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姚建國給周冰發了一封的email，過了兩天收到了她的回復：

橋之殤

小山村有點偏，一條數米寬的小溪從村邊流過，水流平緩，一些小船帶著山里的竹筍、干果之類的特產運到山外，然后再帶些食鹽、花布之類的生活品回來。

小溪上架了一座小橋，南北兩個橋墩支著幾塊青石板，橋不高，下完貨后，船工們總是將小船系在北橋墩邊的木樁上。船工們喜歡坐在橋面上聊天，吸煙，或聊聊他們管不著的大事情，或稱贊一下橋的結實，橋面不寬，漢子們將腳舒展著，過路的女子紅著臉小心翼翼穿過，偶爾的失誤引得他們肆意大笑。

夕陽下山，炊煙升起，呵斥貪玩孩子回家的聲音漸漸消失，村邊就成了小橋、小溪、小船們的世界。兩個橋墩習慣目視對方，溪流撞擊他們，發出的聲音是他們的語言，大風吹過，青石板微微顫動，像是兩個橋墩在擁抱。在小船眼里他們或像兄妹，或像情人，或像朋友，兩個橋墩卻不知他們自己是什么，覺得這樣挺好，相立、相視、相互支撐。

小溪唱歌前流而不回頭，小船見得世面多，喜歡對著橋墩吹牛。北橋墩靠得近，聽的多，慢慢知道了外面有比山還高的房子，有比小溪還寬的船，有的橋墩不立在水里，很多橋上走的是汽車、火車，北橋墩很想隨小船出去看看，這些南橋墩都不知道，她只是陪著。

雨季來了，湍急的溪流沖撞著橋墩、小船，南橋墩在堅守，北橋墩在猶豫。有一天，小船拔起了木樁，北橋墩腳下空了，徘徊中看到了小船遠去的攝影，北橋墩終于顫抖了，橋面的青石板轟然掉下。

天亮了，風停雨止，北橋墩成了廢墟。

南橋墩孤單地立在水中。

......

山民們造了更結實的橋。

山民們拆掉了南橋墩。

玉之碎，橋之殤，這是周冰的堅定的回答，姚建國自然明白。他認為回復就是一種態度，執念之下，他立刻寫了第二封郵件。

第二封沒有回復，連續發了5封，都沒有回復，他估計她將他的郵件設定為垃圾郵件了。他給她寫紙質信，幾天后收到了她的回信，開心地打開，里面是他寄過去的信，沒有開啟。他連續寫了一個星期，收到了7封同樣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