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魔宮內是死一般的寧靜，羨九與尋白也沒心思療傷，都只盯著榻上之人看，仿佛他們的眼睛不離開她，她就沒有死一樣。

終是羨九打破了沉默，他緩緩開口：“你也不必太過自責，這都是她自己的選擇。”說著苦笑了一下，“她啊，做事就是這么果決，真是不給旁人一點阻攔的機會。”

尋白聽著，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如何恢復我的記憶？”

羨九沒有看他：“人都不在了，還要記憶做什么？好好珍惜你所擁有的吧！過去的就別再執著了。”

尋白也沒反駁，只是靜靜地回道：“我還欠她一個答復。”

羨九想起了那夜，是他們二人互通心意的那夜，也是他被她拒絕還要笑著祝福的那夜……他不忍再回憶，閉上眼睛，聲音沙啞：“可她再也聽不到了。”

這是兩人都知道的事實，只是都不愿意承認罷了。

尋白輕輕握住鳳一的手，他不能就這么讓她離開了……

“或許你師父有辦法。”羨九聲音不緊不慢，卻讓尋白瞬間重拾了希望，他看向羨九：“那我去找師父！”又想起榻上的人兒，“那她……”

羨九對他點了點頭：“我來照顧，你放心。”

“好。”說完，尋白重重地看了鳳一一眼，然后輕輕地放下她的手，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待尋白走后，羨九才自嘲一笑：“他該是多愛你才會相信這么明顯的謊言……”笑著笑著，淚水卻也自眼角流了下來，“鳳一，對不起。他留在這里只有死路一條，魔界之人是不會放過他的，我也保不住他……我知道，我知道你想和他多待一會兒，但是沒有辦法，你能理解我的吧？”

頓了頓，繼續自語道：“鳳一，我……我想你回來。只要你能回來，我便帶你遠離三界，去你想去的地方，過你想要的生活，只要你肯回來……”他泣不成聲，像個孩子般無助地只有哭泣。

也許就是這樣，不再奢求能與她攜手到老，卻也無法守護她一生。

“羨九，尋白他……”隱虛剛進魔宮，就看見了伏在榻上泣不成聲的羨九，他開始微微驚訝，后來也只剩下心痛。

曾經風華絕代的美人，昔日肆意瀟灑的少年，如今竟走到這個地步……

隱虛輕輕走到羨九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尋白已經安全送離魔界了。”

羨九聽聞，過了會兒才抬起頭。

隱虛又是一驚，這哪里還是他認識的羨九！一臉衰敗，雙眼布滿血絲，整個人毫無生氣，仿佛他也隨鳳一離去了。

隱虛不忍，卻還是開了口：“魔界還等著你來主持大局。”

羨九閉上了眼睛，聲音沙啞，說道：“好。”他暫時壓下悲傷的情緒，又換了身裝束，使自己看起來稍微神氣些，“走吧。”

隨后兩人一同離開魔宮，來到了議事殿。

魔界稍有地位的人都早已聚在議事殿，討論著魔尊之死。隨著羨九的到來，討論聲才慢慢停止，直至鴉雀無聲。

羨九走到大殿之上，隱虛站在他身旁。他不說話，就這么看著殿下眾人。沒人敢說一句話，連呼吸都放緩了。這位比魔尊還令他們發怵，他十二歲時即登妖族宗主之位，隨后便輔佐老魔尊，是老魔尊最得力的助手。還有他的那些“英勇事跡”，魔界無人不知，更是無人敢隨便提及。所以現在盡管他一句話不說，就這么站在這里也足以威懾眾人。

就在眾人心里又驚又疑時，殿上之人開了口：“即日起，我便暫代魔尊之位。”

雖然這是眾人心知肚明已定的事實，但由本人提出來，還是不免惹得某些人的不滿。

羨九也察覺到了，他又開口：“怎么？有人有意見？”

那人終是鼓起勇氣，朝著羨九喊到：“魔尊是如何死的？不該…給我們一…一個交代嗎？”說完便立即淹沒在了眾人之中。

隱虛見羨九聽聞，神色哀傷，于是他替羨九回答道：“被神界害死的。”說完自己心里也是一慟。

見是隱虛回的話，殿下眾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怎么又是神界？”

“是啊，都殺死我們兩任魔尊了。”

“再不反擊，他們怕是要踩在咱們頭上了！這口氣不能忍！”

“對！要為魔尊報仇！”

……

羨九靜靜聽著，心里稍有所欣慰，他緩緩開口：“想報仇？”

眾人一聽，立即齊聲回道：“想！”

羨九終于微微扯了扯嘴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