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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見軒轅然櫟半天不動,李允卿微微歪著頭,拿起筷子遞給他:“喏。”

軒轅然櫟沉靜的抬起頭,默默地接過筷子。

他本就穿的單薄,這樣揚(yáng)起手,就讓李允卿看到了他手臂上的疤痕。

她猛的皺起眉,一把抓住他想要收回去的手,拉到自己面前仔細(xì)的察看。

手臂被拉住的軒轅然櫟猛的呆住了,耳根迅速躥紅,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師……師……師父……”

然而李允卿并沒有看到他躥紅的耳朵,而是皺著眉看他手臂上的疤痕。

那是一道道丑陋至極的傷痕,看起來像是鞭子打的,深入血肉,看得人觸目驚心。

大概是不久的傷,傷口還未結(jié)痂。

這是得有多痛?

虧軒轅然櫟還是那副沉靜的模樣。

“月姑,給我拿傷藥來。”李允卿涼涼的聲音溢出,敲擊在軒轅然櫟顫動的心上。

那邊月姑和樂菱坐在一起吃飯,聽到李允卿的吩咐,立馬應(yīng)了一聲,走出去拿藥。

而一旁的樂菱神色變化,看著李允卿抓著軒轅然櫟的手,一雙眸子簡直要噴火。

不到五分鐘,月姑拿著醫(yī)藥箱,快步而來,跪坐在地,將藥箱遞給李允卿。

李允卿熟門熟路的快速打開藥箱,將包扎需要的所有東西都拿出來,然后對軒轅然櫟道:“把整個手臂露出來,放在桌子上。”

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是軒轅然櫟還是照做了。

整條觸目驚心的手臂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中。

月姑倒吸了一口冷氣,心疼不已的道:“嘶,怎么成這樣了。”

李允卿重重的吐了口氣,拿出藥水來,要給軒轅然櫟涂抹。

她微微靠近了軒轅然櫟,讓他嗅到了她身上的書卷墨香。

李允卿素白的手指捻著棉花,蘸了一點藥水,輕輕的點在軒轅然櫟的手臂上。

涼悠悠的感覺襲來,如觸電了一般,讓軒轅然櫟炸然紅了整個臉。

“很疼嗎?”見軒轅然櫟紅了臉,李允卿微微皺眉。

面對低情商的小姐,月姑只有忍俊不禁的低下頭。

軒轅然櫟深呼吸一下,咽了口口水,猛烈的搖頭:“不疼。”

知道軒轅然櫟臉紅原因的樂菱終于忍不住了,她突然站起來,走到李允卿面前:“大人,這粗活就交給奴婢吧。”

李允卿的手微頓,余光看著樂菱:“你會嗎?”

樂菱呆住了,咬著牙低頭道:“不會。”

空氣中寂靜了幾秒鐘,李允卿放下了手中的棉花,緩緩站起來,輕聲道:“你來吧,我說,你做。”

“是。”樂菱驚喜的笑了起來,坐在李允卿的位置上,拿著棉花給軒轅然櫟上藥。

那股墨香突然沒了,面前的人也換了,軒轅然櫟竟然覺得心中一空,有點不自在。

樂菱極為輕柔的上著藥,不時的吹吹,柔聲問道:“殿下,疼嗎?”

“不。”軒轅然櫟有點心不在焉的回答。

李允卿走到一旁去,繼續(xù)吃飯。

她吃飯的動作很好看,沒有故作優(yōu)雅,動作隨意慵懶,行云流水,極為賞心悅目。

軒轅然櫟沉靜的目光落在李允卿的身上,突然道:“帝師大人為何要這么幫我?”

軒轅然櫟非常清楚,他不過是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皇子,李允卿作為一品帝師,需要扶持的是能登基為帝的皇子。

而今日李允卿屢次幫助他,讓他有一點疑惑。

聞言,李允卿吃飯的動作依舊,側(cè)顏清冷,好像壓根沒有聽到軒轅然櫟的話。

而軒轅然櫟也仿佛知道了李允卿的習(xí)慣,只是靜靜地等待。

“因為第一節(jié)課,只有你來了,算不算?”終于,清清淺淺的嗓音響起。

軒轅然櫟有些詫異,他眸光沉靜的看著李允卿半晌,隨后微微勾起唇角:“學(xué)生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估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這短時間的相處中,他發(fā)現(xiàn)沒什么人能猜到李允卿的心思。

亦知道,李允卿學(xué)冠天下,不似世俗之人。

上完藥,軒轅然櫟吃過了飯,月姑和樂菱就將食盒拿下去了。

李允卿坐在桌子旁,翻閱著上面散亂著的紙張。

而軒轅然櫟則邊高聲背誦著詩集,邊收拾著這一地狼藉的學(xué)堂。

不一會兒,月姑快步走進(jìn)瀚學(xué)殿,站在李允卿身邊,柔聲道:“小姐,陛下下令,明日所有皇子必須上學(xué)堂,而是要抄寫詩集。”

李允卿微微點頭。

月姑繼續(xù)道:“還有,陛下有意讓小姐在后宮教授所有公主和妃子女訓(xùn)之類的典籍。”

聞言,李允卿放下了手中的書頁,清冷的側(cè)顏看起來有一些冷意。

她記得上一世,她是去教授了公主妃子女則女訓(xùn)。

后宮爭斗不斷,三分天下,都想自己的兒子做皇帝,就總在她身上下功夫。

她是支持了軒轅慕辰的,也就是皇后的,那其他二妃就無所不用其極的對她不利。

還好皇后的勢力大,她一直沒有被誰扳倒。

可是這一次……她誰也不想幫!

李允卿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目前她屬意的就是面前的五皇子,恭謹(jǐn)好學(xué),又靈敏聰慧,最重要的是他從小不像其他皇子一樣嬌生慣養(yǎng),有許多其他皇子沒有的美德。

可是……

軒轅然櫟他無權(quán)無勢啊……

李允卿重重的嘆了口氣,清眉緊鎖,頗為頭疼。

“小姐可是累了?休息一會兒吧。”月姑擔(dān)憂的看著李允卿。

李允卿微微搖頭,眸光清透,輕聲道:“無事。”

軒轅然櫟勤勤懇懇的收拾著學(xué)堂。

“過來。”李允卿突然道。

軒轅然櫟一愣,非常聽話的走過去:“師父有什么吩咐嗎?”

李允卿微微勾起唇角:“五殿下貴為皇子,何必對我這般客氣。”

軒轅然櫟目光沉靜,聲音稚嫩低沉:“不管如何,為師者,如父,然櫟該以禮相待。”

一席話不急不緩,就好像不是一個識字不多的孩子說出來的。

李允卿的目光炸然冰冷,她記得她上一世還問過軒轅慕辰,何為師者。

呵。

到頭來不過是狼子野心。

“師父?”見李允卿不說話,軒轅然櫟疑惑的開口。

李允卿微微翹起櫻唇,目光悠然的看著軒轅然櫟,突然問道:“給我說說你的母妃。”

軒轅然櫟詫異的看著李允卿。

“如果不想說,也可以不說。”李允卿隨意的拿起書來,懶懶的翻著。

軒轅然櫟靜靜地垂下眸子,看著自己腳下散亂的書籍,不知道想了什么,道:“我母妃是已故的梅妃,是一個七品縣令的女兒,無權(quán)無勢,卻得父皇憐愛,升到了妃位。可是后來……聽說是因病過世了……”

聽說是。

軒轅然櫟用了這個詞,一是因為他的確是聽說,二是因為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他還真不信自己的母妃是真的因病過世。

李允卿緩緩的點頭,不再說話,軒轅然櫟又很乖的去收拾學(xué)堂了。

她的眸底深不見底,一片暗芒凌冽,朝月姑揮了揮手。

月姑會意走上前來,俯身在李允卿的耳邊。

李允卿目光落在軒轅然櫟身上,聲音涼涼:“去查查梅妃的生父。”

月姑的目光詫異,突然好像明白了,恭謹(jǐn)?shù)狞c了點頭。

“咚——”

晨曦灑進(jìn)皇宮,授課開始的鐘聲響起,古韻悠長,傳遍整個瀚學(xué)殿。

李允卿今天沒有故意拖慢步伐,依舊是一襲潑墨山水衣裙,一頭墨發(fā)用黑色絲帶束起,容顏絕美,清冷如雪,黑眸明奢,綻放著光華。

她每一步都特別優(yōu)美好看,料子上呈的衣裙如霧氣般層層散開,如劃過湖面的漣漪,悠長清澈。

今日的瀚學(xué)殿沒有了平日的幽靜,宮女太監(jiān)擠了一院子,十分熱鬧。

看到這么多隨從,李允卿微微皺眉,這是來度假的,還是來上課的?

李允卿剛一踏入瀚學(xué)殿,一眾宮婢跪了一地,高呼:“參見帝師大人!”

李允卿的臉色不太好看,并沒有讓宮婢們平身,氣勢冷然的走進(jìn)學(xué)堂內(nèi)。

外面宮婢們面面相覷,也不敢起來,整個瀚學(xué)殿突然一下子緊張起來。

學(xué)堂已經(jīng)被打掃一新,整潔極了,可是學(xué)堂內(nèi)的光景可不好看。

“喂我說,你干嘛記我名字啊!”軒轅祁玉氣勢洶洶的看著軒轅然櫟。

而軒轅然櫟依舊是沉靜的坐在原地,手持毛筆,記著沒有交作業(yè)的皇子的名字,淡淡的道:“是師父讓我記的。”

軒轅祁玉牙齒一咬,專橫跋扈的道:“你不準(zhǔn)記我的名字,否則今晚上別想好過!”

軒轅祁玉惡狠狠的威脅,并沒有讓軒轅然櫟妥協(xié),他靜靜地垂著首,毛筆下的字跡并不好看,不過他也在盡力的寫。

“啊!我要告訴母后!”軒轅祁玉咋呼的大喊一聲,揚(yáng)起手就要去搶奪軒轅然櫟手中的毛筆。

“嘭!”

猛然一聲炸響!

驚的皇子們狠狠一愣!

李允卿面色冰冷的站在講臺之上,手中的煌鞭抽在桌子上,正是剛才的巨響!

皇子們剎那間安靜了,李允卿目光幽冷的掃了一圈,容顏絕美,卻結(jié)了一層冰霜,櫻唇微啟,吐出的話攝人不已:“學(xué)堂之內(nèi)不得喧嘩,違規(guī)者,給我出去站一個時辰再進(jìn)來!”

軒轅祁玉被嚇的呆住了,他第一次見到,氣勢如此駭人的人,偏偏還是他以后的師父!

他咬牙切齒的看了一眼軒轅然櫟,只有慢吞吞的走回去。

“現(xiàn)在,回座位坐好。”李允卿冷冷的道,示意軒轅然櫟把名單給她拿過來。

軒轅然櫟依舊是一身沉靜,眸子冷寂,在氣憤緊張的學(xué)堂內(nèi),他看起來像置身事外。

他乖乖的將名單遞給李允卿。

她低頭一看,雪白的紙張上,寫著軒轅祁玉,軒轅承銘,軒轅牟牟三個人的名字。

李允卿冰冷的目光繞了一圈學(xué)堂,目光飄飄然從軒轅慕辰身上看過去,隨后叫道:“軒轅祁玉上來。”

軒轅祁玉猛的一驚,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求助的目光投向軒轅慕辰。

軒轅慕辰約莫十**歲的樣子,容顏儒雅俊美,一襲青衫,好像一個謙謙君子。

他溫和的看了一眼軒轅祁玉,心想著給弟弟求個情,既能表示他的兄弟情深,又能捧殺軒轅祁玉這個蠢貨。就站起來,做了個禮,開口道:“師父,學(xué)生有話說。”

李允卿冰冷冷的看了一眼軒轅慕辰,她上一世是讓他講了的,隨后被他的兄弟情深所感動,對他愛護(hù)有加。

不過現(xiàn)在。

李允卿的唇角微微扯出一抹輕諷的弧度,清音不容拒絕:“坐下。”

軒轅慕辰一愣,他方才表現(xiàn)的如此有禮,她竟然不讓他講?!

軒轅慕辰有一點不服氣,并不坐下,而是開口道:“師父,吾弟從小就貪玩,不做作業(yè)也屬常事,就請師父繞過他這一次。”

李允卿微微歪著頭,懶懶的看著他表演,一根修長的手指把玩著自己的青絲,淺淺一笑:“哦?這樣放縱自己的弟弟,就是四殿下的兄弟情深么?”

“不。”軒轅慕辰馬上反駁,振振有詞的道,“我只是不想吾弟受皮肉之苦,他畢竟是皇子,從小嬌生慣養(yǎng)。只要師父饒過了他這一次,我回去一定督促他。”

李允卿的目光并不在軒轅慕辰的身上,而是將戲謔的目光落在軒轅祁玉身上:“不想受皮肉之苦而已,不過六殿下明日要交雙份的作業(yè)。”

“什么?!”軒轅祁玉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抄寫一份他都要手殘了,竟然還要他抄寫兩份?!

軒轅祁玉急急的將目光投向軒轅慕辰,軒轅慕辰又想說話。

李允卿懶懶的打斷他:“四殿下不是說會督促他嗎,正好我也被四殿下的兄弟情深感動了,就幫你一把,別感謝我。”

軒轅慕辰被狠狠地一噎,再也說不出話來,吐了口氣,坐在座位上。

軒轅祁玉氣惱的瞪了一眼軒轅慕辰。

他皇兄今天是怎么回事!

平常他去賭錢,沒有做母后安排的作業(yè),皇兄都能擋了他的懲罰的,今天怎么反而還加重了!

軒轅然櫟沉靜的目光落在軒轅祁玉身上,唇角微微勾起。

真是個蠢貨,軒轅慕辰整天捧殺他,他竟然還以為人家是真的對他好。

隨后,軒轅然櫟非常詫異的目光落在李允卿的身上。

他怎么覺得,師父在故意離間他們呢?

不對,師父和他們無冤無仇啊。

也許只是看不過軒轅慕辰捧殺軒轅祁玉吧?

學(xué)堂又安靜下來。

李允卿繼續(xù)叫道:“軒轅承銘。”

只見一名身著淡黃色錦衣的少年站起來,他就是三皇子殿下,生母為陸昭儀,卻自小在媚貴妃膝下長大。

媚貴妃是出了名的妖嬈艷麗,而是恃寵而驕,囂張跋扈,這軒轅承銘就繼承了媚貴妃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和軒轅祁玉一樣,目中無人。

軒轅承銘玩世不恭的站起來,目光落在李允卿身上,有點貪戀她的美色,就故作瀟灑的道:“我母妃說了,她會稟明父皇,讓我不用抄寫詩集。”

就像現(xiàn)代的課堂上,總有這樣嘩眾取寵的人一樣,偏偏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就是會引得小女生的好感。

“是么。”李允卿微微扯起唇角,冷眸瞥著他,“會稟明,就是還沒有稟明了。”

說完,手持煌鞭站起來,一步步逼近軒轅承銘。

軒轅承銘見李允卿并不吃這一套,有點急了:“說不定已經(jīng)稟明了呢,只是還沒有圣旨而已!”

李允卿仿佛沒有聽到,繼續(xù)往前走,手中的煌鞭劃過風(fēng)聲,看得軒轅承銘心驚肉跳!

“我母妃是媚貴妃,你不能打我!”軒轅承銘一臉驚恐,猛的往后退,撲通一聲打翻了他身后軒轅牟牟的桌子。

軒轅牟牟正在桌子底下偷吃糕點,這一下可好了,糕點撒了一地,嚇的軒轅牟牟呆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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