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風瀾閣,陽光和煦,微風拂面,流水叮咚。
一扇扇鏤空花窗早已推開,古樸的雅致小樓充滿生氣。
“有朋來,不亦樂乎?”
慕容秋容光煥發,春風滿面,身著長袍。那長袍光鮮亮麗,上面繡著精美圖案,細看,竟是十八個大小不一的葫蘆。
這一身葫蘆裝穿在身上,再加上腰間別著的金黃葫蘆,整個人頓時金光閃閃。
魏無涯依然是一身黑衣,不過一臉絡腮胡子刮得干干凈凈,整個人年輕了幾分,此刻,他正四平八穩地坐在一把太師椅上。
一陣微風吹來,空氣中頓時多了一縷香氣。袁雪身著雪白的衣裳,一塵不染地出現在眾人身前。
“袁姑娘,姍姍來遲,罰酒一杯!”
慕容秋徑自取下葫蘆,斟了滿滿一杯酒。
“哼!”
袁雪并不多語,瞥了一眼王子謙,坐在窗前別致的玫瑰椅上。
“袁姑娘,請!”
慕容秋捧著酒杯,來到袁雪身前。
“我不會喝酒!”
袁雪目不斜視,冷冷說道。
“袁姑娘不喝,我喝!”
王子謙從一臉尬笑的慕容秋手中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好酒!”
“今日良辰美景,你我同道之人在此聚會,實屬難得!”
王子謙溫和的話語如攜帶十里春風,眾人不禁將目光投向于他。
今日,王子謙一身淡雅服飾,溫潤如玉,整個人顯得玉樹臨風,出塵脫俗。
見慣了王子謙一身黑衣打扮的慕容秋,不禁脫口而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哼!”
袁雪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王子謙微微一笑。
“子謙來到接引殿已有些時日,承蒙大家關照,不勝感激。特備天仙茶一份,與君品嘗!”
魏無涯這才發現,身旁的茶幾上,擺著一個精致的小茶壺。
他張開寬大的手掌,將這個小茶壺放在手心,開啟壺蓋,縷縷清香直入心脾,那片片柔軟的嫩芽映入眼簾。
馬有道及時出現,小心翼翼地給眾人一個個沏茶。
熱氣彌漫,房間內頓時充滿一股股濃郁的茶香。
“想不到,王兄竟然還有如此雅興,這天仙茶恐非俗物。”
慕容秋將葫蘆放好,拿起茶壺,倒了一小杯,閉著眼睛聞了聞,連連贊道:“好茶!好茶!”
他淺淺地嘗了一口,細細品味,搖頭晃腦地感嘆:“清香入口,回味無窮!這茶,讓我這顆紛紛擾擾的心安頓下來。”
“喝茶,隨心,隨緣!”
王子謙淺淺一笑,隨即,他也拿起茶杯,開始細細品味。
魏無涯悶聲不語地喝著,一下子就喝光了茶水,他瞥了一眼馬有道。
馬有道渾然不覺,正小眼放光地含著壺嘴慢慢吞咽,樂在其中。
袁雪閉目養神,茶壺嘴正在冒著熱氣,茶杯中空空如也,她沒有飲茶。
王子謙起身給眾人沏茶。
“九師兄,我怎么感覺有一股勁在體內橫沖直撞?”
馬有道惶恐道:“會不會爆?”
“這茶后勁足,你修為弱,不可多喝!”王子謙淡淡道,此刻他已經來到魏無涯身旁。
“這茶,初飲時感覺溫潤爽口,入體后竟霸道無比,和我的千年老酒有得一拼!”
慕容秋愛不釋手地捧著茶壺說。
“給我倒滿吧!”魏無涯道。剛才他調動體內的真氣一試,立即發現這茶不同一般。
王子謙給魏無涯滿滿添了一壺天仙茶,又將旁邊的茶杯倒滿。
“今日聚會,子謙還為大家準備了一些瓜子,一邊聊天一邊嗑。”
“切!”
袁雪瞥了一眼王子謙,意味深長地蹦出一個字眼。
馬有道取出一個錦囊,給眾人分發鳳凰葵瓜子。一粒粒色澤暗黑,形狀飽滿的瓜子就散落在各人的茶幾上。
袁雪隨心所欲地拿了一粒瓜子放在嘴里。這次聚會實在無聊,要不是悶得慌,她才懶得來。
輕輕一嗑,平平淡淡。
再拿一粒,放入嘴隨意一嗑,有了不一般的感覺。
再一粒,再一嗑,神清氣爽!
再一粒,再一嗑,飄飄欲仙!
一粒一粒又一粒,停不下來。
小小的瓜子,將冰清玉潔的袁雪徹底打落凡間。
“還有嗎?”
袁雪意猶未盡,“小馬,再給我取一些過來!”
馬有道連忙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從錦囊中倒出一大把鳳凰葵瓜子。
“袁姑娘,這瓜子需慢慢品嘗,一下子吃得太多你會受不了的。”
袁雪戲謔道:“怎么?不會這么小氣吧,今天可是你請客!”
王子謙微笑不語。
眾人也察覺到這瓜子的不同一般。
“鳳凰葵,百年開花,百年結籽。這小小一錦囊的瓜子,相當于一份八品靈藥!”
王子謙風輕云淡地說道。
慕容秋倒吸一口涼氣,兩眼放光,抓起一大把瓜子,放入嘴中狂嚼。
“這可是八品靈藥啊!可遇不可求!”
他揮起衣袖,輕輕一掃,瓜子頓時不翼而飛,然后不慌不忙道:“還有嗎?”
魏無涯不滿地瞥了他一眼,低頭耐心地剝開一粒飽滿的瓜子。
馬有道于是又慌慌張張地給二師兄倒了滿滿一茶幾的瓜子。
慕容秋滿心歡喜,從從容容地用手指夾住一粒最飽滿的瓜子。
“王兄,說吧,你想打聽什么?”
慕容秋狡黠一笑:“今日為兄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子謙拿起茶杯,淺淺品了一口,道:“從來沒有人,能夠在掉入這萬丈深淵之后,還能再次出去,所以,我早已將自己視為接引殿的一份子。”
魏無涯悄悄抬頭,開始正視王子謙。
“在這里生活的日子里,我認識了你們。公正不阿的大師兄,不拘小節的二師兄,心地善良的小師弟,還有不打不相識的袁姑娘,有緣相識,真好!”
“今日我以茶代酒,先干為敬!”
王子謙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魏無涯出奇地沒有反駁,將杯中茶一口喝盡。
“我知道,現在我們身處的九鷹殿,和外界的九鷹殿有著難以化解的仇恨。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我出身如何,我都將生活在這深淵。從此以后,這里就是我的家!”
袁雪抬起美眸,心有所思。
“對,對,我們現在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慕容秋動容道,一口將杯中茶飲盡。
王子謙看著慕容秋,道:“既然如此,也請慕容兄將接引殿的概況稍作解釋,其實子謙一直都很好奇。”
慕容秋站了起來,渾身發光,他肅然道:“接引殿,為外門四大殿之一,把守宗門入口,任重道遠。”
“如此看來,接引殿必定實力不俗,在宗門中地位不同凡響!”
王子謙夾了一粒瓜子,意味深長道。
袁雪冷哼一聲。
魏無涯沉默不語。
馬有道漲紅了臉。
“這個……”慕容秋欲言又止。
魏無涯張口道:“雖然接引殿在宗門內肩負守門重任,但由于長期沒有外敵,如今已是可有可無,形同虛設!”
慕容秋這才長嘆一聲:“不瞞王兄,我接引殿如今地位尷尬,在宗門沒有任何話語權,有重大活動也就湊湊熱鬧而已。”
“一月之后,內門弟子選拔開始。這內門選拔弟子,也是外四殿綜合實力的一次集中展現,每五年才一次。內門選拔弟子和新秀賽同時舉行,我看,今年接引殿又是沒戲!”
慕容秋一臉落寞,坐回座位。
房間內頓時寂然無聲。
王子謙站了起來,身形挺拔如槍,他正色道:“子謙愿代表接引殿出戰!”
“不行!”
魏無涯道:“宗門規定,外來墜崖者不滿一年,不得參加任何選拔或比賽。”
“憑魏兄的修為也無法進入內門嗎?”王子謙問道。
魏無涯頓時無語,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王兄,我接引殿現在可謂是老弱病殘啊!”慕容秋又是嘆息道。
“何謂老弱病殘?”
“老,師尊已百歲高齡,心有余而力不足!”
“弱,如小師弟一般修為的人,在接引殿占了絕大多數。”
“病,如我一般整日虛度光陰,借酒消愁,實乃看不到希望,無所寄托。”
“殘,如大師兄一般,外看剛猛霸氣,實則心魔重重,內心脆弱得如同陶瓷一般。心殘,身不殘!”
魏無涯鐵青著臉,狠狠瞪了一眼慕容秋。
“就憑我們這一群老弱病殘,怎么參加新秀賽,怎么參加內門選拔?”
眾人又是一片沉默。
只有袁雪,怡然自得地嗑著瓜子。
“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王子謙兩世為人,莫名說出這句心靈雞湯。雖然不能代表接引殿參加新秀賽,但只要他愿意,他有信心改變局面。
“這么熱鬧?”
李廣益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拜見師尊!”
李廣益擺擺手,抓了一把瓜子,扔進嘴,吧唧吧唧一咬。
“不錯,只比天仙果稍差了一線!”
他又拿起馬有道的茶壺,拎起茶壺就往嘴里直灌。
馬有道目瞪口呆地看著師傅,心中暗道:“師尊越老越糊涂了。這吃瓜子也不吐瓜子殼,光拿茶水灌嘴!”
“好人,好茶,好瓜子!”
李廣益目視王子謙,朗聲道:“乾坤典傳人王子謙聽令,為師囑你帶領眾師兄師弟,參加九鷹殿第二十屆新秀賽,務必取得圓滿成績!”
眾人全都目瞪口呆,王子謙也是云里霧里。
“從今日起,王子謙將成為我清陽散人的親傳弟子!”
眾人依然呆若木雞。
“弟子王子謙拜見師尊大人!”
王子謙躬身屈膝,欲行跪拜大禮。
李廣益暗中用氣勁阻止了王子謙,傳音道:“男兒膝下有黃金,拜天拜地不拜人!”
王子謙的目光中滿含敬意。
馬有道喃喃自語:“九師兄成功了!師尊收他為徒了!”
魏無涯的心劇烈顫抖,這可是親傳弟子啊,這么多年,師傅從來沒有收過一個親傳弟子。
“乾坤寶典!”
慕容秋眼神恍惚,“九鷹殿三部至尊寶典之一!從沒聽說師尊會這部功法,即使內門長老也沒有資格學習這一功法!”
袁雪輕輕起身,道:“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