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這次我又做了階下囚,這回算二進宮了吧。”三全打趣地說到。
“這要關到啥時候?”小猴杵著桌子問道。
半只耳漫不經心地說道,“等他們請了龍王,要么殺頭,要么釋放。總不會養著到老。”
三全看看半只耳,悠閑地癱坐在一捆稻草上,一只胳膊撐著地,一只手掏著耳朵,也就放了心,這家伙如果沒有準備,不會這么淡定,江湖能手,腳底抹油的本事,從來都是一等一的在行。
沒等到他們來放人,倒是門口吵了起來,三全聽得真,說話的是阿貴。
阿貴說道,“開門,村長和族里老人有話,把他們放出來。”
門口看門的也是擰了起來,“沒有村長發話,這個門才不能開。”
聽動靜,阿貴沖上去就是幾巴掌,說話的那看門人,蹲下去就哭了起來,嘴里咧咧道,“你是村長大紅人,怎么亂打人……”
阿貴一腳踹開了門,“哥幾個,快出來,豺狼來了。”
很快民兵組織了起來。
半只耳問阿貴,怎么回事。
阿貴一五一十地告訴他,二鬼子來了。
大家伙兒上了寨墻,等了有三刻鐘,二鬼子真來了。
稀稀拉拉的隊伍,在村子門外二里地停了下來,在一頓亂七八糟的口令中,半天才把隊列站起來。
半只耳饒有興趣地看著,嘴里打趣道,“哎哎哎!全哥哥,這就是之前帶的保安團哦,就這么個鳥樣子。”
“去他媽的,都當了二鬼子,還要什么軍紀。這幫孫子,估計是故意擠兌官長呢。”三全呸了一口。
“這官長也是個會擺的譜,到現在還沒露面,你說會是誰。”半只耳問道。
“等著看唄,我怎么知道。”
過了良久,保安團隊伍后方,轉過來一個滑桿,滑桿上加了個遮陽傘,看起來不倫不類,遠遠看過去,一個白西裝男,戴著墨鏡,歪道在滑桿上,一顛一顛地往前移動。
“嘿呦!”三全說道,“這不是那個狗日的安公子嘛!他這是出什么西洋景呢。”
“這派頭,夠西洋的。”阿貴說道。
三全拍了拍半只耳,“他這是來搶頭功來了,今天絕對要攻寨子,這是個鐵桿鬼子家奴。”
安公子駐好了滑桿,不過滑桿可沒有落地,也沒有下來的意思,很隨意地揮了揮扇子。
背后的保安團有人下口令,“舉槍!”
一排排槍沖天斜著舉了起來。
“預備~”
一陣急促的上膛聲。
“放~”
砰砰砰——一陣齊射。
三輪鳴槍才進行兩輪,半只耳照著安公子滑桿的加大號遮陽傘,就摟了一火,安公子在遮陽傘的傾倒和背后齊射的驚嚇下,跳著腳摔到了地上。
這一舉動,可是把民兵們樂得前仰后合。
保安團鳴槍結束,又整肅了好一陣隊列,才消停下來。
隊伍里走出來兩個人,一個是安公子,拄著文明杖,另一個穿著保安團軍裝。
安公子一開口說了一溜日語。
半只耳一臉懵地問三全,“什么玩意兒?說的啥。”
三全搖搖頭不知道,就在這時,安公子旁的那個人,從袖籠中掏出來一張皺巴巴的紙,用洪亮的嗓音站著念起來,“諸位,我代表大日本皇軍,前來討伐,有辱皇軍之名譽的你們。”
安公子又接上來,說了幾句日語,翻譯接著念道,“爾等山野村夫,久居山林,不知山外,日月更換,守土一方,故步自封。”
就這樣安公子幾句日語,翻譯就照著念幾句漢語,大意如下:日出于東方,攜來光明雨露,潤澤大地,普惠中華,今有大日本皇軍,駐扎本地,海晏河清,萬民安居,你等不知君父更迭,生于化外,觸怒天威,我代天狩獵,你等聽遣,一歸還槍支彈藥,二首惡必除,交給皇軍,三村長族老,宰殺三牲,慰問皇軍,告求乞罪。天書下達,爾等俯首,念爾等不知者不罪,速速來辦。欽此!
三全聽了,脫口而出,“什么亂糟糟的,跟太監宣旨似的。”
“我呸,還君父,簡直就是認賊作父!”
安公子滿意的拍了拍身旁的翻譯,“不錯不錯,很有感情!”
翻譯陪著笑,“隊長,沒念錯吧。”
“很好,下去吧!”
阿貴問道,“是不是該我們說話了。”
“才不著急,等村長來,你我能說啥。”半只耳說道。
阿貴想了想,點點頭也不說話。
半只耳下了令,“阿貴,你派人去告訴村長,其他人在村長來之前做好準備,防止對方突然攻擊。”
安公子等了一會,回了滑桿,找來了那個翻譯,“你說對面這么安靜,會不會沒聽到我的話,你去再讀一遍。”
又讀了幾遍,翻譯口干舌燥地回來了,“隊長,還是沒人應啊!”
“那你就一直讀下去!”安公子閉著眼,晃著腦袋,手在腿上打著節拍,漫不經心地說道。
翻譯咽了口唾沫,顯然嗓子太干了,眼睛一轉,“隊長,你這詞兒寫的太專業了,這群土包子肯定聽不懂這么高雅的詞兒,要不然我……”
安公子很欣慰地睜開眼,擺擺手,“去吧去吧,按你想法來,只要他們就范就行。”
翻譯倒是干脆,“村民們,聽著!我們隊長說了,還槍,交人,慰勞皇軍,他幫你們美言,既往不咎,快出來!”
村長來了,聽了對面的話,才回了話,翻譯一溜煙跑過去推醒了安公子。
阿貴傳村長話,說道,“我們村,祖祖輩輩安居在此,不想惹是生非,武器的事情,我們和老財有商量,和你們沒有關系。村寨小,容不下你們貴客,請回吧。”
安公子用文明杖指了指村子方向,“老東西,你給我等著。”說完就往回跑,一直跑到了保安團面前,喘了幾口氣,急匆匆繞道保安團后面去了。
保安團的進攻要開始了。
安公子又帶著隨從,往后跑了好大一段路,才停了下來。安公子站到滑桿上,旁邊兩個衛士一左一右地扶著他,不然他搖晃起來,影響到指揮官的形象,手中的文明杖已經換成了一把軍官指揮刀,安公子揮了揮刀,“他娘的,這日本刀就是順手。”
旁邊的衛士瞪眼看著,出言提醒了一句,“公子,別用力太大給弄壞了,回去還要還給人家呢。”
安公子正在興頭上,頓時氣不打一出來,“要你狗日的聒噪,砍了你我。”一邊說著,一腿踹了上去。
衛士倒地的同時,安公子也從椅子上摔了下來,嘴里大吼道,“出擊!”
保安團沖了上去,個個端著槍,吶喊著,集團化地沖了上去。
安公子從地上罵罵咧咧的爬起來,“他媽的,老子的光輝形象就這樣被你小子毀了,老子砍了你!”嘴里嚷嚷著砍人,刀卻抱在懷里,腳下連踢帶踹地。
眼看著保安團沖了上來,村寨寨墻上,頓時亂了起來,村長跑了過來,“孩兒們,怎么樣啦!哪里喊!”
寨墻上一頓七嘴八舌地驚慌回答,“狗~狗日的們,沖——沖——上來啦!”
村長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帶著驚慌地大喊了一聲,“啊——”
這一個驚慌情緒的傳播,一下子寨墻上更慌了神了。
沒辦法,這群人,平時也就應付個土匪,土匪來了,隔空喊喊話丟出去土匪要的東西,也就化險為夷了,這保安團在村里人看來,可是實打實的正規軍啊,能不怕嗎!
半只耳要看再不出聲就要奔潰了,跪地,舉槍,瞄準,啪——,一槍打翻了最靠前的二鬼子。
寨墻上,想起了一陣拍手叫好聲。
半只耳點了三全、小猴、阿貴,“跟我走,去前墻。”
所謂的前墻,就是寨墻突出去十米的一截寨墻,和村子正面的寨墻,正好行成一個直角的夾角。
到了前墻,半只耳下令道,“我們從側面牽制那幫二鬼子,正面人多又雜,如果壓力太大,很快就要崩潰,我們這兒要多擔著點。”
戰斗打響了,前墻上的槍聲雖然不夠密集,卻很有節奏,連續不斷,從側面給保安團進攻造成了不小的心理恐慌,正面寨墻上的槍聲,雖然此起彼伏,可三全怎么聽都像是過節在放三眼銃,盡往天上放。
保安團一開始一往無前的樣子,讓安公子很滿意,大有一種功成圓滿的意味,自己帶的兵,就是勇武,更重要的是,在皇軍那兒,功勞又高了一截。可是到了寨溝就停了,而且個個趴在地上,緊緊的貼著地面,頭都不敢抬,便跳著腳地罵,“烏龜王八蛋,一個個瓜慫,給老子爬起來,沖啊!今天不成功,別給老子回來!……”
前面爬地上的二鬼子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趴著,互相面面相覷,有的回頭看后面的安公子,就見到安公子連蹦帶跳,指手畫腳地,就問道,“咱隊長干啥呢?”
旁邊的人做了個噓聲,認真地聽了聽,“好像說什么,回來……死了……別……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