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進門就見到大哥一改前段時間的憂郁、煩躁,正心情大好得跟一位英俊帥氣的陌生男子聊著什么。
再看看坐在男子旁邊滿眼深情的心兒,猜測出這位年輕男子是二哥家心兒的戀人。
前段時間,聽兒子林喆提起見到二叔一家跟未來親家吃飯的事情。
當時聽說后,林梓就猜測二哥家未來親家肯定入不了梁老爺子的法眼,否則不會發生一家人瞞著梁老爺子偷偷與親家相見的事情。
在梁家除了梁老爺子跟他的后妻李阿姨,不知道心兒有男朋友的事,兒孫兩輩都聽說了并隱隱約約猜出些其中玄妙之處。
梁垚見小叔跟堂弟三人進來趕緊起身給榮燚介紹,榮燚迎上前客氣得跟來者一一握手打招呼,三人算是相識了。
榮燚初次見到心兒小叔跟小堂哥,看著腰桿挺拔、長相俊秀的爺倆,暗自稱贊梁家遺傳基因優良,個個都長得出人頭地、一表人才。
梁老爺子從衛生間出來時,看到未來小孫媳鄒瞳跟自己最心疼的孫女心兒坐在沙發南邊貴妃椅上,倆人頭挨著看鄒瞳手機上的內容。
作為婦產科醫生,鄒瞳非常喜歡嬰兒,將每個通過她接生的嬰兒拍攝并存入她的電腦圖片是她最大的嗜好。
心兒看著鄒瞳手機上拍攝的各個嬌態可掬的嬰兒,指點著嬰兒怪異姿勢哈哈笑個不停。
東面沙發的長座上,兩兒子、兩孫子可能許久不見的原因一對一坐在沙發上開心聊著什么,不時低聲嬉笑。
那個叫榮燚的年輕人正跟長孫女梁淼站在陽臺上熱火朝天得說著話,梁淼仰望著榮燚的臉,一臉的崇拜。
不明所以的林老漢想想榮燚跟長孫一起進來,以為榮燚是為梁淼而來。
難道,這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榮燚,準備跟張副司令愛子張一鳴今天要在自己壽宴上演一場二男爭一女的戲份?
張一鳴要參加壽宴的事情全家人都知道呀?梁老爺子郁悶著。
想曹操,曹操就到。在江北刑警大隊任副大隊長的張一鳴跟從會場下來就急急忙忙趕來的梁森一塊走進家門。
張一鳴一進門就見自己苦苦追求的梁淼正手舞足蹈的跟一陌生俊朗男子說著話,心里頓時不舒服起來。
笑吟吟的梁淼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容貌秀麗,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張一鳴對她是一見鐘情,可近一年來梁淼軟硬不吃,對他若即若離,可是苦煞了他。
梁海域見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于是發下話開飯。
壽星梁海域跟續弦妻子李阿姨坐在長條桌主位,李阿姨五十多歲了,曾給梁海域當過生活秘書,因不能生育離婚,后嫁給年紀大自己快20歲的梁海域,未生過一男半女的她對梁家子孫視若親子疼愛有加。
年過半百的她眼角留下淺淺的魚尾印跡。不過,她那濃密油亮的短發烏黑油亮,眼睛雖是單眼皮,但秀氣明亮,年輕時是個美人。
長子梁榛兩口子坐在老人們左手,依次坐著林梓兩口子、林喆、梁垚、榮燚、張一鳴,梁森夫婦倆坐在老人右手,下面依次坐著上官梁心、鄒瞳、梁淼,梁淼旁就是張一鳴。
按照老規矩開動不久,長子梁榛、冷云夫婦倆開始給老人敬酒,冷云作為長媳,出身高官家庭的她辦事大方得體,周到細心,雖說早已退休在家,但深受梁海域的賞識,梁老爺子將梁榛夫婦的敬酒仰頭一飲而盡。
兒子輩依照順序敬完酒后,長孫梁垚帶頭敬酒,等孫子輩敬完酒后,才輪到外人。
推杯換盞間梁垚已經給老人敬完酒了,一直將榮燚視為情敵的張一鳴,就餐時就一直苦思冥想著在哪兒見過榮燚了,為什么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見人過目不忘的榮燚在張一鳴進門時看出這個年輕人在一次酒宴中見過面,那是自己初次去江北不久,薛順請自己吃飯時他也在場,當時還跟張一鳴喝過幾杯酒。
時隔一年多,看來張一鳴忘記自己了,想到自己跟薛順的特殊關系跟過往,似乎不適合在這種場合提,也就沒主動跟張一鳴提起見面的情景。
終于,張一鳴想起了初次見到榮燚的場面,側身問道:“你跟薛順是鐵哥們?”記得當時薛順很照顧榮燚,關系非同一般。
榮燚笑著點點頭,因張一鳴聲音不低,耳不聾眼不花的梁海域聽到薛順這個名字,似乎很熟悉,順口問道:“薛順?”
張一鳴趕緊討好回答:“就是薛家那個曾進過號子的次子。”十幾年前薛家在當地權傾一時,在警界赫赫有名的薛順因瀆職罪被判入獄后,政治生涯戛然而止。
氣得薛順母親抑郁寡歡未等到兒子出獄就撒手人寰,薛順父親痛失愛妻大病一場提前退休,當時風頭正勁的薛家突然走下坡路成為政界一大憾事。
張一鳴說完后,突然想起年齡、氣質差距甚遠的榮燚怎么跟薛順那么熟稔,大腦沒思考脫口而出:“咦?你倆怎么認識的?”
說完后,腳面被梁淼狠狠用高跟鞋踩了一腳,疼得張一鳴哎呦一聲慘叫,差點跳了起來。
滿桌子人將視線投向疼得呲牙咧嘴的張一鳴身上,梁淼對著爺爺梁海域嘿嘿傻笑,打岔道:“爺爺,這剁椒俄羅斯魚頭特香,您老嘗嘗。”說完點頭討好、小心翼翼得觀察爺爺的表情。
見爺爺面色不悅,氣得惡狠狠等了張一鳴一眼,張一鳴被瞪得莫名其妙,今天真倒霉,自己沒說什么呀,怎么又惹上這位姑奶奶了?!郁悶得想著。
榮燚曾入獄的事梁家人只有梁森一家三口、梁榛一家四口知道,其余人都不清楚。
梁淼從國外回來擔任副總后,在哥哥的引薦下認識了榮燚,遇到難題或困惑之處就請教榮燚,一來二去跟榮燚熟稔起來,從哥哥那兒知道了榮燚的過往,但梁淼對榮燚沒有絲毫鄙視,有的只是敬佩與尊重。
長期以來,梁榛對兒子在生意場上的不滿一直讓冷云擔憂,最近見兒子在榮燚的提攜下走入正規,生意逐漸有了起色。
冷云對榮燚也是很感激的,見張一鳴哪壺不開提哪壺,心里腹誹起來,沒眼色的家伙,哪能跟自家女兒相配?梁榛跟冷云一樣為榮燚擔憂起來,梁榛頭腦飛轉,設想著能出現幾種糟糕情景,好幫著二弟梁森應對并化解難題。
在張一鳴提起薛順的名字時,梁森夫婦倆就忐忑不安起來,生怕沒眼色的張一鳴再往深處問,俗話說得好,怕什么就來什么。
這不,沒眼色的張一鳴提了最不該提的話語。還沒找到合適機會給父親灌耳音的梁森惱怒得遷怒起多嘴的張一鳴來。年紀輕輕,咋那么多廢話?!跟話癆一樣,這樣的人怎么配得上侄女?
隨著張一鳴的慘叫,餐桌氣氛靜謐得怪異起來。沒想到自己不恥往事竟然在這種場合提起,榮燚低頭苦笑自嘲道。但該面對的也躲不了,既來之則安之。
榮燚打破餐桌的靜謐,抬頭沉著回答:“我跟薛順是獄友,是拜把子兄弟。”
一向在兒女子孫選擇另一半時挑選門檻極高,對家世、人品、學業等有著極高標準的梁家,榮燚知道自己的過往意味著什么,但他還是大方坦然的將自己見不得光的過往說了出來,面帶微笑、冷靜自若得回答讓張一鳴等人愕然、瞠目結舌。
餐桌上不知情的梁家人都清晰得聽到了榮燚的回答,上官梁心知道在這種場合下,榮燚說出自己的往事需要多大的勇氣,從內心心疼起自己的男人來。
已將榮燚視若半子的梁森語重心長得告訴父親:“當年心兒就是榮燚從歹徒手中救下的。”梁海域聽出了兒子梁森話語的含義,榮燚是梁家的救命恩人,要給榮燚留點面子。
梁海域見一向沉穩有余的梁森沉不住氣忙著為榮燚開脫解釋,一副格外緊張榮燚的神態;看看兒媳上官紫嫣緊張得抿著嘴唇,顯示著非常在意的表情;再看看最疼愛的幺孫女心兒已經放下手中劍弩拔張,做好了隨時離席而去的準備。精明的梁海域了然,榮燚是醉翁之意不在梁淼,在乎上官梁心也。
身軀凜凜的梁海域對視著相貌堂堂的榮燚,老人一雙眼光如射寒星般挑剔得凝視著對方的俊眸,只見榮燚從容對視,眼底清澈深邃,不躲避、不膽怯、不隱晦,坦然自若。
一般人都被梁海域犀利的眼神擊得丟盔棄甲、落荒而逃,但經過生活磨礪、歷經生死考驗、雙手沾過毒梟鮮血的榮燚被強勢霸氣的梁海域激起了深埋心底的斗志,他內心的暴戾因子被喚醒,渾身頓時散發著凌厲霸氣、暴虐的氣息。
在武警部隊服役多年的林梓從榮燚身上嗅出了熟悉的氣質,這是一個經歷過慘烈血腥場面的人,不知是正是邪。
連林喆也被榮燚強悍的氣場震住了,得,這榮燚不是善類。就這樣梁家其他人都尷尬得看著兩位男人目空一切得對視著,大家束手無策。
上官梁心覺得周圍空氣都凝固停滯,空氣稀薄得讓她喘不過氣來,已經做好跟榮燚拂袖而去打算的她,突然被爺爺一陣爽朗的笑聲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難道爺爺被自己氣糊涂了?梁海域爽朗的笑聲打破了詭異的靜謐,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梁榛見沒出現自己設想的梁老爺子扔酒杯的情景,渾身繃緊的神經松懈下來;梁森擦擦額頭的汗,拿起筷子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上官紫嫣放在桌底下攥緊的拳頭自然伸開;梁垚等人看著梁海域嘿嘿直笑。
梁海域舉著手中的空酒杯笑著對榮燚調侃:“怎么,我老頭子76大壽,都討不上你榮燚小子的一杯酒?”談笑間剛才的緊張僵持氣氛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