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玄關的大門始終沒有開門的響聲，李希若縮在葉煦懷中，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睡了一夜。

夢里他們還是八九歲的模樣，圍坐在“珊瑚礁”上晃著雙腿，拿著冰激凌，分享一大包零食。

“若若，以后你想要做什么呀？”蔣珊轉頭問她。

“我啊......”李希若歪著頭想了想，哈哈一笑，“我以后想考N大。”

“當律師嗎？”

“嗯，當律師！”

“可是聽說律師是幫壞人的哎。”

李希杰這話一出，當即被一群人圍毆了一頓，他憤憤不平的看著李希若，大聲說道：“我有說錯嗎，電視劇里律師都是反派。”

“也有幫好人的律師啊！”李希若反駁了一句。

“那我以后要當警察，專門抓你這種大反派。”

李希杰還沒哈哈哈的笑完，就被周舟一腳踹了下去。

“你還是等能夠打過我再說吧。”

那時候葉煦話總是很少，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們打鬧。于小漁只是甜甜的笑著。每當這時候，孟恬恬總能在不遠處發現新大陸，招手叫他們過去，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什么都沒有改變。

一群孩子接連跳下礁石，努力的跑向孟恬恬，李希若握著快化掉的冰激凌有點出神。

突然，有聲音鉆進了她的腦海，她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站在黑板前，做一道怎么也做不出來的數學題，身后的同學正在竊竊私語。

“這題都做不出來，怎么考進我們學校的。”

“聽說她還想考N大。”

“哎我也聽說了！還聽說為了考N大走后門去律所實習呢！”

“八成是用了什么手段才進了我們學校的吧。”

“對對對，一定是了。”

“她弟弟那么優秀，怎么會有這么個姐姐啊。”

“哎，別說了，我朋友說她好像有什么精神病，最近學校的心理輔導老師天天叫她過去呢！”

......

嘈雜的交談聲一股腦涌入她的腦子，李希若晃晃腦袋，想要努力的想起來這題的解法。明明答案就在腦子里，可是她怎么都想不起來。

“若若，若若！”

好像有誰在叫她。

李希若想要說話，發現自己完全動不了。

“若若，醒醒！”

熟悉的聲音輕柔的喚著她，李希若猛地驚醒，看到身邊慌亂的葉煦，才發現自己不過做了個噩夢。

“你剛才一直發抖，做噩夢了嗎？”

他把她緊緊攬在懷里，拿頭輕輕蹭著她的臉。

李希若點點頭，安撫似的摸一摸他的背。

外面天剛蒙蒙亮，清晨總有麻雀落在窗邊嘰嘰喳喳的叫著。

李希若回到床上沒再睡著，盯著窗戶發呆。直到天完全亮了起來，李希若才坐起身來，拉著葉暄出門打算逛逛早市。

難得起個大早，各種早餐推車喇叭的叫賣聲混成一團。李希若聞著煎餅油條豆漿包子的香味，心情似乎好了起來。

葉煦看著身邊蹦蹦跳跳的李希若，揚起了嘴角，溫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若若。”

“嗯？”

“很久沒看到你露出這樣輕松的笑容了。”

李希若回了他一個笑容，問他：“是嗎？”

晨光穿破地平線，直至完完全全停留在天空中。李希若拉著葉煦的手停在了一家煎餅攤旁邊。

“不要蔥花香菜。”葉煦替李希若細心的提醒道。

“好嘞。”老板看著他倆，笑著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們聊天。

“大叔，你攤煎餅多久了啊？”李希若看著大叔熟練的動作，問道。

“該有十幾年了吧。”大叔抬頭看了看他們，又笑著問道，“大學生吧？”

李希若點點頭。

“能上大學真好啊，以前我們家窮，我又不愛讀書，只能弟弟去上學，我讀完初中就出來打工。能學東西的時候沒有好好學，現在再想學，已經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了。”

“真是可惜。”李希若接過煎餅，回了大叔一句。

大叔笑著和他們告別，李希若咬了一口煎餅，想起大叔的話，又回想起昨晚的那個夢，突然心里有些難受。

如果蔣珊在的話，以她的性格，一定會默默陪著她，無論她做什么都會用星星眼看著她，鼓勵她，告訴她李希若無論想做什么都一定能做成。

“阿煦，我想重新把法學撿起來了。”回去的路上李希若冷不丁的對身邊的人說道。

葉煦看著她認真的眼睛，摸了摸她的頭，笑著說道：“好，若若，我會幫你，陪著你。”

重新站在地下室門口，李希若看著那一書架的書，嘆了口氣。

她把那些寫滿了筆記的書拿出來，一本本翻過。

“李希杰說得沒錯啊，有時候我是真的很沒用，摔倒了，怎么都不想站起來。”

她苦笑了一下，將那些書整齊打包好，準備重新搬回去。

正巧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電話那頭是李希杰沙啞卻興奮的聲音，根本不像是徹夜未歸的人。

“怎么，約會約到家門都忘了朝哪邊開的啦？”李希若一邊說著，一邊找著自己需要的書。

“大清早陰陽怪氣的。”李希杰抱怨了一句，卻絲毫沒有影響心情，“我不在家當電燈泡，還不夠好？”

李希若笑了起來：“得了吧，想和小漁多待一會兒還拿我當幌子，要不要臉啊？”

她話音剛落，就看到李希杰出現在他正前方的樓梯口，逆著光看不清表情，堵住了她的去路。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葉煦告訴你的？”

李希杰揣起手機推著她轉身往地下室走去：“當然是猜的。”

“那你可真厲害。”

“聽說你想通了？”

“什么？”

“當然是重新把這些書給搬回去了。”

“嗯，算是吧，昨天晚上于叔叔沒打電話罵你帶壞他女兒？”

“小漁父母最近休假去外地旅游了，小漁答應留下來陪我，所以我們昨晚約了夜場電影。那可是我挑了好久才選中的一部老電影，《尋找薇薇安?邁爾》。”

“用心良苦，真不像是我弟弟能做出來的事。”李希若嘖嘖嘖的搖頭。就見李希杰幫她把那些書抱了出來，往樓上走。

“快別挖苦我了，我當你的苦力，怎么也得獎勵我一頓烤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