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社訊，昨日下午，我市智能手機龍頭企業Nokia召開全體高層會議，有知情人士透露，素有業內“鐵娘子”之稱的章總裁下令徹查企業腐敗案件，目前，總經理王楠，人事部副主管龍齊越引咎辭職，調查仍在進一步開展中，我報將持續跟進……”

李閣輕輕地念出來。

他把那張標題為“Nokia高層大地震”的江城商報鋪在光滑的桌面上，用手敲擊著桌面，發出清脆而有節奏的聲音。

李閣在沉思，江夜白卻在大快朵頤。

聽著他“嗞溜嗞溜”的聲音，李閣眉頭一皺，開口說道：“Nokia這么大的事你都不關心一下嗎？這個章總裁，你們還是認識的吧？上次她不就是和你一起來的。”

“章阿姨？”

江夜白微微一愣，旋即恍然。

“原來她是Nokia大中華地區的總裁啊，我說呢，看她那氣場就不是一般人，誰知道這么厲害。”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他被李閣的話弄迷糊了。

李閣見他這副模樣，也不似在說謊，心里有些嘀咕。

“對了，昨天你說的事情，我找人去辦了，目前不少廠商都回信表示贊同，LG和Soni那邊還沒有回消息，恐怕是……”

李閣有些遺憾地說道。

江夜白倒沒有感到意外，要真的全部都來還真有鬼了，饒是如此，他對這兩家手機廠商也沒什么好感，一群目光短淺的商人，追逐眼前的薄利，沒什么好多說的。

“哼！”

“事實證明，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他們不來，我們沒必要刻意強求，不來反而是最好。”

“都來了，這場對決將會索然無味。”

“你的打算是？”

李閣問江夜白道。

“我之前已經說過了，這次談判盡量壓低價格，我們開出最高的壓價，他們如果不跟，沒必要強制要求，只要各家陸續降低售價我們的目標就實現了，理想的狀況下，我的目標是——”

“直降400。”

這一刻，江夜白終于亮出陰狠的獠牙。

他冷冷地注視寫字樓對面的Nokia大中華總部，像極了一只盯上獵物、蓄勢待發的毒蛇。

“你瘋了！”

李閣聽到“直降400”頓時頭暈目眩。

他看著眼前冷靜到極致的少年，身形輕輕顫抖，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那樣地急促不安。

“你知道Motorola平均一部手機的凈利潤多少嗎？扣除房租、人工、運輸和稅務這四項就已經不到600了，我們還要支付如此巨大的廣告運營開銷。”

“直降400，到時候得到的很可能是不足100的凈利潤！”

“我怎么跟燕京輝耀那邊交代？”

李閣無法承受如此高昂的代價去推廣Motorola，他付不起這樣的責任，一旦最后的結果失敗了，輝耀那邊如果秋后算賬，他的處分不會比李輕姚低到哪去。

“你真的瘋了……”

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神情有些恍惚、錯亂。

“李經理。”

“您還有選擇么？”

“從您選擇回來的那一刻起，我想，您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背水一戰是您唯一的選擇。”

“而我——”

江夜白無比自信道。

“現在和您在同一條船上，您大可不必擔心我會弄翻這艘小船，我的利益和您捆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所的計劃都是經過嚴密的邏輯論證的，心里有一桿秤。”

“您應該相信我！”

他直視李閣的眼睛，瞳孔在燃燒。

“可是……”

李閣有些頹然，癱在椅子上，表情苦澀。

“你說的這個條件，太苛刻了，哪怕我答應，那些其他的廠商也絕對承擔不起這樣的代價。”

“這樣。”

江夜白沉思了一會，提出一個新的方案。

“我聽說Motorola最新的旗艦應該很快就能運到江城了吧？旗艦新品系列，統一直降400，半年內上架的，降300，半年外的，全部統一降200，這樣您看如何？”

李閣很艱難地點點頭。

這個雖然同樣很難接受，但絕對比開始那個方案要好不少，這就相當于超市做促銷活動，但比那個來得猛地多。

“這個是第一步。”

“做完這些，就該輪到我們之前計劃那么久的推廣活動了，這次Nokia高層變動，未嘗不是我們的機會，趁這個機會，我們還可以做些手腳，說不定能有奇效。”

江夜白笑得有些陰森。

不知為何，李閣看著他的笑容，脊背冰涼，驚疑道：“你又有什么新的打算了嗎？”

“這還得麻煩您。”

“需要您動用輝耀人脈的時候到了，我想，已經有很多媒體聞到了血腥味，他們是狼，您現在只需要給他們指個方向，他們就會兇狠地撲過去，撕扯著獵物的身軀。”

“而我們，雙管齊下，計劃依然按部就班。”

他輕笑著說。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李閣多多少少有點試探的意味，他已經隱約猜到江夜白的想法，但不是很確定。

“我聽說，最近Nokia有一批貨的電池有些問題，陸陸續續有用戶找Nokia詢問情況也得不到準確的反饋，這件事您可以找幾個用戶，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們到對面總部那邊鬧，順便再請幾個媒體朋友過來兜兜風……”

“呵。”

江夜白似笑非笑。

“我這樣說，您總歸明白了吧？”

這件事李閣也有風聞，但聽說只是電池電量顯示有問題，稱不上什么大毛病，因此一直沒怎么關注，他以為Nokia那邊已經處理好事情了。

沒想到……

“我聽說那只不過是小事……”

“李經理！”

江夜白硬生生打斷了他的話，隨后又改口道：“應該改口叫李總裁了，一時之間沒想起來，還請您見諒。”

李閣：“……”

“李總裁，在我眼里，沒有所謂大小事之分。”

“有用的時候，就算是手機殼出了問題，它也是一件天大的事；沒用的時候，哪怕是天塌了、世界末日了，都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一提，我希望您能明白我的意思。”

“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就是一件大事。”

“一件……”

“天大的事情！”

江夜白走到窗戶旁，輕輕按下窗卡，窗戶發出輕微的“嗡”聲，眨眼后，外面的冷風灌了進來，在他臉上吹打。

刺骨的風在房間里肆虐。

他站在那里良久，靜靜地感受著寒冷的侵襲。

不知什么時候，李閣也走了過來，跟江夜白并肩站在一起，一同面對著這凜冽的大風。

“你想去炒作這件事？”

“為什么不呢？”

江夜白反問。

“強大的綁匪把您捆住了，可是一不小心從口袋里掉出一把鋒利的剪刀和一把小刀，您自己夠不著，但是你身旁其他被綁著的人可以，他們可以用這兩樣工具把您解救出來，前提是之后您得同樣幫他們。”

“現在，擺在您面前的就是一把剪刀、一把小刀。”

“您只需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那些媒體和用戶，許以合適的利益，他們有什么理由拒絕呢？”

“對用戶而言，既能得到金錢，還能解決問題；對于媒體，既能討好輝耀，又能捕捉到大新聞，增加報紙的銷量，請問他們任何一方有什么理由去拒絕呢？”

“至于會怎么鬧，鬧到什么程度……”

他語氣一頓。

“跟咱們就沒什么關系了，民眾嘛，都喜歡圍著看熱鬧，趁你落水的時候不狠狠踩幾腳、吐幾口唾沫過過癮；而媒體們，無利不起早，只要有點風聲就會捕風捉影、夸大其詞。”

“您說呢？”

江夜白笑著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