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離：“這茶還是趁熱喝好，可以出汗，去寒氣。”

蓬萊先生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并沒有揭穿這個面冷心善的夜護法剛剛的行為。“沒關系，我自認為體質不錯～”

其實蓬萊先生不喜歡生姜的味道，辛辣的很，回味起來下了肚，嘴里還會有些發苦。

不知道這次是不是小二的疏忽，居然沒有準備蜜餞，吧嗒了嘴，算了……

也不是那么……難以忍受。

“夜護法想聽故事嗎？”蓬萊先生將杯中剩余的姜茶一飲而盡，看著夜離問道。

“你若想講，我便聽。”夜離心里早就有了猜想，這故事必定不是什么好故事。

沒有人喜歡一遍又一遍揭露自己的傷疤，疼痛的同時還減慢了愈合速度。

“其實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同他人講過這件事了。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夜護法身上有一種連我都無法形容的親切感和安全感。

好像這些事同你講，是沒有關系的。

我很小的時候就沒了爹，我娘一個只能出賣苦力的女子將我拉扯大。”

說到這里，蓬萊先生自嘲地笑了笑，“一開始是好的，后來千不該萬不該迷上了賭博。

賭是會上癮的，尚且不說會吞噬富家子弟的家財，一般百姓更是會深陷其中，最后只怕是落得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一開始，贏錢的時候，偶爾會給我加餐。可后來更多的時候，是輸錢。

輸錢借錢，借錢輸錢，這就像是一個無底洞，循環往復掉入深淵。

我的母親說實話在平民百姓中還算有點姿色，身材姣好。我提到這個，你應該想到后面的結果了吧……

我自然也一起被賣了進去，給人當跑腿的。因為長相平平，說話機靈，倒也是混的不錯，偶爾能得到一點小費。

這個時候，錢是暫時還上了，可她好賭的性子卻沒有改變。偷偷摸摸跑出去賭的下場，就是被老鴇抓回來狠狠打上一頓。

自然不會打在明顯的地方，畢竟身體是給老鴇賺錢的東西，可不能打壞了。

久而久之她的精神狀態就開始出現了問題，一開始只是嘴上說的難聽，罵我，慢慢地每當她挨打了，就會開始打我。

后來連在伺候客人的時候，也無法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和情緒。沒有價值的女人，是不會留在那里的。

我和她被一同趕了出來，她出來沒多久就因為心病纏身過世了。而我開始了四處謀生的生活。

那個時候我發誓，我以后一定要過上好日子！

這其實對我來說不算什么，我就是想好好活到以后，好好活下去。”

夜離問道：“你恨她嗎？”

蓬萊先生搖搖頭，“說不討厭是不可能的，但是談不上恨這個字。我討厭她的同時又感激著她，討厭她不思進取，討厭她去賭博，討厭她出賣自己。

感激她生下我，感激她將我養那么大，感激她在之前待我的好。

今天其實是她的忌日，我對她的情感是復雜的，在今天也是同樣，我還是會懷念她，我的母親。”

蓬萊先生站起身，“今天有點乏了，我要去休息了。故事也講完了，夜護法請自便。”

好像是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是真的一般，躺在床上的蓬萊先生，沒多久就發出來勻稱、有節奏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