這種情感，看來和他人呆久了，真的是會變的啊。

換上平常的表情神態，我笑臉相迎的走到窗前，溫柔的回答她。

“我這就下來！”

“音，我還要提醒你一下。”白衣少女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當偽裝出現漏洞時，引發的結果是異常嚴重的。”

“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所以你也不必做沒用的擔心。”

二

“呼，還真是有點猛啊。”

我抬手擦了擦汗，周圍的蛛群靜靜圍在我身邊，不敢輕舉妄動。

“喂，還不趕緊讓開，想死嗎！”

我揮揮手里被震蕩震到幾乎成灰的鐵劍，指指身邊推成小山的尸體。

它們要再繼續恐怕真要交代在這了。

所幸的是，它們并沒有多大智慧，在我的恐嚇中讓出一條道路。

“真的要進去嗎？應該先出去才對吧。”

“閉嘴！你沒看到那里還有幾只在盯著我們嗎！”我低聲回答她的問題，“如果現在走，氣勢上的震撼就消失了，你我都得交代在這！”

女孩緊緊跟在我身后，隨著我向洞穴深處走去。

“嘶……”

洞內，完全是一片狼藉的樣子。

唔，這還真是……混亂啊。

右臂突然就是一陣疼痛，隨后就是一聲聲“嘶……”向我飄來。

中計了！

“你，你沒事吧！”

“手……使不上力了……”

完全失去知覺，在這種情況下還真是麻煩。

呼，能量探查！

四面八方完全被圍，這種情況還真是沒想到。

不過出口已經找到了，也就沒必要和它們繼續糾纏在一起。

鐵劍+震蕩+力量+加附+干擾。

鐵片四處亂飛，在附加干擾后可以使命中者短時間內不能使用能量。

雖說它們體內并沒有多少，但這樣做依然要保險許多。

那么，力量強化+力量藥水+生命藥水+震蕩。

“給我讓開！”

一拳打到面前的大蜘蛛上，手上的質感由軟變實。它以肉眼可見的弧度被打扁，隨后順著我的拳勁彈射出去。

“快走！”

徹底麻痹，左半身。

生命藥水畢竟不能解毒，頂多是恢復體力罷了。

我從身后附加震蕩推了她一把，被快速彈走的她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哈，哈。實在是，堅持不住了。”

麻痹擴散，全身麻痹。

直接跪倒在地上，全身上下使不出一絲力氣，就連微弱的知覺也在漸漸丟失。

呼，試試在守護者墓地獲得的那個能力吧。

反甲！毒性反彈，視線全范圍！

身體如同被抽空一般，輕飄飄的。

相對的，面前的蛛群都瞬間癱倒在地。

反甲，指定視線內的任意數量人員，共同承受指定的人身上一段時間內的全部傷害和負面效果，但施法者將會獲得雙倍的傷害返還。

附加效果，短時間無敵！

“呼，這段時間應該足夠了。”

這時生命藥水的效果便顯露出來，我完全活力四射，并且能量恢復效率大幅上升。

震蕩，震蕩，震蕩！

一路沖刺，直接逃離洞穴。

“哇！你還活著！”

女孩直接撲過來，而我便沉沉地倒下。

“快帶我離開，使不上力氣了……”

二倍麻痹+原本麻痹效果重新恢復。

三倍麻痹，徹底連一塊皮都動不了了，全身完全癱瘓。

真是，基本沒用的能力啊。

“嘶……”

那該死的聲音又過來了，但我們依然只能緩慢移動。

果然是我太重了嗎，只能在地上被一步步拖著走動。

不，她要能把我抱起來才不正常好吧！

不過這次聲音的源泉不再是洞內的了，因為我們正面碰上了它的主人。

唔，超巨型軀體改造蜘蛛，看樣子是琉璃的鋼鐵蛛爪的原型。

這次，恐怕是要真正的完蛋了。

“不許過來！”女孩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不許你傷害他！”

她顫抖著拿起木棍，向它揮去。

蠢貨！簡直是找死！

當然我發不出聲音，連表情也做不出，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上去送死。

真是夠了。

反甲，再開！

“混蛋玩意！實力不夠就不要作死！”

鋼鐵身軀似乎并沒有收到麻痹的影響，畢竟早已不是肉身。

但我身上的無敵狀態可是貨真價實的，速度怎是它能比較。

撞開落下的鐵臂爪，我拉住女孩再次使出震蕩向遠處沖去。

你可真是，貨真價實的累贅。

反甲本身并沒有什么冷卻，可短時間內多次使用會帶來極大的影響！

三倍麻痹翻倍，六倍麻痹+原本三倍麻痹。

九倍麻痹！

還并不只是這么簡單！

原本身上在洞穴內所受到的傷害也被一并釋放出去，所以身上還附帶九倍的高額傷害！

雖說用生命藥水恢復了一下，但翻了九倍的傷害依然不容小視！

“噗哇”鮮血從我嘴里噴射而出，我開始感到天旋地轉。

這內傷……咳咳，還真是不容小視啊……

等我再次醒來，已是漆黑的洞頂，伴隨著微弱的火光。

“吶，醒了？人類。”

一個老人坐在我床前，注視著極度虛弱的我。

“……我在哪？”

頭依然暈乎乎的，不過身體上的麻痹倒是已經徹底清除。

“你現在，用她的話來說，是在巢穴里，人形試驗體的生活地。”

啊，這就是巢穴了嗎？終于到達這里了。

我呼口氣，閉上眼睛繼續休息。

“內臟全部碎裂、大腦受損，但外面卻沒有一絲傷痕。這么徹徹底底的內傷，可真是不尋常啊。”他拍拍我的頭，“小子，我聽果果說你說過要進攻蛛族王城，有什么計劃嗎？”

果果？哦，那個女孩啊。她把這件事說出去了嗎，倒也沒什么關系。

我慢慢從床上爬起，扭了扭已經僵硬的身體，發出“咔嚓”的聲音。

“呼，舒服多了。”我扭頭看向身邊的老人，“還沒呢，就見機行事吧，反正無論如何必須要成功。”

“這還真是……”他無奈的搖搖頭但對我的回答又在意料之內，“算了，畢竟你連王城長什么樣都不清楚呢，有計劃才不正常。”

“吶，金杯先生，你醒啦！”果果穿著一件舊得已經發黑的絲線衣走進來，“可以的話我想讓你先去見一下長老，畢竟大家都對你這個人類抱有敵意。”

“吶，這很正常。給我拿些吃的來，吃完再去見他。”

體力恢復的很不錯，能量也已經充盈，但該吃還是要吃，吃飽喝足才好行動。

莫紗……

“怎么了？金杯先生，你看上去很不高興。”果果看著面色低沉的我感到奇怪的撓撓頭，“是在擔心莫紗小姐嗎？畢竟一個人在蛛族的領地上是很危險的呢。”

“不，我相信她的實力，畢竟是僅次于柳回的第二天才。”單論天賦即便是柳回也不能說自己比她高，“只是她不諳世事，實戰經驗實在不多，更何況是這種拼上性命的。況且……”

說到這里我咬住了嘴唇，緊皺起眉頭，最后無奈的嘆口氣。

“說實話，我不是一個善于表達自己心思的人，即便是對從小長大的她也一樣。”我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床單，“關于為什么要得到琉璃的信任，還有舍棄一切也要救她原因我沒有跟她說清楚。我看她這次，真的生氣了……”

“那你為什么不跟她說清楚呢，我不覺得這種事情有什么難開口的啊。”

“沒有！這種事情，難開口的很……”

我臉一紅，低頭看向地板。

她感到更奇怪了，繼續向我詢問。

“不是因為任務嗎？還有什么深層的原因？”

“我……其實……我拼盡全力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和莫紗結婚。”

“啊？”

她反而感到更奇怪了，畢竟她已經是我的未婚妻。

而我則是紅著臉低頭不語。

三

好……痛……

又是熟悉的場景，我再次回到了這里。

不，準確來說不一樣，這里是新的王城。

“嗯，實驗成功。毒性確認發揮正常，并且抗體已經確認。”

“好，提取抗體。”

好痛！

無法發出聲音，我只能瘋狂地敲打玻璃。

敲不碎，能量一絲一毫也使不出來。

“吶，琉璃你醒了。很奇怪能量為什么使不出來對吧，這還要感謝那些人類呢。”已經變成人形的王走到面前微笑著，“不必擔心，反正你是百毒不侵之體，死不了。”

啊啊啊啊！

如同電流刺入我的體內，貫穿全身的疼痛讓我昏厥過去，又被再次喚醒。

眼淚與培養液混為一體，我身上好似附了一層薄膜皺皺巴巴。

“哦，還沒告訴你為什么用不了能量呢。不過這可是最高機密，即便你是王族也不能說。”

王族！什么王族！我就是一個空有身份的試驗品罷了！

我瘋狂的扭曲身體，想要將疼痛趕出去。

“好了，實驗停止。”

我的身體被徹底摧殘，鮮血在培養液內蔓延，肌肉不停的抽搐。

“咳咳！”

玻璃被敲碎，我順著液體滑到地上，癱倒不起。

“既然琉璃已經醒了，所有實驗也將近完成，就準備轉移控制權限吧。”王輕描淡寫的拿出一顆黃色的寶石放在我的頭頂，“墨為，過來。”

“是，王。”

“那么琉璃。”王輕笑著說道，“現在我講你的最高控制權限轉交給墨為。”

什么控制權限，你到底在說……

“是。你好，新的主人，琉璃為您效勞。”

不由自主地站起來向他鞠了一躬，我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這是，怎么回事！

“感到奇怪吧，這是在你出生后不久我偷偷設下的，也正是因為如此你在違抗我的命令時頭會感到疼痛。”王拍拍墨為的肩膀，“墨為啊，王位以后就是你的了，琉璃算是我送你的禮物，好好利用她吧。”

“是。王，接下來您有什么安排嗎？”

“哦，我開個會，你就在這和她交流交流吧。”

“是，恭送王。”

他鞠了一躬，目視著王和衛兵離開。

“呼，終于走了。”

誰知道它們前腳剛走，墨為就長呼口氣，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整個身形癱倒下去。

目睹著他這前后的極大變化，我并沒有放松警惕。

“說吧，要干嘛？”

“……跟你？沒什么好說的。”他擺擺手，“不過你也別對我過于警惕了。別看我干了那么多事，實際上我是個好人。”

“好人？你怕不是要笑死我！”這簡直是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說說看，你有哪件事像是好人會做的？”

喲，還真敢說。當眾讓我喊主人，拿音威脅我，趁我采藥時偷襲，您可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喲！

金杯不顧我嘲諷的語調向我解釋。

“這個……畢竟王派人在一旁盯著我不做不行。不過當我當上王后，一定會將整個蛛族都改變的！”

“呵，睜眼說瞎話，你的良心不痛嗎？哦，對了你沒有良心。它們都是怎么教育你的？哦，你沒有母親，教育缺失。”

“這……我也猜到了你不會信……”

“既然知道就給我閉嘴！我對你心里的想法一點興趣也沒有！你還是把我當作試驗品什么的對待吧，反正也習以為常了。”

“……好吧，如你所愿。”

他頹喪地站起，落寞的離開。

但我心里卻沒有一絲快感可言，只有委屈和痛苦。

即便你真的是好人又如何，在這種地方，真能改變一切嗎？

出身決定了我的道路永遠都是黑暗的，王城那些事情，不過是一個閃光罷了。

從此以后，前方將沒有一絲一毫的光明。

尾聲

“回來了啊。”

“回來了。”

白衣少女的身形很明顯弱了幾分，甚至到了若隱若現的程度。

“剛恢復好本源就到處浪，我幫人可不是沒有報酬的。”

“那能怎么辦，你又不能塑造身體，我如果不找到吸附物能用的力量很少。”

她攤開手，聳聳肩，一副無奈的表情。

“那成功了嗎？”

“那要看你是哪種意義上的了。我的確找到了，弒神之槍，準確的來說是碎片。”

“呵，那有什么用。”我不屑一顧的笑了一下，“弒神之槍，看來的確不止一把。”

“沒錯呢，不過是完整和殘破的區別罷了，效果是一樣的。”她的外形開始消散，“而且這碎片我也沒能拿到，實在不行只能回村一趟了。”

“嘁。”我撇了撇嘴，“我可不想見那老頭子，即便用殘缺的記憶來想也知道他沒做過好事。”

“實在不行就偷嘛，就怕被人先下手……”

我伸手示意她打住，無奈的嘆口氣。

“罷了吧，那可不是什么好東西。”

“……確定嗎？”

她沉默了一下，注視著我。

我對視過去，也沉默良久。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