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撕掉羊皮展露狼性也就罷了，最令嚴寧敘迷惑的是，凌楚最近的詭異行為。

比如……

“你嘗嘗。”凌楚在一邊兒別別扭扭了半天，推過來了一個飯盒。

“？”嚴寧敘看著飯盒里裝著的糖醋排骨，“你……在里邊兒下毒了？”

“……”凌楚捏緊了拳頭，強忍著內(nèi)心想要捶暴他的狗頭的沖動，“我做的！第一次做菜，沒什么經(jīng)驗，想讓你嘗嘗，然后給點兒意見。”

“不錯嘛，還學會做菜了。”嚴寧敘聞言，贊賞的看了她一眼，“我還以為你這雙手只會打人呢。”

“……”凌楚合上飯盒的蓋子就要拿走，“不吃拉倒！”

“吃吃吃！”嚴寧敘搶過飯盒，護在手臂間，“我楚哥的廚房首秀，就算下毒了我也甘之如飴！”

嘗了兩口排骨，不得不說，凌楚確實有做飯的天賦。

“好吃！”嚴寧敘手伸進校服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來了一根棒棒糖，朝她晃了晃，“來，獎勵你個真知棒！”

“……真棒你大爺！”凌楚憤憤而去。

“？？？”嚴寧敘一頭霧水。

不是夸她了？

怎么又生氣了？

再比如……

“凌楚，你……有沒有談戀愛的心思？”嚴寧敘戳了戳前桌的凌楚。

凌楚回頭看他，耳根卻紅了幾分，“什么意思？”

“我有個哥們兒對你有意思！剛剛管我要你的聯(lián)系方式。他人還挺好的！怎么樣？要不要考慮下？”嚴寧敘放下手機，他從初一到初二已經(jīng)換了好幾任女朋友了，卻從沒見過凌楚談過男朋友，不由替她操心道，“或者你喜歡什么類型的？哥給你介紹一個？”

“……”

硬了！

凌楚的拳頭又硬了！！

“我喜歡傻逼！”凌楚面無表情的轉(zhuǎn)回了頭。

“？？？”嚴寧敘驚呆了，“喜歡傻逼？你這是什么特殊的癖好？”

………………

初二下半個學期一開學，他就輟學去了技校。

臨走之前，最不放心的就是學習態(tài)度陰晴不定的凌楚。

凌楚的成績就跟坐過山車一樣，心情好的時候，能突飛猛進到全年級前五，心情不好的時候，立馬掉到倒二。

離開的那天，是一個下雪天。

天氣灰蒙蒙的，倒像是凌楚當天的心情。

“凌楚，我要走啦！別哭喪著個臉嘛。笑一笑？嗯？”嚴寧敘右手抱著收拾好的課本站在教學樓前看著她，左手食指推著她的嘴角向上揚。

心里卻在思量著，怎么才能讓這個小姑娘重振精神，好好學習。

他有他路要走，不可能一直都在她身邊看著她成長。

凌楚費力的揚起嘴角，笑的比哭還難看。

“真難看。”嚴寧敘笑道。

“你才難看！”凌楚吸了口氣，啐道，“快滾吧！”

“好好好，我滾啦！”嚴寧敘配合道，一手搭上她的肩膀，“凌楚，一定要考上大學啊！這樣我以后就可以同別人炫耀，瞧，我最好的哥們兒可比我有出息多啦！大學！本科！”

“我盡力。”凌楚沖他揚了揚下巴。

“別盡力啊，要一定！”

“好好好，一定！”

“有點兒干勁兒行不行？！”

“行，老子一定他媽的考上大學！！”

“這才是我的好兄弟！”

“呵……”

“我走了！”嚴寧敘擺擺手，轉(zhuǎn)身要走。

“嚴寧敘！”凌楚忽然叫他。

“怎么了？”嚴寧敘回頭看她。

“我送你的臨別禮物一定要等到你去新學校之后再拆開！”凌楚鄭重道。

“好。”嚴寧敘莞爾，“那你也要記得，你答應(yīng)了我要好好學習，一定考上大學的。”

“嗯。”

嚴寧敘并沒有拆開凌楚送給他的臨別禮物，反正無外乎就是些擺件之類的裝飾品嘛，這份禮物就一直被他放在了柜子里。

不知不覺間，初中畢業(yè)了。

他回到了校園，同他們一起拍畢業(yè)照。

“去呀去呀！”凌楚的兩個小姐妹，蔣桐和蔣菲菲推搡著她上前。

“嚴寧敘，我……考上高中了。”凌楚憋了半天，總算憋出來了這么一句。

恍然間，他仿佛看到了初一那年，言行不一的別扭小姑娘。

“嗯，我知道。”嚴寧敘點頭，笑道，“恭喜我楚哥！我楚哥賊棒！”

“你……”凌楚打量了他半晌，似是有什么話要說，卻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嚴寧敘挑眉，“我楚哥還有欲言又止的時候？”

“沒什么。就想說，你能回來跟我們一起拍畢業(yè)照我挺高興的。”凌楚嘆了口氣，朝他伸手，“還有，你……抱一下我行么？”

“哇哦~凌楚，你是不是喜歡我呀？”嚴寧敘雖如此說著，卻還是張開雙臂，抱了她一下，“怎么樣？哥哥的懷抱是不是特別有安全感？”

“……”凌楚翻了個白眼，轉(zhuǎn)身走開，留給他了一個高冷的背影。

很久以后，他的媽媽給他往部隊寄衣物的時候，不小心把那份他放在柜子里的凌楚送給他的臨別禮物也寄了過去。

在拆開了凌楚送他的那份臨別禮物之后，他才知道。原來，那些別扭的行為和那些不可理喻的發(fā)脾氣的背后，都藏著一個小姑娘因為害羞而未能宣之于口的喜歡。

凌楚那年送他的臨別禮物并不是什么擺件或是裝飾品，而是一本日記，日記上記錄了從初一到初二，他們之間曾發(fā)生過的點點滴滴，有的地方還貼了一些照片。

他不記得這些照片都是她什么時候拍的了，卻能清楚的記得，在這些用文字敘述出來的稀松平常的小事之中，少年的內(nèi)心也曾悸動過。

彼時年少，他并不明白內(nèi)心的那陣悸動是什么。

現(xiàn)在，他明白了，卻也明白的太晚了。

他給她發(fā)了一條消息。

“凌楚，我好像，開始喜歡你了。”

這條消息卻一直都沒能等到回復(fù)。

再后來，他們通了一通電話。

“我給你發(fā)的消息怎么沒回？”

“大一課還挺多的，沒倒出時間來看手機。”

就算隔著手機屏幕，嚴寧敘也知道，凌楚根本就是不想回他的消息。

“抱歉，你那時送我的禮物我拖到了今天才拆開。”嚴寧敘手中拿著那本日記本，低聲道，“凌楚，你……是不是喜歡我？”

“阿，大概是喜歡過的吧。”電話那邊，凌楚思考了一下。

“再有一年我就退役回去了，到時候我們……”

“嚴寧敘，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現(xiàn)在挺好的，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你……”

“不是所有感情都非要求得一份圓滿的。”電話那邊，凌楚莞爾，“但還是要謝謝你這句遲來多年的喜歡。”

退役回到j(luò)市后，他再次見到凌楚，她身邊卻已經(jīng)站了另一個男人。

“你不是喜歡我嗎？為什么突然就不喜歡了？”他聽見自己這般無理取鬧的質(zhì)問她。

其實他明白的。

早在很久以前，他們就已經(jīng)錯過了。

他與她，都曾在懵懂的年歲中喜歡過一個人。

這份喜歡，在盛開之時，如煙火般璀璨，剎那芳華。

只是，綻放過后，卻慢慢的流失在了歲月的長河之中。

方知其苦，也曾得其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