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磊約我下班后一起吃飯,我看似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你先忙工作,我去咖啡店等你。”顧磊說著,走出了我的辦公室。想到他要和董宇寬共處一個空間,我心里居然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忐忑。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我實在按捺不住好奇,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經(jīng)過咖啡店,透過窗玻璃向內(nèi)瞟了幾眼。只見董宇寬正塞著耳機低頭看書,而顧磊坐在他后方相隔幾個座位的地方,盯著董宇寬的背影出神。我瞬間打了一個寒戰(zhàn),趁他們倆誰也沒看到我,匆匆離開了現(xiàn)場。
下班了,我硬著頭皮挪到咖啡店,又怕進去太過明顯,于是準備在門口示意顧磊出來。正在這時,董宇寬看到了我,他開心地沖我招手,快步走到我面前問:“晚上想不想吃拉面?”
我既為拒絕他感到難為情,又為不能和他一起去而遺憾,只好說:“改天吧,我今天約了朋友。”
董宇寬有點兒可惜地點點頭,這時顧磊走了過來,輕聲說:“走吧,小如。”
不知是不是我自作多情,我仿佛聽到了有什么東西破碎了的聲音。我尷尬地沖董宇寬笑笑,跟顧磊一起走出了咖啡店。我想象著董宇寬此刻的表情,失望?難過?又或者毫不在意?也許是我想太多,他就只是個弟弟吧。
顧磊帶我去的餐廳居然是上次我請董宇寬吃飯的地方。我沒有選擇跟上次相同的位置,而是在旁邊的餐桌前坐了下來。
“想想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帶你去大排檔、小燒烤攤,都沒有帶你去過像樣一點兒的餐廳吃飯,現(xiàn)在想起來總覺得很遺憾,那時候?qū)δ阏娴牟粔蚝谩!鳖櫪谕蝗桓行云饋怼?
“吃什么不是重點,我那時候很開心啊。”我確實認為跟誰一起吃比吃什么關(guān)鍵得多。
“我知道你不會介意,這是我自己心里的坎。不過我那時候也開心,特別開心,可以說是有生之年里最幸福的一段時光。”顧磊誠懇地說。
“不要這么說,你的‘有生之年’還沒過完呢,說不定最好的在后面。”我試著輕松地說。
“不會再有了,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了你,我這輩子不會再愛誰了。”顧磊非常直白地說。
我還是想用開玩笑的方式糊弄過去,于是說:“是嗎?可我只想叫服務(wù)員過來,點一道‘油炸前男友’。”
顧磊沒有笑,依然很認真地說:“小如,給我個機會,我會傾我所有去彌補之前自己犯下的錯。”
“你沒有錯,也不需要彌補。”我也認真了起來。
“你這是在拒絕我嗎?”顧磊很敏感地問。
“你很聰明。”我回答。
“你對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了?如果還有,哪怕只剩一點兒,也不要現(xiàn)在就給我判死刑,好嗎?”顧磊還沒死心。
“我只知道,一切都過去了。其實當年你跟我說完分手之后,我曾經(jīng)到處找你,去你住的地方,去你打工的酒吧,去我們走過的每一個地方,甚至最后還去了BJ。”我突然有點兒想哭,不為別的,只為那時的自己。
顧磊緊鎖眉頭,靜靜地聽我講著:“當時買不到臥鋪票,也買不到坐票,我在火車上站了一夜。到BJ后,看著到處人潮攢動,我知道自己的做法簡直就是大海撈針。我去了很多地方,電視臺門前,長安街,王府井大街,南鑼鼓巷,后海,三里屯……我盼望著能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你,可是……都沒有。”
“我太混蛋了。”顧磊自責地嘆著氣說。
“我不怪你,所以你也不能怪我跟過去告別,畢竟感情是很難控制的,產(chǎn)生和消散都一樣無計可施。”我說。
“我怎么可能怪你?你怎么對我都是應該的,我只是想抓住哪怕任何一點兒的可能性。”顧磊依然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我搖搖頭,說:“這就好比你六歲的時候想要一個玩具槍,當時父母沒有給你買,等到你現(xiàn)在三十多歲的時候,已經(jīng)完全不想要了。”
“是因為咖啡店里的那個男孩嗎?”顧磊幽幽地問。
“什么意思?”我嚇了一跳。
“我能看出來,他是喜歡你的。”顧磊肯定地說。
“怎么可能,他是李得曦的學生,比我小好幾歲,只是我的弟弟……”我盡量讓語氣自然一些。
“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顧磊不聽我的辯解。
我沉默了。
“那你喜歡他嗎?”顧磊問我。
“你不是會解讀眼神嗎?”我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小如,你永遠那么深藏不露。我不會給你壓力,但也不會就此放棄,你記住,無論何時,只要你回頭,我都在你身后。”他意味深長地說。
我未作聲,轉(zhuǎn)過頭看上次和董宇寬吃飯時的位置,仿佛坐著那個渾身散發(fā)著陽光的大男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