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不久,我們查探到火巫族出現大幅度調動,大數人馬集結在赤絨山脈中附近。”議事廳中已經掛好了東荒與火巫族的地圖,赤咤指著幾處已經標注出的位置說道:“這些地方,已經查明有火巫族兵馬集結,只是我們不敢輕易接近,還不確定實力如何。”
七娘滿意的點點頭:“做的不錯,火巫族我會著重留意著,赤狐族上下,做好待戰準備,隨時迎敵。”
“是。”
“我先去看看九兒。”她那一記手刀并不重,估算著時間也要醒了。
在侍從的引領下,她來到九兒暫時休息的住所,九兒還沒有醒,她揮揮手示意侍從下去,等待九兒醒來,就在她坐下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察覺到九兒轉醒,忙來到床邊。
九兒倏地掙開雙眼,瞳孔驚恐的顫抖個不停,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沒事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七娘輕輕的握住她的手,不停的安慰道,凡人鬼都沒見過,更被說看到那樣非人非怪模樣的怪物,更何況,九兒還可能看到了完整的轉變過程。
九兒看見七娘如同溺水的人看到救命稻草,緊緊握住七娘的手,蹭的坐起身,惶恐的撲倒了她身上,帶著哭腔:“姑娘……他……他……”
七娘拍著她的后背,輕聲的安撫道:“已經沒事了,不要怕,他們走的很安詳。”七娘笑著問道:“怎么?嚇到了?不怕,有我在,我會替他們將仇一點點同巫族清算干凈。”
“巫族???”九兒啜泣著開口。
“對,巫族,東夷國,已經覆滅了。”七娘頓了頓:“連帶師兄一起……”她止住了話,又怕九兒上心,卻也說不出什么好寬慰的話,面對東夷的覆滅,她同九兒一樣不愿意接受,也不能接受,默默無言,終是長嘆一聲,輕輕拍了拍九兒的后背。
思及九兒從未離開過東夷國,便不由的多囑咐幾句:“這里是我的管轄下的一個部族,名曰赤狐族,最近戰事將起,我未必能照顧你周全,你出入都要找個人陪著。”
“戰事?”九兒有些迷茫的問道。
“是的,火巫族對我東荒虎視眈眈,又有算計師兄的恩怨糾葛,這場戰爭,我勢在得。”七娘信誓旦旦的說道,雖然血咒是冥巫一族的手筆,但是火巫族必定參與其中,赤絨山不是那么好入境的。
既然巫族剩余的五族已有兩族聯手,余下的三組應該也多少有默許的傾向,大戰在即,一觸即發,如今僵持不下,只差一點導火索罷了。
九兒只是點點頭,沒說什么,七娘只當她是受了驚嚇,心緒不穩,仔細叮囑了幾句之后,被請去了赤雨長老處。
從來的赤狐族,赤雨長老就是滿面愁容,她只當是他在為了赤狐族和火巫族的戰爭有所擔憂。一來到赤雨長老的住處,就見到赤咤老族長也在,赤雨長老跪倒在地,低著頭,悶著不說話,赤咤也是一臉的為難,見她來忙將她請進屋內。
“這是怎么了?赤雨長老何故跪在地上?”
赤咤無可奈何,長嘆一聲,猶豫片刻,終是甩袖背過身去:“你自己同女君說吧。”
七娘聞言,疑惑的落在赤雨長老身上,她出去不過一個時辰的時光,這是又發生了什么事?
赤雨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才緩緩說道:“赤雨自知愧對族長,愧對女君,本不該有所祈求,然小仙此生唯有這一件牽掛,還望女君,族長成全。”
“莫不是……你找到你尋覓多年的女兒了?”她猜測道,能讓赤雨大禮相求,赤咤老族長都不敢擅自做決定的事情,也只有即將開戰的大事,而赤雨長老與火巫族的糾葛,也只有失蹤多年的妻兒。
“女君明察秋毫,確實有線索,只是在巫族境內不能調查,小仙求女君,讓小仙前去尋一尋。”赤雨臉色有些漲紅,年邁的臉龐上有著不一樣的光彩。
“不行。”
她一口拒絕,見赤雨如同霜打了的茄子,屋里的做在地面上又緩緩的開口說道:“如今大戰在即,一觸即發,此事前去查探,太過招搖,容易被敵人利用反設埋伏。”
赤雨深知七娘話中的厲害,早有準備,只是當心中的最后一絲希望被泯滅時,難免失落。
“不過,大軍交戰之時就不一樣了。”七娘在廳中坐下,漫不經心的端起一杯茶,抬眼瞥了赤雨一眼,與赤雨錯愕的目光對了一個正著。
赤雨有些驚喜,又有些難以置信:“女君的意思是……”
“怎么,我的話還不清楚嗎?”七娘緩緩的將手中的茶盞放下,從寬闊的袖口中拿出兩幅畫像,這是是她在九兒那臨時畫的仁樂政與云升的畫像。師兄說他們在西疆與巫族的交戰中下落不明,西疆交界,唯西昆侖與火巫族,若是西昆侖,兩人至少能傳信師兄,多數應該是落入火巫族手中了。
她緩緩起身,垂眸看著地面上的赤雨,將手中畫像交給他:“交戰之后,你便去尋吧,一切小心行事,這畫像上的兩個人你也留心尋找,一旦有消息速速穿回。”
“是。”
赤雨激動的接過她手中的兩個畫像,仔細收好。
“起來吧。”七娘背過身去,冷冷的說道:“赤雨長老,我還是要多說一句,你想尋,我無法阻攔,這次已經有足夠多的人遭了巫族的算計,你自己心里要有個數,巫族畢竟是父神所出,與三清同宗同源,傳承辛秘諸多,小心著了算計。”
“是,多謝女君成全。”
赤咤一直在旁觀看,暗中松了一口氣,赤雨追隨他多年,一生就這樣一件心事,幸而女君答應了。
“赤咤族長,不知道東荒各族可有傳信?”
“有,赤璃已經通知各族,以鴆族為首,多數部族已經將女君所要的資料統計送來,不日后,將帶人手前來。”赤咤說道:“已改資料已經送往議事廳,還請女君移步。”
“我自己去就行。”她說完就走了,不是她刻意疏遠二人,而是從東夷國來后,她對師兄的死耿耿于懷,心中一直有一種說不清的憤怒,這種感覺讓她十分煩躁。
在去往議事廳的路上,她十分驚訝的看到九兒:“你怎么來了?”
“大家都在為戰事而準備,九兒不能拖大家后腿,東夷國的仇恨,九兒要親手參與復仇。”九兒堅定的說道,她是害怕先前所見到的一起,但是仁樂安于她如同親人一般,父母離世后,一直是他在照拂,如今仁樂安逝去,活著的人能做的唯有報仇而已。
七娘看到九兒這么快振作起來,心頭的煩躁被化解了不少,輕輕的點點頭:“跟我來吧。”
議事廳里,七娘皺著眉頭翻閱赤璃送來各族的資料,臉色十分難看。九兒修為淺薄,被七娘留在議事廳收拾整理,看著一卷又一卷的資料被七娘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十分擔心,卻不知道該如何分擔。
七娘越看越是心驚,原本她離開鴆族前往赤狐族調查的時候就已經發現潛藏在鴆族和赤狐族體內的詭異氣息,曾經著意吩咐鴆羽協同赤璃調查各族中出現這種氣息的人,并且集中治療壓制,只是沒想到兩儀潭沉睡許久,醒來有失憶將這件事拋諸腦后,如今東夷國巨變如同一個導火索,那些曾經被集中治療的人紛紛變成了半仙半怪的模樣,都被各自部族處理,如此一來東荒看似戰力依舊,實則傷了未來數千年的元氣,不過好在此事之后,東荒各族出奇的團結,知道七娘欲對付火巫族,紛紛調兵遣將前來支援。
除此之外,最讓七娘難以接受的是白子畫傳來的一封消息。
東華走后,子畫被分到一個小小的差事,就是關注天下各處的變動,子畫傳信她說,幾乎東夷國覆滅的同時,所有凡世的國家都遭到了血霧的侵蝕,幾個時辰之內,四海八荒再無凡人,所有的氣血和死氣都被法陣吞噬一空,八荒各處,法陣相互呼應,只可惜白子畫修為尚淺,還沒有尋找到陣眼所在。
手段何其殘忍,凡人肉體凡胎,手無縛雞之力,竟有人喪心病狂,視天地規則為無物,掠奪氣血之力,此等事簡直駭人聽聞。
七娘不由拍案而起,將手中書卷狠狠的摔在桌案上。
普天之下,貪圖氣血之力的,唯有冥巫一族,燭陰弒殺成性,段段是留不得,如今火巫與冥巫兩族同氣連枝,火巫族已經兵臨赤絨山,冥巫一族必定不會有小動作,而且冥巫一脈,向來人丁單薄,若是有其余巫族幫襯還好,若是沒有,妖族大軍足矣讓他魂歸塵土。
七娘抽出信紙,筆走龍蛇,用信封封好,長袖一揮,書信便消失在桌面上。
“九兒,你去告知赤咤長老,我去赤絨山脈探探情況,讓他做好戰斗準備,東荒各族支援一到,即刻開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