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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純真年代(44)

  • 苔花小
  • 海邊
  • 3940字
  • 2020-06-19 13:50:12

四十四

按照教學計劃,88541班國慶后去了錦州儀表廠開始二十天的實習。

徐曉平把姚建國叫到車間門口,問他:“球星,這個禮拜天準備去哪?”

姚建國比較專注:“這里離塔山比較近,我想去看看遼沈戰役紀念館?你想干嘛?”

“你將來是工程師,又不是軍事家。去的別的地方吧。”

“別的地方?筆架山?山到處都是,塔山阻擊戰場就一個。”

她不耐煩了:“算了,跟你直說吧,袁姍姍禮拜天要去朝陽看她姥姥,你陪她去吧。”

“她怎么不來說?你又是急先鋒?”

她說:“哎呀,人家不是怕你拒絕嗎,這樣大家都不尷尬呀。”

他朝車間里的工作找袁姍姍,她拿著電路板正在做焊接呢,她看到他看她,急忙低頭假裝干活。

“我陪她去她姥姥家,這不合適吧,你們這么要好,為何不陪她去?”

徐曉平水:“真磨嘰,我和張蘭都準備回家,所以只能勞你大駕了,讓別人陪我們還不放心呢。”

“那好吧,就是不知道尹老師會不會準假?”

任務完成了,她朝袁姍姍做了個OK的手勢。

沒想到尹老師準假很爽快:“我還一直不放心她一個人出門呢,你要照顧好女同學啊。”

一百多公里的路走了三個半小時,晚上快七點才到朝陽長途汽車站。

兩人走出車站后,袁姍姍突然說:“壞了,我媽媽的信忘了帶了。”

姚建國問:“什么信這么重要?”

袁姍姍真的很著急了:“信里有我姥姥家的地址。”

“你沒去過你姥姥家嗎?”

“好像五年級時來過一次,哪能記不住呀,不過我知道我舅舅的工作單位,他在七溝子小學做老師的。”

“那打你家電話吧,問問你媽媽不就行了。”

袁姍姍被他提醒后豁然開朗:“對呀,一著急,把最好的辦法到忘了。”

電話一直忙音,聽筒里單調的提示音聲讓袁姍姍越來越著急:“肯定又是我哥哥沒掛好電話,他經常犯二。”

姚建國提議先吃晚飯,袁姍姍不想吃,又拍他餓著:“要不你去吃,我在這里打電話,也許我媽媽搞衛生時會把電話掛好。”

姚建國去包子鋪買了四個包子,陪她邊吃邊等。

“幸虧你在這,要不我真要心慌了。”

他看看表:“你父母一般幾點睡覺?九點左右?現在快八點,等到八點半再試試,如果你家電話還沒掛好,我們就要另外想辦法了?”

“還有什么辦法呀?”袁姍姍幾乎要哭了。

“去七溝子小學呀,那里總有門衛呀,門衛一般會知道老師住哪呀。”

“對,柳暗花明又一村,幸虧你比較冷靜。”

他買了一張地圖,報亭的大爺告訴他坐幾路車。

大爺說:“你們要去學校就趕快,九點就沒有公車了,要不看你外地小孩著急,我也早就收攤了,你們看這個點哪有生意啊。”

袁姍姍失望地掛了電話,氣呼呼地跟著姚建國找公交站臺。

“都怪我哥。”她忘了怪自己。

在一個小巷深處終于找到了七溝子小學,他沒想到一個地級市的學校會如此寒酸,他忘了南北方的經濟差異。疲憊的袁姍姍看到校門的木牌后,神情有點開朗。

校門口倒是有個小房子的,看著像傳達室,漆黑一片。

“你別著急呀,也許門衛大爺睡覺了,我來敲敲看。”

房子太小了,估計才六、七個平方米,姚建國爬在窗戶上使勁瞧,里面只有一張小桌子和一個椅子,沒發現床,當然也沒人在睡覺。

袁姍姍知道后真的著急了,他看她那么難過,也著急,還是不停安慰她。他找了一塊磚,吹干凈后跟她說:“走了那么多路,你坐著歇一會,我翻進去看看,說不定學校里面有什么宿舍之類的。”

“啊,你要爬門,你進去了,我一個人在這里呀?我不高興,要不我也跟你爬。”

鐵門不是很高,上面焊一排梭鏢,他怕扎著她。他先爬了上去,很艱難地蹲在梭鏢之間,他看看鋼筋不是很粗,試著用手將其掰彎。左手要抓住門框的粗鋼管以保持平衡,只用右手來掰鋼筋就和吃力,試了幾下,鋼筋比想象的堅硬,他讓袁姍姍把磚遞給他。砸鋼筋的聲音太響了,袁姍姍問:“我們會不會被抓起來?”

梭鏢的尖終于被砸下去了,他又跳了下來,問:“你確定要爬進去?”

“嗯。”

“你過來,我抱你上去。上去后先坐在砸彎的兩個梭鏢位置上,等我進去后你再跳下來,我好接著你。”

她站他眼前,期待擁抱。

他說:“轉過去,背對我。”

坐到門框上后,她不敢下去了,死活不肯跳,姚建國想了一下:“那你站我肩膀上吧。”

姚建國承載她慢慢蹲下來,落地后她乘勢騎他脖子上,說:“啊呀,今天太累了,你馱我吧。”

“想的美,你這么重。”

這次真的惹禍了,袁姍姍氣死了,雙手使勁晃著他腦袋,兩人都摔了。

“還說不重,落地的聲音都比我響,地上都起坑了。”他覺得自己很幽默。

一進校門小操場,他估計跑道只有兩百米,教學樓后面是兩層的辦公樓,兩人沒花多少時間就轉了一圈,什么都沒發現。袁姍姍累了,他陪她在臺階上坐下。

“過來點,讓我靠一靠。”

姚建國靠近了她,她把頭倚在他肩膀上:“天上有星星就好了,這樣坐一晚上也沒關系。”

“那不行,晚上很冷的,我看見巷子口就有個招待所,一會我們就去那里住一晚,然后明天我繼續來這里找人,你呢繼續給家里打電話。”

“幸虧有在,你一說話我就放心,盡管有時也說些不討人喜歡的話。”

“你們女生就是這樣索求無度,有問題時希望男生能干、有條理,沒問題時希望男生浪漫,嘴甜。”

她很吃驚:“咦,你原來什么都懂得,那你不會說點好聽的給我。”

“你這么聰明漂亮的姑娘,不需要男生不痛不癢的贊美來點綴的。”

袁姍姍樂開了:“對對對,這個感覺太好了,往后就按這個路數跟我說話啊,只能跟我這么說。”

“感覺別太好,我只是證明給看看而已。快十點了,不會有人來了,我們去招待所吧。”

姚建國發現兩個人的房間并不挨著,就和服務員商量。服務員的邏輯很簡單:規定很明確,二三層是接待男同志,四層接待女同志,不僅不能調房,她覺得提這樣的要求就是挑釁。

他覺得,原則當然要遵守的,但協商談判本身就是一個原則,能談則談,不能談則罷,哪里來冒犯呢?再說萬一談成了呢。兩種思想也代表了兩種地域文化。服務員問他為什么非要和女同學的房間相鄰?他說離得近方便照顧她,她只要一喊就能沖過去。服務員說他是不是有別的想法,然后兩人吵起來了。袁姍姍急忙將他拉住,不讓他們吵下去了。

姚建國七點就到了七溝子小學門口,看著那些從巷子匆匆經過的人們,希望有一個能拐到校門口。七點半左右,終于有個中年男人直接走到校門口。

“請問,你是這個學校的老師嗎?”

“是啊,你什么事?”

姚建國開心極了:“太好了,那你知道童老師家住哪嗎?我找他。”

“你找他干嘛?你認識他?”

“不是我找他,是他外甥女找他。你能告訴我他家住哪里嗎?”

“你是說姍姍吧?她在哪?快點帶我找她。”

姚建國問:“這么巧?您不會就是童老師?”

老師說:“巧什么呀,昨晚沒等著姍姍,特意趕來打長途電話的給她媽媽的。她就住前面招待所呀,快上我車。”

童老師的車騎得飛快,顛的姚建國屁股疼。

袁姍姍看見舅舅后很開心,舅舅跟她道歉:“昨天區教育局有個會,要求每個學校的一把手參加,你舅媽又出差了,我以為你能找到,我應該派個老師去代我去車站接你,你外婆一夜沒睡,昨晚我還來學校的,你家電話一直沒打通。什么?你們也來學校的?我九點左右才走啊,哎呀,我應該多坐一會的,多怪舅舅。”

舅舅帶他們回到學校,他要打電話給袁姍姍的媽媽,袁姍姍讓他別說實話,就說昨天就接到了。

舅舅怕他們再丟了,不讓他們做公交車,他找了一輛自行車讓姚建國騎著,袁姍姍坐他后面。

“朝陽很小,不像你們大連又大又漂亮,十五分鐘就能到我家。”

外婆抱著袁姍姍不肯松手,一直埋怨自己兒子,當聽到袁姍姍說爬鐵門時,心疼的掉淚,嚇得袁姍姍不敢再說了。

緩過來后,姥姥問:“這個小伙子是誰?”

“我保鏢,昨天幸虧他,我還真的有點害怕了。”

外婆拉著姚建國的手,打量著:“昨天辛苦你了,謝謝你啊,小伙子清清爽爽,真不錯。”

袁姍姍幫舅舅洗菜做飯,他陪姥姥聊天,剝花生。外婆去過很多地方,多的遠超出姚建國的想像,記性超過她這個年齡段的老人。她給他講蘇州的西山、給他講手上的羅馬牌手表,他給他講宜興縣的茶葉,宜興縣的竹筍,也給她講他家里的情況,當然也會給她講他們的大學、袁姍姍在學校的故事。

吃飯時,姥姥非要姚建國喝點酒,她讓兒子去開一瓶汾酒,姚建國和袁姍姍連忙拒絕,最后他陪舅舅喝啤酒,姥姥喝自己的十全大補酒。

第二天午飯過后,他們要離開了。姥姥把他們送到路口,她問姚建國:“你下次什么時候來?”

這個問題遠超預料,他不知怎么回答,看著袁姍姍。

“看我干嗎,我姥姥問的是你。”

面對老人溫暖的目光,他誠實回答:“下次姍姍來,我再陪她來。”

汽車上袁姍姍說:“這次雖然有點曲折,不過還是蠻開心的,我還是第一次爬人家大門。”

“現在可以批評你了,最重要的信件居然不提前放包里,結果多吃多少苦,你和軍人不帶槍有什么區別。”

“不要這么兇嗎,我不是一直自責的嗎。再說了,如果信帶了,哪有這么多精彩的經歷呀。”

他說:“那里自責了,不是怪你哥沒掛好電話就是怪你舅不來接你。”

她反擊:“那你還說錯話呢,說我重什么的。”

他哭笑不得。

她說:“你客觀地說,我真的重嗎?要認真哦。”

她看上去很誠懇,他覺得應該選擇客觀:“有點重,不是太重。”

車里人多,袁姍姍不好意思踢他,但體罰措施還是有。她使勁擰他的大腿,經過小學里的那個晚上后,她已經不怕觸碰他的身體了。

他將她手趕走:“你不是要客觀的嗎,何況我也說了不是太重,怎么還不滿意。”

“叫你認真就是叫你給我講好聽的,你還非擰著來,你豬呀。”

姚建國想明明是按你要求說的,還不開心,女生心思真難懂。這么比較,那些善討女人歡心的登徒浪子應該是世上智商最高的人。

“不過你不該和服務員吵架,你太著急了。”

“她后來胡說八道了,我能不著急嗎?”

“你要么好好跟她講道理,要么就不理她。和女的吵架,還這么晚,很難看的,往后下次別這樣,商量不了就讓步,實在不能讓步的可以撤退想辦法,然后再巧取。”

姚建國覺得她說對的,周冰也曾經提醒過他要給別人一些空間,同樣也需要給自己一些空間。他說:“難得聽你這么說話,說的蠻好,我接受。”

回來后袁姍姍對徐曉平說最令她感動的是姚建國在招待所堅持要求調房的樣子,很傻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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