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一見到嚴越,言商就覺得頭皮發麻。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他像昨晚那樣,整晚不回公寓,她倒落的清閑。
可畢竟世事不都是如她意的,嚴越看她還站在那里,又一次催促:“快去換衣服,給你半個小時。”還抬手看了眼腕表,真準備給她計時。
“能不去嗎?我不餓。”言商還是站在原地沒動。她對他要帶自己出去吃飯,已經產生了陰影,誰知道他又在謀劃什么?
聽到她這話,嚴越才給了她一個眼神,合上電腦充滿玩味的眼神看著她。
“不去也行,夜晚漫長,我們正好可以交流一下人生。”
這話剛畢,嚴越看著她落荒而逃上樓的背影,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至于怕成這樣嗎?
言商卻是真怕,既然橫豎都是不痛快,那索性選一個她更能接受的方式。
在臥室里,她剛套上衣服,連扣子都沒來得及去扣,門就突然被推開。下意識的言商忙環臂護住自己,可越是著急,就越手忙腳亂。
敞開的領口里,露出明顯的黑色內衣來,雪白的肌膚顯得愈發扎眼。言商卻是不知,只是有些錯愕的看著突然闖進來的男人。
嚴越也是沒想到,她正換著衣服,只是著慌忙環臂的動作,確定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么?他虛手指了指,只道:
“露了。”
言商低頭去看,果真是露了一大片,從嚴越的角度看過來,更是將她這隱秘地帶半隱半現看個正著。
一時間又羞又怒,慌忙伸手扯了扯衣服,嘴里氣憤的指責起來:“不知道隨便進別人房間,很不禮貌嗎?”
她這話問的一本正經,偏偏被他這么盯著看,臉紅了個透。
嚴越卻是不退出去,甚至抬步向她走近,竟伸手扯下了她已經穿了一半的衣服。揚手丟在一邊,“打扮好看一點。”
他又伸手去摸她的臉,被言商快一步的躲開了。他也不惱,只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嘴角勾了勾。
言商并沒有理會他的話,又伸手去撿地上的衣服,剛撿起來,嚴越卻手疾眼快,又伸手奪了過去,一揚手,那件衣服就又掉在了地上。
這次,言商沒有去撿,上身只穿了一件內衣,這個樣子實在是太過尷尬,她就又去衣柜旁,拿出一件衣服,正要套,嚴越卻又伸手去奪。
“你做什么?”言商有些惱怒,只覺得他神經。
可嚴越不介意和她玩這個無聊的游戲。
“我覺得不好看。”他說。
……
一個大男人,在她穿的衣服上斤斤計較。
他今天估計就是來找自己的不痛快的。言商也沒有動作,只是站在那里盯著他看。
“那你覺得什么好看?”語氣有些無奈。
這個問題貌似有點復雜,嚴越認認真真的想了半天,看著他還沒說話,卻先嘴角帶笑。
“我覺得,你不穿衣服更好看。”
這話說的不要臉,真正的不要臉至極,可他就是有本事把這樣的話直白的說出來,還并不會覺得有任何的不妥。言商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可又知道嚴越的脾氣,和他糾纏起來,估計又沒有個盡頭。
“那你總不能叫我裸奔吧。”
這回答,出乎嚴越的預料,他嘴角的笑意更甚,俯到她耳邊吹著熱氣道:“要是你愿意,我自然不會阻礙。”
“好啊。”她爽快答應。“既然嚴先生這么有情趣,那你先做個示范,讓我學一下,不過按你的條件,肯定是比我還要受歡迎。”
她也不惱,只是語氣里都是滿滿的譏諷,只是這次嚴越卻覺得她這伶牙俐齒的樣子,莫名有些可愛。
“商商,你可真是叫人歡喜。”他突然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言商猛的身體一驚。
只罵道:“變態!”
到底最后是沒讓言商“裸奔”,言商換了衣柜里大半的衣服,才讓嚴越滿意。
看他點頭,言商才不用再折騰。不過他的眼光還是不錯的,言商將一頭長發散披下來,配著這件裙裝,倒還真是讓人眼前一亮。
言商卻心里沒底,完全不清楚這次嚴越又是打的什么算盤,只是跟著他出門。
車到的是一家西餐廳,里面三三兩兩的坐著些人,他定的位置還是卡座。
想不通,也想不到他到底要做什么,或是有什么目的,言商索性也不去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安靜的吃著牛排,也不抬頭去看他。
即使知道,自從進了這里,嚴越的目光就一直沒從她身上離開過,打量審視的目光,被他這么盯著看,吃到肚里的那些肉,估計也會造成消化不良。
可除了吃,她也找不到別的方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想沒想過和我結婚?”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言商原本切牛排的動作僵在那里,刀一偏,在盤子上劃出有些難聽的聲音。
從他的方向,只看到她低垂的眼眸和抖動的睫毛,數十秒鐘的沉默,隨即,她又恢復正常,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話,繼續去切那塊牛排。
“和我結婚。”他又說。
擰開桌上的紅酒,倒在杯子里,又伸出手臂推到她的面前。這抹紅色,像是暗夜的妖,不斷地在輕微晃動,直到慢慢平息下來。
可言商的心,卻再也平靜不下來。
到底是吃不下去了,連剛才喂到嘴里的那塊,都卡在了胸腔處,她格外的難受。
“我們就這樣,不是很好嗎?”
很好?也不知是什么好,明明處處都是充滿著無望的,這一刻她卻說出了“很好”這個詞。沒錯,是很好啊,比起他所說的,和他結婚。
嚴越沒再直接繼續這個話題,他已經想到言商會有的反應,所以期望值低的時候,或許會有更強的接受能力。
“這酒不錯,羅曼尼.康帝,1991年產的,嘗嘗。”他舉杯,向言商示意。
言商沒動,既沒有再吃牛排,也沒有去動面前的那杯紅酒,相對于他此刻還能品酒的悠閑,言商的心里已經翻江倒海。
“有即將凋謝的玫瑰花的香氣,讓人流連忘返。”他又說。這是這酒的味道,玫瑰花的香氣,但卻是即將凋謝的。
昔日滿是殺戮的人,現在已經成為一個坐在這里,悠閑品酒的人,說出這樣一番文雅的話來。命運又是怎樣流轉的,如果相遇,分離,愛恨,貪癡都能由人控制。
言商還是沒有動那杯酒,只是握著餐具的手,緊握又松開。
“非得結婚嗎?”她直白的問出口。
“結了婚,你叫妻子,不結婚,你就是情兒。”他挑眉。這句話說的還算客氣的,“情兒”原來她還有這樣的稱呼。
言商苦笑:“不應該是你的罪徒嗎?承受著你的報復,自己做無謂的掙扎,蹦跶著讓你開心……”
嚴越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罪徒”這個詞,明顯的觸發了他的神經,放下杯子的聲音卻控制不住的有些大,打斷了言商的話。
他陰測測的說:“你別給臉不要臉,怎么,給你一個合法的身份,還不要?”
“呵,你也懂法?”言商嘴已經快于大腦做出了反應。
這一句,明顯的讓男人不高興了,可他嘴角依然扯著笑,又和冰冷的眸子形成鮮明的對比,他雙手撐著桌子,身體微微向后躺,散發著迫人的生氣。
“我不懂,哪有你懂?別說那些條條框框了,連算計都比不過你。我之前怎么不知你還有這樣的本事,聲東擊西?讓舊情人早早的去保護爹媽,再故意激怒我,還玩上了自殺。商商,你總是讓人驚喜。”
他心里跟明鏡一樣,卻遲遲不說破,像看小丑表演一般的看著她拙劣的演技。
言商突然就失去了氣力,手撐住座椅邊緣,才不至于自己癱倒下去。聽著他說這些話,從剛開始的驚恐變為后來的無望。果然,就是瞞不過,不光瞞不過,也是逃不掉。
好半晌,她才抬起頭,目光直視著嚴越,像是挽救自己最后的尊嚴。
“所以,這次又是要威脅?”
這個威脅的把戲,嚴越白玩不膩,或許也不是不膩,只是它屢試不爽。
他又復坐直的身體,也仔細的看著她,好半晌悠悠道:“這次不是威脅,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原來,今天還是她的生日?他還是掐著時間給自己這莫大的絕望,言商想笑,卻又實在笑不出來,最后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來。
結果她已經預想到了,如果自己不答應,那就等著他去找父母和許晉柏,可……
“如果我同意和你結婚呢?”她問。
這明顯的,又一次出乎了嚴越的預料,他抵到嘴邊的酒杯又被放下來,十分無恥的說道:“同意結婚還能怎樣?無非就是心安理得的交流人生,你不配合我都不行,誠摯的希望你早日提高自己的……”
“別說了!”
他還沒有說完,就被言商呵斥打斷。這就是個流氓,還是不分場合就耍流氓的無賴,可無賴又做不到他這樣的坦然。
“ok,既然你愿意成為嚴太太,我自然不會叫你為難,至于那些個什么舊情人,只要別觸及我的底線,我也不去招惹。不過,我可不喜歡自己的頭上多點顏色。”
“我知道。”她又一次打斷了他。
嚴越笑笑,滿是不在意,又倒了一杯酒,再次向她示意“那就祝我們,新婚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