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在你一路護送有功，老夫也不小氣，這門異術就當做是對你的補償。”老者說罷，緩緩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本薄冊和一只玉瓶。

罡氣一卷，平穩地落在王昀面前。

“小子謝仙師賞賜！”王昀聞言抬起頭，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此刻的他。

看上去頗有幾分萬念俱灰的感覺。

眼下，既然兩人都已經測過資質，老者也沒必要繼續呆下去了，任由裴南姜與王昀道完別。

隨即大袖一揮。

霎時間赤紅色的霞氣宛如匹練將二人的身形遮掩，下一秒，就化作一道遁光消逝在天邊外，只在道場中留下點點晶瑩的霞彩。

目睹老者帶上少女離去，王昀依舊如同木頭似的跪著一動不動，只是無人注意到，他嘴角那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半個時辰過去，確定老者已經走遠了。

王昀這才悠悠地站起身，就好像剛才那個萬念俱灰的人不是他一樣。

的確。

甫一開始，王昀得知自己沒有修行的資質，心里登時就咯噔了一下，那種希望破滅的巨大悲愴險些沒把他擊垮。

但是很快事情就迎來了轉機。

當老者第二次將罡氣送入他的體內時，王昀驟然發覺，一團紫色的光團若隱若現地就要從自己的身上掉落下來。

詞條！還是紫色品質的詞條！

只可惜距離詞條的形成，終究還是差了那么一點。

這也是他為什么甘愿冒著得罪仙人的風險，也要懇求老者再給自己測一次天賦的原因。

果然，當對方第三次將罡氣送入他的體內。

那枚紫色詞條終于成型，從王昀的身上掉落下來，赫然正寫著「凝罡」二字，那種絕處逢生的喜悅讓他差點沒興奮地蹦起來。

與此同時，王昀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無他，這枚紫色詞條實在太引人注目，他生怕這位神霄派高足一不小心發現什么端倪，從而把自己抓起來嚴刑逼問。

這也是王昀為何愣神的原因，表面上是因為對自己修行資質的絕望，實際是擔憂老者察覺到金手指的存在。

好在這種情況并未發生。

凝罡詞條的出現讓王昀重新燃起希望，只要自己接下來還能夠繼續接觸到煞氣和罡氣，哪天真的合成出與資質有關的詞條也不是沒有可能。

況且，紫色的詞條！

王昀有種預感，屆時自己的資質絕對不會差到哪兒去。

……

臨近下山，王昀拾起老者贈予自己的那一門異術，出于好奇心，他打開薄冊隨手翻了兩頁，然而這一看便是大半炷香的功夫。

直到看完，王昀才徐徐吐出一口濁氣。

臉上還帶著震驚的神色。

冊中記載的是一門名為絳宮雷的異術。

何為異術？

普通的武學功法是通過不斷錘煉肉體，壯大氣血，直至誕生出內氣，內氣運行，收發如心，這就是所謂的由內而外。

而異術則恰恰與之相反。

直接收集煞氣，再運用類似內功秘法，將吸收的煞氣熔煉成剛猛無儔的雷法，蘊藏于人體的經脈之中。

而這種無需凝練出罡氣，就能夠施展的簡化神通，就被統稱為異術。

當然，這里提到的煞氣和煉煞化罡用的真煞不同。

真煞之氣菁純無比，具有多種不可思議特殊功效，而溶入體內真氣凝結罡元只是所有真煞之氣的通用效果而已。

因此突破時容納的真煞之氣不同，最后凝練出的罡氣也會大不一樣。

有些罡氣凝練出來后防御力比一般罡氣強大的多，有些罡氣則具備有腐蝕他人罡氣的效果，還有些罡氣對五行法術具有巨大增幅作用……

相比之下，修煉異術所需的煞氣就要斑駁上許多，但是同時也變得更加溫順，即便是像王昀這樣資質低下的人，也能通過修煉異術過一把修仙者的癮。

像這些掌握了異術卻未能突破罡元境的武道宗師，又給自己取了一個標新立異的名號，他們自命為煉氣士。

老者不僅給了王昀絳宮雷的修煉法門，那只玉瓶里裝著的正是修煉絳宮雷所需的五雷煞氣。

也就是說。

只要王昀突破至內力境，立刻就能夠掌握一門強大的異術。

老者這份禮不可謂不重。

或許，這也是他看在王昀煉罡無望的情況下，生出來的一點惻隱心。

……

十三日后。

隴南薛家，王昀望著門前那一塊描金篆刻的匾額，端是無限的感慨。

經歷過這么多事情。

如今終于來到此地，他一時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那日離開了仆射山，王昀思前想后，還是決定按照師父的安排去一趟隴南道，一來是為了將那封信送到師父老友的手中。

二來，也是想通過薛家的門楣，看看能不能接觸到一些有關煉氣士和煞氣的線索。

走近薛府。

老遠就能看見街北的一座府邸，門前蹲著的兩只大石獅子煥然如新。

石獅背后，是三間鎏金獸頭的大門，還列站著四名灰袍烏帽的小廝，正門不敞開，只有東西兩角門不時見人出入。

王昀還未走近，已經有耳聰目明的門房將他攔下。

“閣下請留步，不如閣下大駕光臨，是想拜訪府中的哪位老爺，登門前可曾下過拜帖？”

拜帖就是拜訪別人時下的名帖。

有身份的人會友都會提前一天送上拜帖，寫明自己幾時幾刻會登門造訪，這樣也方便主人做好迎接的準備。

薛家作為隴南的頂級世家之一，平日登門拜訪的自然絡繹不絕。

奈何人的精力終究有限，來者也分嘉賓惡客，這個時候便需要門房看人下碟。

做門房也是一門技術活，既不能狗眼看人低地埋汰了貴客，給主家招致夙仇；又不能隨便什么阿貓阿狗的都給放行，壞了老爺的好心情。

即便真要出了差錯，也是下人一時疏忽，為主家保留住最后的體面。

“這位小兄弟，在下此番前來，是欲尋訪貴府的客卿翟彥進老先生，這里還有家師寫給翟師伯的書信一封，煩請小哥進去通報一聲。”

王昀說罷，從背囊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那名小廝拱了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