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白雪和白霜在當日就被我那兩個表哥領到校場里好好研究考察了一番。直到夕陽時分，這倆天降的大美人兒才被領進了我的九里院落。

夜里，高強依舊守在九里院中，白霜白雪也一塊兒。

院里無人處，那白雪白霜一見了我便刷地雙雙跪下，幾乎淚眼渲染。

我靠在椅子上，受了她倆這一跪，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觸動。我口中只說道：“二位姐姐入了高府，衣食自是再不用擔心。往后只需盡力做好本分，護衛本小姐，護衛高府上下安危便好。”

白霜卻哭了。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對她道：“哭什么？難道是因為你們還沒有找到尊姐的下落？這是不用著急的！你把尊姐的樣貌說給郭先生，郭先生給畫出相來。我讓二表哥派人滿天下去找，不出三五個月，人就給你找著了！”

白雪跪著上前幾步，她拉著我的衣袖道：“謝小姐大恩大德，霜雪二人，此生唯小姐之命是從。不瞞小姐，霜雪二人之家姐，已不在人世。霜雪二人此世，只盡命報答恩人。”

我只有點頭。

此事蹊蹺之處，我竟一時半會兒也想不過來。我的內心深處，只是覺得看著霜雪二人頗覺親切，看著這兩人就倍感安心。

第二日，我去給外祖請安，順便匯報我對新招來的兩個女護衛的看法好讓我外祖安心。

白霜并沒有隨我和高強一起去外祖的書房，她留守在九里院內。

九里院內，白霜定了法術。凡人瞬間定格，神龍現身。龍王黑石那奪目的龍身轟地顯形，無可逃遁。

這幾百年不見的頂級龍之戰，高強這樣的武癡定是想見了。可惜了，凡胎肉眼的他怎么也看不到天上的神龍打架。

白霜已經跳到黑石身邊去，在不及黑石的心口那么高的地方她幻化成一條白色的冰龍。她哆哆地呵斥面前那龐然大物：“無恥龍王！你藏身此處，意欲何為！”

三百年前了無蹤跡的冰龍，忽然現身，她一下子便找到了黑石的落腳之處。冰龍何其勇猛。而此時的白霜，面上露著高級別的戒備。

黑石瞅著白霜，竟無言。

白霜道：“黑石，你不必假惺惺！我霜雪二人在此，你便再無可趁之機！”

黑石亦無言。

白霜搖頭鄙視，罵道：“頑固不化、道貌岸然。當年，我霜雪二人在北極誤入陷阱，以致我王孤獨無助不幸殞命于巍螺山！我冰龍族與你飛龍族不共戴天！黑龍即刻離了此處！若是不然……”

白霜冷冷地，竟是一躍上天，呵斥了一句：“看刀！”

霎時，九里院落的上空一陣冰刀驟然落下，直擊黑石的臉去。

黑石的臉色一陣泛黑。

對龍王真身不敬，也就罷了，他權且念她是龍后白玉的胞妹。她居然對他還動起了武力！真是世風日下。黑石運起神氣，以衣袖處太極渦旋，把從天而降的陣陣冰刀收入袖中，銷蝕后撒于九里院內池塘上。

九里院中，荷花正飄香，迎著驟然的雨點兒搖曳身姿。

“妖孽！”白霜終于發了怒，她再聚神力，衣袍卷處奕奕生風，直把黑石往蒼天上卷持，她一面運功一面訓罵，“好你個黑龍！你什么時候偷學了我冰龍族的本事！今天，就讓我來教教你，什么叫冰刀封喉！”

那時，白霜一面以袖帶風卷攜了黑石，一面從云中借來冰雹。

九里院落的天空，好一陣云卷云黑。

我剛從外祖屋里出來，站在高太爺院門口，指著天上的烏云，問我那來向外祖請安的二表哥高飛揚：“二表哥，是要下暴雨了嗎？”

高飛揚看了又看，說：“怕是！我們回太爺書房去下棋吧。”

我跳跳地跟著高飛揚回太爺院里去。

我身邊的白雪，她早看懂了那云層里的意思。她早知道白霜和黑石已戰得天旋地轉。她只是一言不發地跟在高強左右，把我外祖的書房守了個緊緊地不放松。

在我外祖的書房里，我摩挲著白子一顆一顆地下。

我只管念叨：

“二表哥！這不科學！如今的天氣，越來越怪了！你看那陣烏云狂風，居然沒有雷聲。二表哥，那年我和父親去姑蘇游玩，我們在太湖上時常遇到這樣的天氣，電閃雷鳴的，好不爽快！二表哥，你見過紫色的閃電嗎？好漂亮！”

高飛揚順勢撿走一圈白子，說我：“你這下棋的，還擔心外頭的天氣！神仙打架，你一個凡人著什么急？你看看，這不又被我殺了十個子兒。不許哭鼻子！”

我趕忙撲上去，一把捂著自己的棋盤。我笑說：“二表哥……這幾年不見，你的棋藝還是那么沒有長進，幾招就把我嗚呼了！”

“等到雨停了云散了，你也就片甲不留個十回八回了，究竟是誰不長進！”高飛揚再布下一顆黑子，對我說。

我笑了：“你一個行軍打仗的，比我這個紙上談兵的，要殺我片甲不留也不是什么難事。二表哥，你好久沒回來，等雨停了我們出外面去，去大街上！我帶你去游山玩水，可好？”

高飛揚捏了捏我的鼻子：“小丫頭，想的倒挺美！這幾年的功夫，真是又精怪了！我要出去游山玩水，還要你帶我去？可想，我那可憐的三弟如此命運，什么時候才能到頭？我可聽說，那天悠揚為了你幾乎要剜了別人的眼睛。”

我笑了，拉著高飛揚的手，那語氣是頗為親切的。我小時候就對他這般說話的：“二表哥，你看……我也是個極懂事聽話的妹妹。京城繁華，我是早見識過的！只是那京城繁華多年不見我，略感驚訝以及不適罷了。多些時日，可就好了。”

高飛揚還未回我的話，高悠揚已經來了。

高悠揚給太爺請了安，正聽到太爺的書房里一個成年的哥哥被比他年幼許多歲的妹妹幾句話忽悠得上上下下，他便趕來赴這場未完的棋局。

我被他倆棄在一邊兒。

這兄弟倆了了殘局，才帶我到這回廊底下，遠遠地看天上那白云和黑云打架。

真是一番風云驟變，天崩與地裂。

“丫頭，天上這神仙打架，可還能看？”高飛揚問我。

我望著天上那撕扯的云氣，并不覺得有多少稀奇。我說：“二表哥……這樣的天氣，好正常的！晴天霹靂，烈日驟雨，一會兒天就好了！正適合出門游湖看花……依我說，天上哪有神仙？不過是天氣變化無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