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紅寶石戒指!
云凌大叫一聲,朝那死人撲了過去。白夜貘正在把死尸朝車上抬,冷不防云凌沖了過來,把他推到了一邊,急急忙忙去抓侏儒的手。兩只手都看過了,每一根指頭都揪了一回。
哪里還有那個怪異的戒指?
云凌悔得直捶自己的胸;我真笨,真笨啊。我只以為在外面等著隊長他們來,萬無一失,沒想到還是沒能把那戒指奪回,還是沒能搞清楚真相。
有人一直等在那里,看到了一切。于是就在出去叫人時便下了手,殺人滅口,搶走了戒指。
云凌想到這里,急得渾身直冒熱汗。
“放心吧,不查明真情,不抓到那個人,我絕不要體,云凌向隊長表示。
“要不要增加人手?”隊長問。
“只要江彌就夠了。”云凌道。
隊長一走,他便問江彌有什么情況。江彌匯報了她調查的結果。她把外國人的照片與手印交給公安部海關處,交給了安全部有關局辦,同時也送到了外交部,讓他們轉給幾個國家駐帝都的大使館,結果都是一樣,查無此人。
”現在,連人都丟了!”云凌長嘆聲,把那報告扔到了一邊。你先回飯店.到1287房等我,接聽電話,觀察動靜,找飯店的人多了解一下情況。我再去那里看一看。”
好的,云頭,江彌答應,轉身就走。云凌看著她的背影,心里不由得輕嘆一聲:多好的助手,總是一絲不茍地執行命令,從來沒有半點的猶像、一星懷疑,永遠在待命,永遠保持著清醒。你讓她往東他絕不朝西,讓她去打狗她碰都不碰不像狗的任何東西。有時候她是那么誠懇、那么熱切地要完成“云頭”(她對云凌的稱呼)的意志,云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云凌看著江彌消失,這才轉身進了那牙科診所的小門。屋里一片陰暗。
云凌摸到了門邊的燈繩,把燈拉開,開始查看屋里的每個角落。他要找到線索,查明在他逃出之后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出去打電話時,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這診所的小門,因此,斷定那個殺侏儒的人絕不會是從正門進入。一定還有別的門使那兇手得以潛入溜出。
屋里沒有任何的破綻可尋。云凌又搬開了那張牙科椅,露出了雖然隊長他們已經下去看過,他還是要看,地窖里也是空空洞洞,除了臭水橫流,便再也沒有別的動靜,找不一點有用的線索了。云凌又退了出來。
云凌在小屋里又轉了一會,
他有些失望,剛要退出,忽然眼皮猛地跳了兩下。云凌知道,這是自己一個本能的反應:每當他發現了什么,而自己又沒有意識到時,便會起這種奇異的反應,不是眼皮跳動,便是耳朵里發出輕輕的鳴叫。
云凌定了定神,他便朝著東墻角走去。
那里有一個柜子是裝醫療器被用的,里面裝滿了假牙、補牙劑、成團的藥布.大瓶的酒精,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藥水味兒。
云凌想了一想,他伸出手去推那小柜子。本以為柜子太沉,裝了那么多的東西,不可能推得動它。沒想云凌到手上還沒怎么用力,那柜子便朝一邊滑開了。
在后面墻上出現了一個更小的門。
那是一種拉合門,已經長久不用,掛著厚厚的灰,并且用釘子釘死了。云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它拉開,發現里面是一個深深的壁櫥,沒有裝什么東西,只有些破爛的磚頭瓦塊。云凌鉆進去,用手去推后面的墻壁,發覺那竟只是一塊三合板,手觸之下,三合板像是一塊膠皮一樣彎了起來。他再用力,就一下子把它推開了一道大縫子。
“砰”的一聲,板收彈開,云凌發現自己已經沖出壁櫥,到了后面的一座小院。
這顯然是侏儒醫生的后鄰,只不過兩家之間沒有任何的通道,因而老死不相往來。
云凌發現這后院是一個密閑的小小幽美環境,只有十幾平米大小,后面是一間小小的房子。在院子里有一個彎腰曲背的老太太正在喂兔子。
“大娘,你好。”云凌上前打招呼。他沒敢大聲說話,怕自己突然現身把老太太嚇出心臟病。
老太太沒聽見,還是在那里叨叨咕咕地用白菜朝兔子嘴里塞,一邊塞一邊抱怨著:“不吃白菜你吃啥?不要臉的?這年頭連兔子都想吃肯德基、麥當勞哩,可老娘俺偏要跟你治這口氣,你是兔子,就得給俺吃白菜!要吃肯德基,你先把俺炸了吧....
“大娘,你老吃了嗎?”云凌大聲打招呼。
“哎呀我的娘呀,鬼來哩,有鬼哩.....老太太下子給嚇得雙腿一軟,趴在了地上,“鬼老爺饒命...
“大娘,是我,不是鬼。”云凌把老太太扶了起來,“我是來向你打聽一件事的。”
“啊,不是鬼啊...”老太太爬起,迷惑地看著云凌,“你說啥“向你打聽一個人。”云凌說。
“啥?你不是鬼,是個神?”老太太直哆嗦。
“前院的那個大夫被殺了,你知道不知道”
“啥?前晚俺撒尿沒撒尿?”老太太不高興了,“瞅你一個大小伙子,咋管俺老太太的這種事哩?”
“唉呀大娘,”云凌就怕碰見聾子,今天真是倒了霉,“我是問你,你有沒有見過什么人跳墻去前院殺人?”
“啥?”
“跳墻去殺人!”云凌比劃著。
“小寡婦去上墳?”老太太更不高興,“俺都八十一哩咋還是小寡婦哩?是呀是呀,也該給俺老頭子上墳哩....
“那,你見沒見過一個外國人?”云凌幾乎是喊著問了。
“啥?”
“一個老外!”云凌的嗓子快喊破了。
“啊,你說這個呀,”老太太笑了,因為這回她聽懂了,她咧開沒牙的嘴,把核桃皮一樣的老臉揚了起來,“不光你說俺長得‘好帥',不瞞你說吧,小伙子,有好些人都說俺長得‘好帥’哩...
這簡直是對牛彈琴!聾子的對話!云凌再也受不了,轉身就走。老太太還在后面叨叨咕咕,回憶著自已年輕時候更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小美人....現在老哩,可是呢,還是有點那個....那個啥....‘好帥’哩,瞧你說的,嘿嘿....
云凌本想從原路回去,一想那侏儒家的壁櫥太別扭,還不如走老太太的院門。
那門上掛著一塊鏡子。云凌一笑,知道那是住四合院的人常有的迷信:如果誰家的煙簡或者大門對著你家,你就掛塊鏡子“避邪”。
他不經意地看了鏡子一眼。無意中看到了老太太正在轉身進屋。
云凌忽然愣住了。
云凌覺得剛才自己看到了一個奇怪的眼神。
是誰?難道是那老太太的眼神?他回憶著,想不出來。好像正是那老太太,她的眼睛本來是迷茫的,昏暗的,像是瞎了樣的,怎么剛才在她一轉身的剎那間,似乎射出了兩道金光?
云凌的后背不知怎么就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云凌一回頭,見老太太已經進了屋。再沒多想,他返身就朝那小屋走去。腳步不由自主地就放輕了。
到了門口,云凌站住,為的是穩定下自己的心神。然后他才敲門。
“大娘,開門。”
一想到老太太根本聽不到,他幾乎要笑了,卻沒有笑出。此時他的心情是無比的沉重。輕輕地一堆,那門自己開了,他進屋時,感到自己的頭皮發緊好像是要準備著挨到一記重重的打擊似的。屋里沒人。只有兒樣簡單的家具,都是上個世紀五十年代的那種單調的衣柜、雙人床和寫字桌。地上還鋪了一塊質地粗劣的地毯。
云凌在屋里轉了一轉,又到了后面的廚房。哪兒都找不到老太太。也再沒有別的出口。老太太好像是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云凌又走到了寫字桌前,發現那上面壓著塊玻璃。玻璃下面還有張舊照片。再看時在那群人中間坐著一個人,看上去好不面熟。
云凌再一細看,不由得叫了起來。
那人個子奇小,腦袋奇大,不是那個侏儒醫生還能是誰?天啊,原來這是他的家!
云凌再一愣神,猛地一扭臉,發現就在桌上的玻璃上,有人用手指劃出了幾個字。是用口水劃出的,因而,如果不是換了一個角度就永遠也看不出了。
那是幾個外文字母。一下子認出了,因為,云凌對這幾個氣母已經是太熟悉:
“WhoamI?”
天啊,那個老外!他就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