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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矯詔偽書

  • 大秦將相
  • 騎鶴呀
  • 2109字
  • 2020-04-24 12:13:29

等他起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楚南雄揉了揉眼,竟難得的沒有見到青桐叫他起床。他走到屋外,正自洗漱時,方才聽到青桐嘻嘻笑著道:“懶的喲,怕不是要餓壞公主的肚子。”

楚南雄嘖嘖有聲道:“你這張嘴,越來越厲害了,怕是再過幾天,沒人制得住你了!”轉身要去整治早飯,卻聞到灶臺邊傳來陣陣米粥香氣。他會心一笑,細細的喝了兩碗,就與青桐一起走到外面。

這時,老太太回頭說道:“聽說,王翦的孫女去了紫陽。”

楚南雄愣了一下,隨后哦了一聲。

老太太問道:“昨日晚間,你倆說了什么?怎么她一大早就走了,也不回咸陽,卻去了那般偏遠的地方。”

楚南雄道:“也沒說什么,聽她的意思,是想讓孫兒到她家做個長史。不過,孫兒拒絕了。”

老太太有些懷疑,“就這些?”

楚南雄道:“就這些。”

老太太嘆道:“王翦這個孫女,平日里話雖不多,卻是個極有想法的。一句話里面,能裝著七八層意思。她請你去她家主事,未必就單單是這一個想法,你可知道她前日問了我些什么話?”

楚南雄道:“什么話?”

老太太似笑非笑的道:“她在打聽青桐的事,問我是打算將青桐留在身邊呢,還是要把她嫁出去。”

王安的為人,老太太是知道的,做事圓轉自如、說話滴水不漏。十層意思里面,說一層,藏兩層,剩下那七層,卻讓你自己去猜、去想。你猜對了,她便反客為主,占據先導之利;你猜錯了,于她也無半點妨礙。說到底,終究是王翦的孫女,為人處世,深得其祖真傳。

至于她打聽青桐的事情,老太太明知道是沖著楚南雄來的,可竟然也挑不出來任何毛病。有這種心思玲瓏又絕美端莊的女子,不管世間何種男兒也配的起,只是……

只是,孫兒卻不行!

老太太雖不是善于揣度之人,可畢竟六十有五,人世間的種種狀貌,單是聽說也已經聽過許多了,似孫兒這般身份,哪怕只是出門走走,都要招來不少是非,更別提娶一個侯門之女。

她轉過身來,看了看蹲在一邊裝作若無其事采摘秋葵的青桐,眼角中閃過一絲憐憫,隨后就對楚南雄道:“王家的事,做完這些就別管了吧。你的身份,你的身份……”

楚南雄道:“孫兒明白的。”

老太太也就不再說了。

這時,青桐笑嘻嘻的跑了過來,叫道:“公主,公子,瞧,好多花哦,像安兒小姐一樣美呢。”

楚南雄走過去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剛夸你老實,現在就要耍小心思,以后不許這樣。”

青桐嘿嘿的笑著,躲過楚南雄的目光,看向了天邊的飛鳥。

王安回來時,已經在五天之后了。五天之中,她與幾名丫鬟小廝跟著司馬榮等人一起,將渭水五縣走了一遍。回到渭水莊園后,她先給王翦說了一陣子話,就直接去了梧桐院。

這一次不比往日,梧桐院招待她的氣氛忽然莊重嚴肅起來。老太太高居堂前,青桐侍立身側,楚南雄與王安在堂下按主客次序而坐。

王安明知有恙,也絲毫不以為意,她手中拿著楚南雄寫的那封書信,輕輕向前一推,笑道:“公子一封信,使得五縣故吏不敢翹首側目,當真是好手段。只不知公子信中寫的什么?”

楚南雄道:“姑娘要看?”

王安點了點頭,“五縣賦稅已收拾妥當,按照公子的吩咐,全都封倉入庫,存放在各縣縣府之中。眼下這謎底也該解開了。”

楚南雄笑道:“不過一句唬人的空話,姑娘若要看,打開就是了。”

王安聽罷,再不遲疑,取出書信,放在面前。她原本臉上帶著笑意,可一眼瞥見書信內容,登時嚇得花容失色,連手都忍不住有些顫抖。

那書信中寫道:“奉王命收賦。百官不力者免;不從者遷;不軌者殺;結黨營私欲動國基者,族!”

書信結尾處,赫然蓋著武成侯的侯爺大印。

王安豁然站起,面容驚恐,睜大了眼睛望著楚南雄,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楚南雄微笑道:“所以,在下才不讓你看。”

王安在廳堂內來回踱著步子,口中喃喃說道:“這,這……”隨后,她忽然轉身,盯著楚南雄,極為嚴肅的道,“矯詔之罪,輕則腰斬棄市,重則夷滅九族!”

堂前老太太與青桐聽了這話,登時嚇得面如土色。

楚南雄插手而坐,微笑道:“姑娘稍安勿躁,此事到不了那一步。”

王安急道:“縱然家祖父德高望重,可免除一死,但從此之后,王家再無寧日。公子,你自身也,也……”

她說著說著,竟急的流下淚來。這時,老長史急匆匆的闖了進來,叫道:“安兒小姐,主君請你回去。出事了,出大事了!”

王安一聽,便猜測此事多半已發,也顧不得與楚南雄辯解,急忙忙跑回莊子去了。

渭水莊園內,此時燈火通明、煌煌如晝,王安趕回莊子時,只見祖父王翦、父親王賁、兄弟王離及母親李氏都在廳內。她心頭一顫,忍不住出聲問道:“爺爺、父親、母親,出了什么事?”

王翦面色凝重,指了指身前坐席,示意她坐下,又對王離道:“離兒,你來說吧。”

燭火搖曳無端,照射的王離臉色明暗不定,他看著王安,正色道:“自姐姐從五縣封地回來后,才不過半天功夫,城中四處便傳出王氏嫡女持矯詔偽書、假傳王命,強收渭水田賦的謠言。現在,咸陽城已是轟然如雷、人盡皆知。”

王安本來不過是一名十七歲的少女,一生平淡富貴。縱然身在將門,也從未遇到過什么波折。眼下,她不過因為和楚南雄賭氣,私自去了南方一趟,不想竟惹出這么大一件事端。

更何況,這件事情并非空穴來風,恰恰字字屬實。倘若朝堂之上怪罪下來,她王安不過一介女流,既無王翦、王賁那樣的功業傍身,也不像王離是王家嫡子。她一個女兒家,膽敢矯王命傳偽詔,定然會被腰斬棄市,更有甚者,還有可能五馬分尸、以儆天下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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