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小時分成七十二小時的緊張忽然變成無所事事,開始散步,變得空曠不以。
四面玻璃包圍的圖書館,我終于少有的又一次進來,這一入駐就是一年。
每個人和每個人的選擇都不一樣,臨近這種時候,有點兒拆盲盒的意思。
每個人面對著數(shù)不清的選擇伸手去拿,但是沒人知道,那個是對的那個是好的。
童軺每天都在打印簡歷和修改簡歷中度過,早先準備的考研被她告一段落,買來的課程被我和吳安收入麾下。
“你們中午別訂外賣了,一起吃吧”童軺的信息卡著十一點半閃現(xiàn)出來。
“我又掛了”怕我們拒絕,緊接著又是一條信息。
這是童軺第幾次石沉大海,已經數(shù)不太清楚了。
“咱們和他一起吃一頓吧,安慰安慰正好咱們也緩一緩”吳安頂著滿頭雞窩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跟我商量著午飯的問題。
“也行,外賣快吃吐了。”對這已經倒背如流的外賣界面翻了個白眼。
“咱們去吃學校門口的那家朝鮮族姐姐開的飯館吧”打開手機屏幕塔塔塔塔的回復童軺,其實不只是石沉大海的童軺需要被安慰,看不到結果卻依然還是滿心期許的我和吳安也早已快要潰不成軍。
我們需要的是報個團,嘻嘻哈哈緩解一下緊張情緒。
無論結果如何,很多年之后想起那三個月,還是像發(fā)生在昨天一般。
“啊啊啊啊為什么就沒有人要我”一邊瘋狂咆哮一邊準備涕泗橫流的童軺氣急敗壞摔打著手里的簡歷。
“沒事,總會有伯樂的”吳安拿著勺子將拌飯分給每個人,又端起米酒倒進那個長相可愛的鋁制小酒碗里。
“這破題氣死個人,我覺得他瞧不起我!一會所以就錯的。@**”我暴脾氣的聲音讓老板娘都從廚房里探出頭來。還順帶著說了一個打出來也會被嗶的一聲屏蔽掉的詞。
咯咯咯……童軺瞬間像是不難過了似的,笑的身子一抖一抖的。
“確實是,我也有點擔心”吳安一邊扒拉著部隊火鍋里的年糕一邊嘆著氣。
“別怕別怕!我努力爭取下一個公司面上之后養(yǎng)你們。”童軺一臉自信還順帶著拋了個媚眼。
米酒下肚,我臉色泛紅。
“太爽了,我這頭發(fā)洗不洗的已經無所謂了。”筷子一拍大有一種今天唯我獨尊了的意思。
“說起你的頭發(fā),坐我對面那個學習的小哥腳忒臭了!下午換個地方吧,頭疼”吳安說著就一副即將生無可戀的模樣。
童軺大手一揮,今天到此結束,讓我們滾去學習,無召不得出館。
“明天專業(yè)課得去上了”我拿著手機看課表安排,沖著吳安說。
“啊?”吳安一臉雪上加霜。
好在這門課也算在考研科目當中。
久違的那一股顏料的味道再打開門的一瞬間撲鼻而來,那個我一直覺得和我父親有五分相似的老教授背沖著門面向太陽定定的站著。
“終于舍得回來上課啦!”老教授手里拿著保溫杯悠悠地說著話。
我的臉瞬間就覺得燙了兩片火燒云似的,逃課逃到我這個地步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瞬間就變成一只大鴕鳥埋著頭跑去自己的位置上,上邊還明晃晃的掛著課下的時候練習的素描。
“課雖然說是色彩,考慮到多數(shù)同學情況,可以在課上練習素描,回頭留底作業(yè)記得交上來符合要求的就行。”老教授推了推帽檐。
我非常喜歡這位教授的原因之一就是他總是這樣善解人意的替我們著想,為我們謀劃,帶著一股子親切地慈祥。
捏著已經到頭的鉛筆在紙上劃拉來劃拉去,卻總覺得一股猩紅的味道翻涌而來。
直到下午下課,大家都散開去,我始終有一種飄在云端的錯覺。
“童軺,我覺得我好像有點不舒服。”童軺從他們畫室飛奔而來看到的就是一臉痛苦的我坐在畫架前埋頭的模樣。
“我去,你好燙啊!”童軺聽我說不舒服,就把手背扶到額頭上,幾乎是一下子就彈開了。
我腦袋里又不是裝了開水,著實有些夸張。
“去醫(yī)院吧。估計你的吊針”
“我沒帶著醫(yī)療本,能不能不去。”二十好幾的人了,面對打針還是有些腿軟,我自己知道,這不過就是長時間的壓力忽然釋放出來身體給出的信號而已。
“我問問吳安去哪了,我了倆抬也得給你抬去醫(yī)院”童軺找了個大圍巾當做披肩往我身上一披找吳安去了。
沒一會,掛斷電話童軺風風火火跑了回來。
“我在這里陪你,吳安回去取醫(yī)療本。你喝點水先,別脫水。”
正當我裹緊大圍巾喝著水的時候,吳安的來電叮鈴叮鈴的響了起來。
“我馬上就到樓下,你們下來吧,咱們直接去醫(yī)院。”
就這樣,我被兩個女人風風火火的架到了醫(yī)院,大夫開出的四個吊瓶排列整齊的放在我的位置旁邊,他們看我只是需要多休息其他無礙,留下一碗粥就又跑去圖書館奮斗了。
迷迷糊糊之間我做起了夢,我夢到下了好大的雪,我坐在圖書館玻璃窗戶前就那么定定的看著外邊白茫茫的一片,手里的英語題都變得順手起來。
忽然一陣手機鈴聲的聲音,把我拉回現(xiàn)實。
“媽媽。”我媽打來電話問我學習情況如何,考學的把握幾成。
我支支吾吾應付幾句,就以急著學習為由掛斷了電話,身在異鄉(xiāng)最怕的是家里人擔心,生怕一不留神的一句話讓家里人跟著擔憂好久。
左盼右盼,盼來了來接我的吳安和童軺,這一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到這些人,不早不晚剛剛好,需要幫助和愛護的時候,他們都在。
為了讀書,繼續(xù)做我喜歡的事情,我努力了好久,也付出了好多。
但我可能從來沒真正認識過我自己。
考研失利,加上錯過校招,對我來說確實是從出身到現(xiàn)在面臨過得最大的打擊。其實大家都知道成功的概率遠低于失敗的概率,但當這一概率還是被我抽中的時候說實在不崩潰一下我也還會懷疑我是不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類。
吳安幾經周折調劑到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學校,童軺開始著手準備起去香港讀書的材料,李易霖在消失了許久之后帶著帝都頂尖大學的研究生錄取通知書回來,我也轉向開始琢磨著找個工作養(yǎng)活自己吧。
一切都告一段落的這種安靜的日子,總讓人心神不寧。周遭的一切都像是假的一般并不真實。
抬頭看到的那一朵朵的云彩都像是在做夢一樣,仿佛昨天我還在綠皮火車上等天亮做開學體檢,今天就已經是到了拍攝畢業(yè)照片的日子。
春天的風是暖的,我心里確是壓著石頭的,畢業(yè)論文加公司實習讓我有些不太適應,每天的負能量不降反增,22歲的夏天并不美好,可我卻沒能努力改變不好,而是任由它發(fā)展并且不斷壯大。
我的老教授也總算做了一次我們的人生導師,在最后半年不停地牽著紅線,跟我們普及這社會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