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煦將協議擬好的那天已經收到了通知。次年9月，他將會踏上前往英國的飛機。

正值期末，李希若為了應付期末考試忙得焦頭爛額，有時甚至都抽不出和他一起吃飯的時間。

葉煦看著手中那份協議，默默裝進了文件袋。直到放假那天，他才重新拿了出來。

M大的期末考試比N大開始的要晚，葉煦一個人等在M大歷史系教學樓門口，百無聊賴翻著書。時不時有M大的學生認出了他，路過時小聲交談。

看看時間，李希若應該快結束了。葉煦想起來早晨李希杰告訴他和于小漁約好了要去S市旅行，估計現在人已經上了高鐵了。

“他們還真是說走就走。”

已經有考生三三兩兩拎著皮箱往外走，葉煦又想起剛剛周舟提議要來陪他等李希若回家。

葉煦自從上次生日目睹她拿走了那張照片，就一直心存芥蒂，婉拒了她。

一直以來他并非不了解周舟的心思，也并非不知道她和李希若之間不可能發生什么，可他就是心里不舒服，沒來由的惱火。

“我總想著不在意，不去理會，寬容一些……也許在感情里，我也不過如此，是個小心眼的人吧。”他在心里默默想著，有些頭疼。

考試結束鈴響起的時候他還在發呆，直到李希若一蹦一跳跑到她面前時，他才回過神來。

“這么開心，看起來考得不錯。”葉煦順手接過了她的包，牽起她的手。

“嗯，托陳羽她們的福，這幾天給我惡補重點知識，期末考試可算順利混過去了，至少不會掛科了。”李希若吐吐舌頭，回握住了他。

“想好怎么慶祝了嗎？”

李希若歪著腦袋思考片刻，說道：“我們去一趟寺廟吧。”

這個答案是葉煦意料之外的，他輕笑一聲，看著在他面前漸漸恢復往日自信活力的女孩子，回道：“我還以為你會想要大吃一頓。”

“吃肯定要吃，叫上周舟姐和李希杰他們吧。”

“你忘啦，早晨他說他們要去旅行的。”

李希若此時才想起來今天早晨李希杰在她還沒睡醒的時候打的那個電話，對葉煦吐槽道：“不知道是一晚上興奮的沒睡還是怎么樣，我還是頭一次見他起這么早。”

“他要是聽到這話估計又該和你急了。”葉煦笑著打趣道。

“那周舟姐呢？”

葉煦聽到李希若這么問，表面上不動聲色，卻遲疑了幾秒，才緩緩說道：“她……有事。”

“這樣啊……”李希若看出了身邊的人有心事，但她還是沒有問。

正值旅游旺季，寺廟里面人很多，李希若被葉煦牽著走的緩慢，看著架子上被系上的各式紅絲帶，轉頭對身邊的人說：“你知道嗎？我以前聽過一個傳說，寺廟是很靈驗的地方。如果兩個人是命定的姻緣，那么去一次寺廟無論遇到什么都不會分開。如果無緣，那么下山就會分開。”

葉煦溫柔一笑，望著她說道：“若若，我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你做這么多事，都是為了讓我心安。”

“其實我也想求自己一個心安。”李希若抱了抱他，柔聲說道，“走吧，我們也去拜拜月老。”

跪在神像前面時葉煦偷偷拿出手機拍下了李希若的側臉。他端詳著身邊的人，那張因為冷而紅撲撲的小臉像一個蘋果，讓人忍不住想親一親。

直到綁祈愿帶時他才湊過去問道：“看你剛才那么認真，許了什么愿？”

“不告訴你。”

“嗯……讓我來猜猜，身體健康，家人平安，還有……”

葉煦還沒說完就被李希若一把捂住了嘴。

“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葉煦拿開她的手，溫柔一笑：“傻瓜，心誠則靈。”

“那看來你一定會通過面試的！”

葉煦沒有回答她，而是從她包里摸出來一個出門的時候就拎在手中的文件袋，放進她的手里。

“真的？”

李希若看著手中的文件袋有點小小的開心，她連忙打開發現里面不僅僅放著葉煦的通知書，還有一份葉煦擬好的法律文件。

“這是……”

“協議。”

李希若吃驚的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條款，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本想給你的驚喜。”

李希若連忙收起來放回他的手里，小聲質問道：“葉煦，你瘋啦，這是你的財產明細和遺囑！”

“那些只是附帶的東西，還有我的條件呢。”葉煦依然溫溫柔柔的笑著，李希若卻有點慌亂。

“可條件只是我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呀。”

“足夠了。”

葉煦牽起她，看著面前李希若不解的模樣，摩挲著她的手背，溫柔解釋道：“我最近也想了很多，想過要規定你每天想我幾次，想過規定要什么時候見面，規定以后一起做些什么。可我有天突然發現，如果你心里面沒有我了，和我在一起只能感覺到痛苦了，那么這些條條框框的意義是什么呢……若若，我不想用這些東西栓住你，我希望未來你每天都是自由的，是開心的，希望你是因為愛而選擇留在我身邊，而不是這些東西。我希望你隨時都有反悔的權利，即使有一天你不想選擇我了，無論我在不在你身邊，我也依然可以給你提供一些保障，有保護你平安喜樂的權利，這也是我的自由，這才是我想要做的事……”

葉煦說到這里時，李希若已經淚如雨下了。她哽咽的拽住了葉煦的衣服，拿頭抵在他懷中罵他：“笨蛋，傻瓜，戀愛腦。”

葉煦笑著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所以你的笨蛋傻瓜戀愛腦可以邀請你共進晚餐了嗎？”

李希若抓起她的衣角抹抹眼淚，小聲說：“那要看你的誠意了。”

“誠意就是……”葉煦湊了過去，親親她的臉頰，小聲附在她耳邊說，“今晚有你最愛吃的杏仁豆腐。”

李希若發誓，這句話比得上一百句情話的重量。她握緊了葉煦的手，跟著葉煦走出月老廟。

如果寒假的開端是一場祈愿和一份協議，那么寒假的終點就是一場極光旅行。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無良營銷號說情侶們一定要先看過天涯海角，再去看一次極光。

整個假期她只想把自己關在書房里，惡補之前欠下的課程。連帶著葉煦也被抓了過來，陪著她整日學的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