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謙跟隨馬有道來到藥園。

說是藥園，并沒有像平常園子一樣圍起來，而是用一堵墻將藥園和那片建筑群隔了開來。

墻很長，但不高，墻頭長滿荒草，墻皮脫落，裂縫遍身。

穿過一個圓形拱門，就來到藥園。放眼望去，漫山遍野一片綠色，各種靈草圣藥爬滿山坡，其間，有不少黑衣人正在勞作。

“這個藥園有點(diǎn)袖珍，藥草長勢不好，天地靈氣有點(diǎn)稀??！”王子謙評頭論足。

雖然在他短暫的二十二年生涯中，一心問道，刻苦修煉，很少關(guān)心雜事，但他一直生活在九鷹殿，許多情況還是挺了解的。

“王兄，外界的九鷹殿是不是很龐大？”馬有道好奇地問道。

“嗯，很大！”

王子謙仰望天穹，蔚藍(lán)的天空一望無垠，他緩緩說道：“如果這里的九鷹殿是星星，那么，外界的九鷹殿就是太陽。只不過，星星只有一顆，太陽卻有九個！”

馬有道覺得自己的智商不夠用，瞪大小眼道：“不是應(yīng)該星星比太陽多嗎？”

“因?yàn)?，深淵中的九鷹殿只有一座，而外界的九鷹殿有九座！”

“哦！這樣?。　瘪R有道若有所思，道：“怪不得你說藥園小了，在我眼中，這里其實(shí)已經(jīng)無比遼闊了。”

“這里的藥園就是一棵草，外界的藥園則是一棵樹?！?

馬有道開始幸福地憧憬，如果可以去外界那多好，哪怕只看一眼，就了無遺憾了。

王子謙來到一片綠地前，俯下身子，用手指觸摸正在吐芽的嫩苗。

“這是凝露草，一品靈藥，對修士聚氣很有輔佐作用。”

他走馬觀花般的四處閑逛，有時駐足停下，有時又跳入藥田，甚至還會直接把靈藥從泥土中拔出來細(xì)細(xì)打量。

這可苦了馬有道，他像一個小跟班，氣喘吁吁地跟在后頭。

“王兄，你把這棵靈草踩扁了，它會死的！”

“王兄，你怎么把靈藥拔出來了，師尊知道了又得受罰了！”

王子謙微微一笑，拍拍馬有道的稚嫩肩膀：“這里的奇花異草，你能叫出名兒來嗎？”

馬有道搖頭道：“平時我只負(fù)責(zé)看門。”

“靈藥靈草對我們修行很有幫助，來，我來指點(diǎn)你一下！”

王子謙之所以能夠?qū)⒕窳π薜交称?，靈藥靈草的輔佐自然少不了，當(dāng)時師傅可是為他求得不少珍奇圣藥。可以說，他是在藥罐子里長大的。

“瞧，這是紫菱花，二品靈藥，對修士筑基很有好處。”

“看，此乃青冥果，三品靈藥，有利于修士凝源?！?

“這是云鈴木，外表樸實(shí)無華，但對修士鍛魂大有裨益！”

……

馬有道大開眼界，雖然一下子還記不住這么多靈藥的名稱和習(xí)性，但是自我感覺受益匪淺。

“王兄，達(dá)者為尊，我可不可以拜你為師？”

“這怎么行？你可是有師傅的！”

馬有道委屈地撇撇嘴：“師傅總是讓我看大門，從來不教我什么。我都已經(jīng)十八歲了，可是境界低微，別人問起來，都不好意思說。”

王子謙語重心長地道：“這是你師傅在磨練你的心性。大道至簡，有時候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是修煉的一部分。”

“可是……”

馬有道唉聲嘆氣：“我什么時候能夠像王兄一樣強(qiáng)大呢？”

王子謙打量著眼前的小眼睛少年，看他眉目中一股稚氣，此刻正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畫圈圈。

“老馬……”

王子謙不知該怎么安慰他。一直以來，他都習(xí)慣了別人照顧自己，侍候自己。

“你叫我小馬吧！老馬，太暮氣……”

王子謙會心一笑，道：“邊走邊聊。我為你介紹靈藥，你就跟我說說你師傅的情況吧?！?

倆人穿梭在無盡綠海中。

“說起師尊，那可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馬有道一臉欽慕，“師尊姓李，名廣益，號清陽散人?！?

“師尊上午在大殿打坐靜修，下午則不知所蹤，如閑云野鶴一般逍遙自在。但一旦有事發(fā)生，師尊總能第一時間出現(xiàn)，可謂來無影去無蹤。”

王子謙默默記住了李廣益這個名字。

“你師傅修為境界如何？”

“不知道。”馬有道摸了摸腦袋，“只知道在外四殿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

王子謙點(diǎn)點(diǎn)頭，外四殿，內(nèi)三殿，布局跟自己原來生活的九鷹殿一模一樣。

“小馬，以后你就叫我?guī)熜职?！?

“師兄？”

馬有道小眼一亮，將一直擒在手中的樹枝一扔：“你打算拜師尊為師？”

王子謙微笑點(diǎn)頭。

“那我該叫你幾師兄呀？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我該叫你一百三十六師兄！”

馬有道一臉純真。

“我喜歡你叫我九師兄！”

在外界，王子謙一直被人稱為九公子。對“九”這個字眼，他有莫名的感情。

“噢！”

馬有道心中欣喜，繼而沉思：“若師尊不答應(yīng)收徒，自己得使出死纏爛打功了?！?

前方，地勢變得平坦，在一片蔥郁掩映下，一座古樸華麗的小樓出現(xiàn)在王子謙的視野中。

小樓旁流水潺潺，一條溪澗緩緩流淌。

“沒想到，藥園中還有如此一處雅致之地?！蓖踝又t心中暗道，“這不會就是我的新住所吧?！?

“王兄，不，九師兄！”馬有道很快改口，“這是二師兄的住所。他平時不喜歡被人打擾，獨(dú)來獨(dú)往，常住于此?！?

“藥園平時是不是由他負(fù)責(zé)打理？”

“這哪成？二師兄不喜約束，自在慣了，平時美酒傍身，哪會關(guān)心這些雜事。藥園是有專人打理的。”

王子謙灑然一笑，這慕容秋，跟自己還是挺投緣的，去拜訪一下吧！

王子謙向著小樓不急不緩地走去。一陣破空聲從后方傳來。

“哪里走！”

只見一白一黑，一前一后兩個身影起起落落，就像茫茫綠海中的兩葉扁舟在逐浪爭流。

“看來，待在牛棚的滋味不好受啊！”王子謙嘴角一揚(yáng)，詭異一笑，“正好我打理藥園還缺少得力幫手，有了她，我可以節(jié)省一半時間。”

王子謙縱身一躍，幾個起落，就攔在了袁雪身前。

“牛棚有草你不管，藥園無牛你偏投！”王子謙雙手抱胸，站得筆挺，“袁姑娘，半天不見，如隔一秋！”

“貧嘴！”

袁雪怒目而視：“快讓開！”

魏無涯跟在后頭，一個箭步，一招“巡九天”已經(jīng)襲向白衣少女。

袁雪急忙躲避，但還是被迅猛的氣流掃到，倒在密密的靈草中。

她沒有理睬魏無涯，美眸中閃過仇恨的目光：“都是因?yàn)槟?！?

王子謙雙手負(fù)背，目視天空，傲然道：“是呀，因?yàn)槲?，你現(xiàn)在依然疲憊不堪；因?yàn)槲?，你才被魏兄追上并放倒?！?

魏無涯面無表情，他大步流星地向袁雪走去。

“魏兄，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王子謙躬身拱手，向魏無涯鄭重行禮。

魏無涯瞥了他一眼，道：“有話快講！”

“請將此人交于在下，我保證她不會再跑！”

“憑什么？”魏無涯冷冷說道。

“大師兄！”馬有道趕緊湊過身來，“將她交給九師兄吧，九師兄一定能把她管得服服帖帖。”

“九師兄？”魏無涯眉頭一皺。

馬有道頓時惶恐不安，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說他是九師兄？”

魏無涯指著王子謙，狠狠瞪了馬有道一眼。

馬有道支支吾吾：“九師兄……要拜……師尊……”

“閉嘴！”魏無涯一聲怒吼，“我不會讓師尊收他為徒的！”

馬有道低下頭，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

草叢中，袁雪安安靜靜地躺著。

空氣一下子變得凝固起來。

“魏兄，拜師一事暫時不提。這位姑娘留在藥園，卻是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王子謙一臉誠懇。

“我不信任你！”

魏無涯一把提起袁雪，就像老鷹捉小雞一般拎在手中。

“我信任他！”

一道清亮的聲音從雅致小樓傳來。

在鏤空花窗前，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正仰頭將葫蘆送往嘴邊。

“藥圃無凡草，松窗有秘方。”

“品靈草，喝美酒，人生秘方盡在此間，快哉快哉！”

慕容秋身形踉蹌，深一腳淺一腳地向魏無涯走來：“老魏，這花花草草的地方不該是你來的場所。這姑娘在牛棚逃跑，你該第一時間稟報師尊?！?

魏無涯不加理睬，提著袁雪轉(zhuǎn)身就走。

“此人，你得留下！”

慕容秋一腳踩空，咕咚倒地。

那斑斑駁駁的金黃葫蘆滾落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