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撒著余暉，庭樹被一層柔和的外衣包裹，不遠處小池塘水光粼粼，金檀魚悠閑地在水中散著步，時不時微躍出水面，帶起一片閃著波光的水珠，映襯著散發著古老氣息的藏書閣，更顯祥和寧靜。

祁筑踏進藏書閣的時候，謝凝正啃著個饅頭，津津有味地坐在書桌前看煉器書，并沒有察覺到祁筑的到來。祁筑揚起淺笑，頓住腳步，站在原地，敲了敲一旁的木門。

謝凝慌里慌張地趕緊將煉器書收起，才驚愕抬頭。

少年依舊穿了一件玄色織金錦暗紋錦袍，腰間綁著一根墨色麒麟紋腰帶，系著一塊通體瑩潤的白玉，身形頎長，一雙眼眸透亮如水微微含著笑意。許是少年溫潤如玉的氣質所致，他穿玄色衣裳并不顯得凌厲，倒顯得儒雅中貴氣十足。

祁筑淺笑著站于門旁，仿若萬千黑夜中最為明亮的一抹繁星，身后一派祥和的景色一瞬間成了配景，天地間只余心跳的聲音。

沒事長這么好看干嘛。

謝凝吞了吞口水，起身，強作鎮定，“你怎么來了？你來看書？”

“不是。”祁筑向桌前走去，溫聲仍是淺笑著道，“不看書就不能來藏書閣？”

那你來干嘛？送佛經？謝凝習慣性地想出口，但還是憋住了，轉而道：“可以。”

祁筑率先于桌前坐下，謝凝將門關上，也猶豫著在對面坐了下來，相顧無言，有些尷尬。

謝凝摳了摳桌角，以防自己再看著祁筑出了神，丟面子，她胡亂地收拾著桌面卷冊。祁筑端坐在前，幫著謝凝收拾并不出聲。

傳說上古神器的擁有者都擁有天人之資，才貌雙絕，聰慧過人。可到了現在，他除了發現這個少女經常會自言自語以外，再找不出一絲她擁有上古神器的證據和理由，可那位少城主又說她給的目標的確是她，并未追蹤錯誤。

“你吃飯了嗎？要不，我請你吃火鍋吧。”謝凝拍了拍手，看著收拾干凈的桌面，有些尷尬地道。抬頭對上祁筑略帶詢問的眼神，謝凝又想起了什么，她無奈地道：“還是以后吧，現在沒有那么多食材，也沒有鍋。”

話落，空氣突然安靜了。

祁筑及時地回過神來，他看著謝凝，藏起眼底的一抹暗色，上古神器都怕主人受人擊殺而隕落，如果她真是擁有者，在受到死亡威脅時，應該會亮出底牌來吧。

謝凝眼神復雜地瞥了一眼祁筑，她怎么感覺他的眼神涼颼颼的。

“之前，我答應你說教你練武，卻因為種種原因總是耽擱了下來。”只一瞬，祁筑就下定了決心，“不如現在，我們來比試比試吧，你帶上武器，讓我看看你的水平如何。”

他沖她溫和一笑，但那輕輕揚起的嘴角，分明浮動著一抹令人難以察覺的狡黠。這使眼尖的謝凝不由得心生狐疑，但當她再去細看他那異于尋常的笑容時，卻瞬間已經收斂無蹤。下意識地以為自己看錯了，謝凝登時笑得眉眼彎彎，語調歡快地道：“好啊。”

“只是在這城主府里，會不會不太方便。”謝凝轉眼看了看周圍的一大圈各類書架，庭院里的各種花草。

“無妨。”祁筑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類似于羅盤的東西，領著謝凝走至門口，而后往小院空中一丟，羅盤瞬間啟動，一個金色五芒星法陣于半空中出現，然后往下形成了一個類似于保護罩的東西。

“這是一個虛擬的武斗空間。”祁筑看著法陣形成并趨于穩定，又道，“不用擔心被人看見，外面還有一層障眼法。”

“這是……神器？”謝凝感覺自己對煉器的狂熱又要增加一層了。

“神器？算不上。”祁筑同謝凝一起并排走了進去，“只是普通的靈器罷了。”

她想學！

一進法陣內，謝凝就發現自己處于屋頂之上。攥緊手中匕首，謝凝盯著屋頂的高度，略有些緊張地深吸了一口氣，“從這掉下去，會死嗎？”

“會。雖然是虛擬空間，但你在這受的傷，都是真實的。”祁筑踏步于不遠處，慢慢地轉過身道，“要小心點。”

謝凝點了點頭，穩住身形，在與祁筑交換過眼神后，祁筑出手了。

初始幾招，謝凝勉勉強強能夠避躲，她小心地在屋頂上游走，極力避免著瓦片掉落，卻還是時不時地趔趄一兩下，身形搖晃。

祁筑在剛才的一番試探中，也大致摸清了謝凝的實力，他看著認真應對的謝凝，殺氣于眼底淡淡浮現，毫不留情地加快了出手速度。

玄色衣袍在空中獵獵作響，祁筑每出的一拳都帶著強烈的勁風，速度力量都遠比上次的枚柏笙高了數倍，謝凝只能憑著本能躲避。

“刺啦”，布料破了一個口子的聲音傳來，在又一次堪堪避躲過后，謝凝已經退到了屋頂的邊緣，看著祁筑面無表情的面容，她突然有些窒息的感覺。

他，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

帶著死亡氣息的招式再次快速襲來，謝凝快速起身，卻感覺腳下瓦片一松，落空的感覺在一瞬間充盈著謝凝。

祁筑沒有伸手拉住她。

他只是站在屋頂上漠然地看著她，看著她不斷地往下墜。眼眸不再透亮如水，而是黑如曜石，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深沉沉淀其中，仿若幽淵。這一點也不像她認識的祁筑。

墜地的最后一剎那，謝凝閉上了眼，她叫了銘元半天，銘元都沒回應她，現在只能希望別死的太難看啊。但疼痛沒有到來，睜開眼。一張輕柔的、泛著金色的光的網，柔和地包裹著她。試著起身，金色的網逐漸褪去，祁筑早已站在一旁等候。

左胳膊上有什么東西涼涼的，持著匕首刀柄的右手隨便上前捂了捂，才知受了傷。“所以你是早知道這會有張網接住我？”謝凝看了一會兒便移開眼，漫不經心地道，“早說嘛，害我……”

眼前的少女喋喋不休地說著什么，讓本想著如何解釋的祁筑頓住了。她已經給他找好原因了。順著謝凝的話說下去，祁筑與謝凝一同出了法陣。

今日一番冒險，卻并未試探出分毫，祁筑看著謝凝，眼神復雜。

可明明，她就是目標。

究竟要怎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