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這次放假之后呢，要好好考慮一下是否要考研，是本專業(yè)考研還是跨專業(yè)考研，是考本校還是……”

大學三年沒見過兩回的班主任在講臺上滔滔不絕地講著未來的事兒，李柳趴在桌子上看著窗外陰冷的雨。

上次吳悠萌說她決定和趙池然一起考研到BJ，李柳挑眉，問她她父母怎么說，吳悠萌說等考上了再說，反正還年輕，折騰一下也未可知，李柳忽然一下很佩服她的勇氣，自己就像是個風燭殘年的老者，做什么都畏畏縮縮，不考研是怕自己考不上，不談戀愛是怕自己又被傷一次，甚至于開始有些杞人憂天未來，沒有路燈的未來。

公交車晃晃悠悠地跨過長江，水汽彌漫，就像是一頭還未蘇醒的怪獸。

“嗯？媽媽。我在公交車上，去市中心的房子那兒看一看，嗯，好，等回宿舍了發(fā)視頻。”

李柳撐著傘走到小區(qū)門前，四周看了看，可真是好地段啊，要不是那個小三，父親估計也不會買吧。

李柳按著二叔給的地址順利地找到了那棟樓，進去電梯，抬頭一愣，孫星圻和孫月兩人進入視線。

“柳柳姐！”

李柳淡笑回應(yīng)。

“你怎么在這？”

孫星圻低頭看了她洗澡，若有所思。

“……有套房子在這兒，我來看看。”

李柳下意識地去按“20”的電梯鍵，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按成了涼城家里的，又看了眼二叔發(fā)來的地址，按了“16”。

“你有兩套？”孫月驚訝地問。

“沒沒沒，剛剛按錯了，只有16。”

“你在我們樓上？！樓上不是一個拜金…”

“月月！”孫星圻低聲呵斥。

孫月一副說錯了話抱歉加委屈的樣子，李柳寬慰一笑，“沒事，那我父親的前任，現(xiàn)在歸我了。”

孫月點頭，賣萌小心翼翼地問“柳柳姐，你沒生氣吧？”

李柳搖頭。

電梯無聲的上行，很快，“柳柳姐，你要不到我家來玩玩兒？”

“不用了，我等會兒還有事兒，改天吧。”

孫月點頭，“那我們先走了，拜拜。”

孫月話還沒說完，孫星圻已經(jīng)邁著長腿跨出電梯間，完全忽視兩人，回去了。

“你別跟我哥計較，他就這樣一騷包。”孫月小聲地對著李柳說。

“我聽到了啊，孫月你等會自己做飯，我不回幫你的。”

遠處傳來孫星圻的聲音，嚇得孫月直叫“我夸你長得又帥又聰明呢！”

然后對著李柳再次說了聲“拜拜”，電梯門關(guān)閉。

也許是媽媽之前打電話的催促感，又或者是不想再看一眼這套房子的惡心感，沒過十分鐘，李柳便匆匆下了樓，正巧碰上拿著一瓶醬油回來的孫星圻。

李柳挑眉，沒想到他真的會做飯，朝他微微一笑準備錯身離開。

“那個，月月她不是有意的。”

李柳輕笑一聲，“她說的本來就是事實。沒什么值得道歉的。”

孫星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李柳覺得他在同情自己，微微皺眉，有些不耐，“沒什么事兒，我先走了，拜拜。”

李柳討厭別人因為自己沒了父親而同情自己，可能她比較冷血，也可能她比較自私，盡管爸爸媽媽因為自己是女孩都不怎么對她上心，但是她還是特別討厭背叛家庭的人，這都是他自己作的，沒什么好同情的。

回到宿舍，稍稍整理了一下，準備給媽媽發(fā)視頻。

“媽媽，怎么了？”

“哦，也沒什么事，就…你今年要不到你爸爸那邊過個年，畢竟你爸爸…”

“二叔和二姑他們都有自己的家庭，我去的話……”

“哦，那沒事，就是我今年過年準備和叔叔一起到海南旅游，你回來和我們一起去吧。”

我們？李柳低頭苦笑，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真的會成拖油瓶。

“不了，媽媽，我寒假在這邊還有兼職，你們?nèi)グ伞！?

“好，那我跟你二叔說今年你到那兒過年。”

“……嗯。”

李柳看著媽媽的臉從開始的為難到隱隱地開心，心中的苦澀更加明顯，和媽媽聊了幾句后便掛了電話，匆匆躺上床企圖睡過去忘記那些煩心事。

一月十二號，蓉城罕見地下起了大雪，李柳端著一杯熱牛奶現(xiàn)在落地窗前，大約是涼城下雪下得太頻繁了，今日的蓉城倒讓她有種回了涼城的錯覺，大雪鋪天蓋地，馬路很快就有了雪堆。

李柳打開冰箱看了下，除了昨天沒吃完剩下的外賣，其他全是零食面包之類的東西，她摸了摸鼻子，外賣屬實吃膩了，還是去超市買點兒速食吃吧。

裹著最厚的羽絨服，李柳行色匆匆地走到最近的大型超市，逛了一圈兒，囤了八袋水餃，一大堆泡面，然后跑到熟食區(qū)仔細地挑選起來。

“嗷！”

李柳摸著自己頭轉(zhuǎn)身看，罪魁禍首孫星圻還拿著大蔥站在原地。

李柳怔愣地看著他。

“你們家不是去日本旅游了嗎？”

“……孫月倒是什么都跟你說。”

“你沒去？”

孫星圻把大蔥放到原位“這不是廢話。”

李柳無語地翻了一記大白眼，早知道他不去就住在北區(qū)的那套房子了，“你過年不和家人一起？”

“你不也是？”

李柳垂眸，“我在二叔家過年。”

“不回涼城？”

“你怎么知道我是涼城的？孫月大嘴巴說的？”

“你這不是廢話，孫月那張嘴是出了名的管不住。”

李柳“嗤”地一笑，心想著自己要是有孫星圻一樣的哥還不得氣死。

“我媽也去旅游了。”李柳看了看他，意興闌珊地繼續(xù)說“和她男朋友。”

說完便轉(zhuǎn)過去打開冰柜拿出一盒速食便當。

孫星圻挑眉，眼神復雜地盯著李柳的背影，慢慢推車到她跟前。

“我爸也是和他女朋友一起去日本旅游的。”

李柳征然，抬頭懵懵地看著他。

“不過，我爸比你爸幸運得多，沒死，我媽因為我爸出軌抑郁而終，小三最后被甩，新的女主人來了，跟月月處得挺好，所以，月月也去日本了。”

李柳震驚地看著孫星圻，努力接收著龐大的信息，“所以上次孫月說的惠姨就是……我天，你干嘛跟我說這個？你不會想殺人滅口吧？雖然我住在你樓上但是我是不得已的，不會影響你的。”

李柳驚恐地防備著他。

孫星圻嫌棄地瞥了眼，本來想安慰她的心思瞬間沉入海底，這人腦回路怎么這么清奇？人是個好人，腦子是不是個好腦子就不知道了。

“你是真的…有我這么帥的殺人犯嗎？”

“……”有啊，多的是。

孫星圻瞟了眼冰柜里東西，撇著嘴說“你就吃這東西？”

說完還往李柳的推車看，算是速食品，“嘖”地直搖頭，“就你這架勢，我估計這周邊的外賣估計都被你吃得差不多了吧！”

“……”他怎么知道？

李柳看著孫星圻有些“溫柔”的眼神，等會，溫柔？李柳掃了眼他推車里面的菜，今天不會是…請她回家吃飯？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想把她請到家里，然后殺……

“這個更適合你。”

孫星圻挑起一個便當放進李柳的推車，“量大。”然后還“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揚長而去。

“……”哎呀媽呀，嚇死李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