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成楽14歲的生日宴會,也是她第一次碰到那個改變他一生的男人,蔣紹華。
成楽當了蔣夫人后時常在想,如果當時她沒有遇到他,或者在別的時間段遇到他,是不是她的人生會有大大的不同。
民國12年7月16日,成楽14歲成人禮,成府是永楽城第一大府邸,自然是將此次宴席辦的轟轟烈烈。成楽那天穿著一身素紫色的紗裙,膚白如凝脂,美貌堪比當年的楊貴妃,一出場就驚艷了許多眾人。
“都聽說成府大小姐纖細又惹人憐愛,今日一見比傳聞更盛啊。””是啊是啊,果然成府的嫡親小姐就是氣質盛人。”幾個富家府邸的老爺和夫人們紛紛夸贊,不僅僅是因為成楽真真兒地好看,也是誰人都想攀上成府這一門親戚。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成府之所以在今日盛情款待各個知名府邸的老爺夫人和少爺們,都是因為想給成楽這個嫡女挑取賢婿。
成楽把這些話聽進耳朵里卻又顯得一臉尷尬,抬頭望著身旁姐姐成橙冷下去的眼神,心中又一次地愧疚以來。成橙是成楽同父異母的姐姐,大成楽兩歲,是成父還早年間跟鄉下女子未婚生下的孩子,成橙的母親在成楽父母大婚那天身亡過后,成父便把成橙接來成府住。雖說成橙才是這成府嫡女,但她始終是成府一個抹不去的污點,她雖比成楽大,但也無人喚她大小姐,只喚聲小姐也是給足了成橙面子。成楽一直認為對不起成橙,成府但凡分發點什么好東西,成楽便會吩咐下人偷偷給成橙塞過去。
“楽楽。”成母身穿一件祖母綠的衣衫,款款地走過來把成楽招過來。成楽隨著成府老夫人進了房間。里面坐著一個長相俊秀又帶點憂愁的公子哥,成楽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著他。嘴邊不由得吐出幾個字來:“真好看。”成母撲哧地笑出聲來,“楽楽,注意形象。”成楽把探出去地頭慢慢收了回來。又用眼的余光瞟了瞟他。成母把成楽推了上去,笑吟吟地說:“楽楽,快打個招呼。”此時成楽才敢完全地把頭偏過去看向他,那一刻時間好像第一次過的這么慢,他的鼻尖,眼睛嘴巴一直到發絲好像一直在發光一樣,成楽看的愣了神。空氣一直就這么凝固著,直到他薄薄的嘴唇吐出來幾個字:“蔣紹華,我的名字。”蔣紹華,蔣紹華,蔣紹華,成楽的腦子里一直在默念著這幾個字,“蔣紹華....我叫成楽。”說完這幾個字成楽唰地一下低下了小腦袋,又用余光瞥向了他。
“我們家紹華一直惦記著要娶成家大小姐,今日一見,成家大小姐果然貌美如花,怪不得讓我們家紹華如此惦記。”蔣老爺和蔣夫人笑吟吟地對成父說道。成父看向蔣紹華,滿臉滿意,由看向成楽說道,“只要我們家楽楽同意,自是成的,這都是孩子自己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做主去好了。”成楽起初根本不愿意嫁人,因為她并不想離開成府,但想想要是真的嫁給眼前這顆星星,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我全憑爹爹做主。”成楽憋著笑容端莊地說出這句平常潑辣的她根本不會說的話。
“我不會娶成楽。”正當事情要這么敲定的時候,蔣紹華又淡淡地說了下一句。“我說的成府大小姐不是成楽,是成橙。”這一句話讓成父成母蔣老爺和蔣夫人這四個人的臉一下子黑了起來。
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很多年后,成楽也是時常在想蔣紹華對成橙的愛,即使是在那么多人前讓成楽丟人也無所謂,他肯拋棄世俗的眼光叫成橙成大小姐,起初成楽以為這是敬重,后面成楽才知道,蔣紹華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得下成橙一個小姐,別人都不重要。
蔣老爺上去就給了蔣紹華一巴掌,大罵道:“你這個不孝子,怎么能在別人家丟人現眼。”蔣老爺向成父成母道過歉后,把蔣紹華拉出房間。打開房間的一瞬間,成楽看到了一直在門外的成橙,成楽看到蔣紹華和成橙相視一笑,在陽光下,那個笑容格外的刺眼,那個好看的嘴唇咧開的弧度原來比想象中好看這么多。因為那個笑容,小小的成楽那時心里想,他們真的很登對。
民國13年,蔣府因江東的投資失敗而大不如前,蔣老爺下令讓蔣紹華必須娶成楽為妻,否則把蔣紹華一輩子鎖在屋子里不讓他與成橙見面,連蔣夫人都因為家中債務問題差點懸梁自盡,被逼無奈下,二人達成最后一致,如若蔣紹華能贏取成楽為妻,蔣老爺將不會再插手蔣紹華與成橙的事情。
從那之后,蔣紹華時常約成楽出門游玩,看花燈,騎馬,逛夜市,盡管蔣紹華鮮少露出笑容,但他的溫柔再一次讓成楽死在他那一潭并不清澈的湖水里。民國13那一年,如成楽所說,是她過的最幸福的一年。
民國13年8月12日晚上是眾花節,也是蔣紹華第18次約成楽出去游玩,他騎著馬帶成楽來到了蔣府的后院,那里有一大片湖,湖邊有零零星星的幾個小亭子和溫泉,邊上圍上了好幾圈藍色的藍靈花,是成楽最喜歡的花。蔣紹華開口問:“成楽,你喜歡這里嗎?”“當然喜歡,這景色,就算是在成府也是難找呢。”成楽蹲下來,一只一只地數著藍靈花。
“做我的蔣夫人吧,成楽。”蔣紹華薄薄地嘴唇吐出這幾個字來,成楽愣了愣回頭看著蔣紹華,蔣紹華也不看向成楽,繼續喃喃到,:我發誓給你的待遇不會比你成府大小姐的待遇差,你可以經常回府我絕不攔你,我會待你很好,你喜歡這片湖我就在這里給你建個房子,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這是成楽第一次聽到蔣紹華說這么一長段話,即使這段話里不曾有成楽想要的那三個字。“你愛我嗎,紹華哥哥?”“嗯。”蔣紹華微微地張著嘴唇,好像還想說什么。成楽想就著月光,想看清蔣紹華的眼神,但這月光愈發的白亮,只照的清蔣紹華低垂的雙眸,星星閃爍著,跟成楽第一次見他一般好看。
民國14年,成楽與蔣紹華大婚。新婚之夜,蔣紹華并沒有與成楽行夫妻之禮,他只是輕輕拍著著成楽的手說,成楽,你再等等我。
民國15年,蔣家在成家的幫助下,局勢大好,勢力回升,蔣老爺因身體病重而放手蔣家大事,慢慢交給21歲的蔣紹華處理。蔣紹華在蔣府后院的湖邊給成楽蓋了一棟新樓房,他從不限制成楽的行蹤,全蔣府上下對成楽也是敬重有加。蔣紹華的確達成了自己給成楽的諾言。
民國15年,也是在蔣紹華全權接手蔣家的那一天,蔣紹華只身一人帶著十萬的聘禮來到成府下聘要娶成橙。把成父氣的差點別不過氣來。
“蔣紹華,當時楽楽要嫁給你時我就不應該同意,如今才不過兩年,你們蔣府剛因為我們成府的幫助勢力回春,這就要拋棄我可憐的女兒想要納側房,你把我們楽楽放在哪里啊?”成母氣的臉憋的通紅,她就成楽這么一個女兒,如今卻要自己女兒給成橙讓路,她自然不肯。
“成夫人,我今日下聘,只是想帶走橙兒,并不是來這里要答復,橙兒不是您的女兒,您自然沒有資格管理她的婚事,你們成府也從來不肯認橙兒這個小姐,你們自然沒有多大的資格在這里駁回我的聘禮。”蔣紹華字字鏗鏘有力把成母的臉說的青一塊白一塊。
“蔣公子...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沒那么喜歡楽楽,你若真的不喜歡楽楽,又何必娶她為妻而今如此侮辱她,我們成府雖然的確待橙兒不如楽楽,可我們也從來沒有虧待過她一點,是,如你所言,我們為人父母做的不夠好,沒辦法參合橙兒的婚事,但你按律法,可有問過楽楽是否愿意你娶妻,正房若不同意,你怎么能娶走成橙。”成父氣的說話都不順暢,他心里清楚,蔣紹華一定是瞞著楽楽來的,這么多年為了蔣府的復興,成楽跑東跑西連身體都累垮一半,她當成家大小姐的時候都不曾吃過這種苦,如今終于蔣府重新振興,蔣紹華卻要來娶什么成橙圓自己的鴛鴦夢。
蔣紹華眼底突然蒙上了一層灰,他自是沒有告訴成楽,他本來想要實話實說,他多次去了成楽的屋子前停留想要跟她聊一聊,都不敢向前,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我同意。”成楽從門口走進來,望著身邊的蔣紹華以及他身后那些鮮紅色的聘禮,好像一個個刀子扎進自己的眼里,蔣紹華,你是有多著急,就連我的生日都忘記,都不肯多等一天去娶成橙。成楽并不是有那么大度,真的想讓成橙進門,是成楽知道,就算自己不同意,蔣紹華也一定會娶成橙。因為姐姐在他心里就是這樣重要的一個人。
話音剛落,旁邊的蔣紹華便抬頭看起成楽,成楽目光堅定的看向前并不給予回應,成楽用余光瞥向蔣紹華,她讀不懂他,就算此時此刻,蔣紹華眼里那些復雜的情緒,成楽想,我怎么會懂,我從來就不是他的祝英臺。
次日,蔣紹華迎娶成橙為側妻,新婚禮堂上牽著成橙的手對所有人說,今生今世只愛成橙一個,希望大家像尊重大夫人成楽一樣尊重她。,成楽在一側看著蔣紹華大笑的臉龐,心里想他一定是很愛她,不然怎么會這么迫不及待地想迎娶她過門,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蔣紹華不沉穩的那一面,也是成楽永遠得不到的那一面。因為她的蔣紹華從來都是惜字如金,坐懷不亂。
噢不,或許因為蔣紹華從來就不是她成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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