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虧的是老板娘最近很忙并沒有心思去管她,林梧秋才得以一個人偷偷摸摸準備了一下午都沒有被她發現。
暮色降臨,老板娘離開臥房去包子鋪準備晚餐,林悟秋便一個人在這簡陋的屋子里梳妝打扮了起來。
她的床底下放置著一個置物的木箱,里面鎖著很多自己平常最寶貝的東西。
她跪在床邊小心地將木箱拉出來打開,翻找出來了那件自己最寶貝的那一身齊腰襦裙。
那襦裙做工很細致,青色的鎖腰內搭裙配上外面淡綠色的大袖衫,夜里涼了的時候可以保暖不說還為她平添了幾分仙氣。
她將平時自己隨意攏起的頭發拆開來精心梳理了一番,又用銀簪固定住了自己盤起的頭發。
那銀簪是她來京城后領了第一個月工錢的時候去京城銀鋪買的,是一支看起來簡單卻有不失別致的桃花流蘇銀簪。
林悟秋對這置物柜上的銅鏡左看看右看看,總覺得像是還缺了些什么。
于是她又俯下身子去翻找起了老板娘的雜物柜。
雜物柜里放置了很多老板娘年輕時用來梳洗打扮姑娘家用的東西。如今上了年紀的她早已對這些東西失了興趣,于是便讓它們壓了箱底。
老板娘之前也有幾次想要讓林悟秋將這些東西拿去自己用,但都被她擺手拒絕了,因為她覺得這些東西沾在臉上便很難洗去。
但是今晚不同,這次外出游玩的機會難得,是她好容易爭取到的,況且她這次出去了下一次便不知道又要等到何時了,所以她一定要認真對待,好好梳洗打扮一番。
話說回來這倒是她在京城的兩年間第一次這么用心地給自己涂涂抹抹。哪怕是之前同老板娘一起去的市集街燈會,她最多也只是換一身好看一點的衣裳。
她打開那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的木質梳妝盒,翻翻找找出唇紙想要給自己涂口脂。
唇紙即是這個年代的女子用來將自己的嘴唇抹紅所用的染色紙,是京城小女子們不可或缺的必備品。
自己剛剛翻找出來的這一張雖看起來有些褪色了,但也對它原本的作用影響不大,抿一下還是有些效果的。
突然門外咚咚咚三下敲門聲響起,正背對著門擦唇紙的林悟秋嚇的一個激靈,手一抖將唇紙從嘴巴擦到了臉頰上。
她以為是老板娘有事回來了,有些尷尬的回過頭去對上的卻是站在門口的蘇哲錦那驚訝的目光。
蘇哲錦同她面面相覷,有些不解地輕聲問道:“林姑娘,你這是在做什么……”
倒是從未見到過她這副認真打扮的模樣。如今乍一看竟讓蘇哲錦一時慌了神,愣愣地杵在原地良久,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其實林悟秋的容貌在京城中并不算差的,雖說不上是驚艷眾生,倒也算得上是有幾分姿色。
尤其是她那一雙極富靈性的黑色眸子,似盈盈秋水一般讓旁人不敢多一刻的直視。仿佛像是多一刻對視,就無法自拔地沉入這深不見底的冷潭。
而現在老板娘的胭脂粉黛又給她本就不差的容貌又憑添了幾分姿色,讓人看到竟一時間挪不開眼睛。
唯一的敗筆便是那剛剛不小心擦到臉頰上的那一抹紅暈。
林悟秋一見來的人是蘇哲錦,剛剛受到驚嚇的情緒一下子轉變為憤怒,自己廢了那么大功夫打理好的妝容,就這樣被他那三下敲門聲毀的一分不剩。
可惡,他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還是自己過于專注的打扮自己了。
她強忍著心底的怒意開口說道:“你沒有看到我在忙嗎?為什么不在外面安安靜靜的等我忙完!”
她近乎是失去了理智似的大吼,讓本就站在門口的蘇哲錦更是不知所措了起來。
其實這件事發展成現在這樣的結果也不能完全怪他,畢竟他站在門口的那一瞬只看到了林悟秋忙碌的背影,卻并不知曉她是在做什么。
“抱歉。”這是目前蘇哲錦唯一能說出的話。
他說的真心實意,平淡且誠懇的語氣一下子將她心底的怒意澆滅了一半。
林悟秋原本看向他那充滿指責的目光漸漸暗淡了下去。她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罷了。”
就這樣,她起身走到門口盛水的銅盆旁邊洗掉了自己的妝容。
來不及再擦一遍脂粉了,她只能用帕子抹干凈自己的臉準備同他一起去逛街燈會。
林悟秋輕聲說道:“走吧。”接著便收好了手中的帕子準備出門。
蘇哲錦見此趕忙抬手將她攔在門邊問道:“林姑娘,你這是要去哪?”
林悟秋抬頭,目光中滿是不知從何而來的自信,她說道:“去逛街燈會啊,不然都這個點了我還能去哪,帶你去鋪子里吃包子嗎?”
說完這句話的林悟秋禁不住轉念又一想,該不會是他后悔想賴賬不帶她去了吧,所以故意在這同她拖延時間。
想到這的林悟秋接著便換了一副嚴肅臉警告他道:“你可別想賴賬,你明明答應過我還做了保證的,你要說到做到?!?
蘇哲錦當然不是想要賴賬,只是看她這一身打扮與平時不同,乍一看竟還有些扎眼,便想要她換回平時的那身素色衣裳。
他放下了擋在門口的胳膊說道:“林姑娘,你這般細心打扮可是有些扎眼了,還是換回你原來的那副打扮吧?!?
什么?林悟秋聽這話倒是覺得不可思議,他剛剛毀了自己好容易擦出的精致妝容,現在竟還讓她將自己最寶貝的衣裳和盤了五次才滿意的頭發給換回去。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林悟秋不滿地撇了撇嘴堅定地說道:“蘇公子你管的倒是有些寬了吧?這都是我好容易打扮出來的,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換掉!”
“那好?!碧K哲錦說道。
他心想,既然她這般無理取鬧想要耍賴,那自己也便同她耗著。能耗過今晚最好,等老板娘回來了自己便也不用陪她一起背鍋了。
不得不說,同林悟秋相處的這些日子里,別的先不說,他這厚臉皮耍賴的功夫倒是長進了不少。
在她面前,自己早已沒了本來那身謙和有禮的修養。
蘇哲錦說道:“那我們就看看到底是誰更沉得住氣”說罷他便雙手環抱在胸前,靠在門邊盯著她同她耗著。
林悟秋自知理虧耗不過他,只得輕哼一聲賭氣一般暫時將他關在門外,自己又在臥房內換回了平常的那身衣裳。
再一次開門的時候林悟秋不等他開口便先發制人地說道:“我們各退一步,衣服我換了,但頭發我不能拆。”
這頭發在她頭上已經盤了有一會,怕是已經定型了,現在拆下來也不好看。
只不過是她那固定頭發的銀簪配上自己這一身素衣看起來有些突兀罷了。
蘇哲錦打量了她片刻后終于妥協說道:“好吧?!?
“時辰也不早了,那我們快些過去吧?!?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