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平均定律讓你的大部分憂慮失效
兒時,我在密蘇里的農場長大。有一天,幫媽媽把櫻桃入窖時,我哭了。媽媽問:“戴爾,你為什么哭呢?”我大聲哭著回答:“我擔心自己被活埋。”
那段日子,我的心中充滿了煩憂。暴風雨來時,我擔心自己被閃電劈死。苦日子來時,我擔心家里沒有足夠吃的。我擔心自己死后會去地獄。我擔心那個叫薩姆·懷特的大孩子會把我的一對大耳朵割掉,因為他曾發過狠話要這么做。我擔心自己在觸帽檐向姑娘們打招呼時被她們取笑。我擔心沒有哪位姑娘愿意嫁給我。我擔心自己該對新婚妻子說些什么。我幻想我們在鄉下的某座教堂內舉行婚禮,然后登上一輛頂部和后面飾有流蘇的四輪輕便馬車返回農場……可在返回的路上,我該怎樣把談話繼續下去呢?該怎么辦?該怎么辦?我在這個“驚天動地的問題”上思考了好幾個小時,然后走到犁杖后面。
一年年過去了,慢慢地,我發現我擔心的這些事有99%都沒有發生。
舉個例子吧,我剛才提過,我一度害怕閃電;但現在我知道,據國家安全委員會統計,我被閃電劈死的概率只有1/350000。
我擔心自己被活埋,這更荒謬了:現在我連想也不想這個——甚至在為尸體做防腐處理成為通例之前——每1000萬人中才有一人被活埋;然而我曾為這個怕得要死。
每八人中有一人死于癌癥。要是我確實應該擔心什么的話,我應該擔心癌癥——而不是擔心被閃電劈死或者被活埋。
的確,我一直在談論年輕人和青少年的憂慮;但成年人的很多憂慮卻很可笑。要是你我能早點停止憂慮,依照平均定律,看看我們的憂慮是否真的有正當理由的話,那么我們的憂慮就能立刻減少90%。
世界上最著名的保險公司——英國倫敦的勞埃德保險公司——從人們身上賺得了無數金錢,靠的就是人們的憂慮,其實人們擔心的這些事幾乎沒有發生。勞埃德保險公司和人們打賭,他們擔心的災難永遠不會發生;但他們并不把它稱為打賭,而是稱它為保險。但它的依據的的確確是平均定律。這家保險公司興旺了200多年,要是人們的天性不發生改變,從現在算起,它還會興旺5000年,人們在皮鞋、船只和封蠟上投保,其實按照平均定律,它們的發生并不如人們想象的那樣容易發生。
要是我們核查一下平均定律,我們將為自己的發現感到震驚。舉例來說,要是我知道在未來五年,我將打一場如葛底斯堡戰役那么血腥的戰爭,那么我肯定會害怕。我會把所有的保險金都取出來,立好遺囑,把塵世間的事安排得妥妥帖帖。我會說:“我很可能會死在戰場上,因此我得好好過剩下的這幾年。”不過依照平均定律,事實卻是,一個人在和平時期從50歲活到55歲,就像在葛底斯堡戰役那樣危險,那樣致命。我想說的是:在和平時期,在每千人中,死于50~55歲這個年齡階段的人和參加葛底斯堡戰役的16.3萬名士兵中每千人的死亡人數大體相當。
我在加拿大洛基山脈弓湖岸邊的一家汽車旅館寫下了這本中的幾章。有一年夏天,我在那兒停留,碰巧遇到了來自舊金山的塞林格夫婦。塞林格夫人很安靜,給我的感覺就是她從來都沒有擔心過什么。一天晚上,在熊熊燃燒的篝火旁,我問她是否曾受到過憂慮的困擾。“困擾?”她回答說,“我差點被它毀了。在我學會克服憂慮之前,我足足在自設的地獄中生活了11年。那時的我動不動就煩惱,脾氣也很暴躁。我在緊張狀態下生活。每周,我會乘巴士從家趕到圣馬特奧市去買東西。甚至在購物時,我也會陷入憂慮中——也許我那沒切斷電源的電熨斗還在熨板上呢;也許房子失火了;也許女傭人跑了,把孩子獨自扔在家里;也許孩子們騎自行車出門被車撞死了。我時常憂慮得渾身冒冷汗,這時候我會瘋了似的乘車往回趕,看看一切是否安然無恙。怪不得我的第一次婚姻在災難中結束了呢。
“我的第二任丈夫是位律師,一個安靜、善于分析問題的人,從不為任何事擔憂。每當我憂慮和緊張時,他總會對我說:‘放松點兒,咱們把這事好好分析一下……你在擔心什么呢?讓我們參照一下平均定律,看看你擔心的事是否有可能發生?’
“例如,我記得我們驅車從新墨西哥的阿爾伯克基出發,趕往卡爾斯巴德洞窟國家公園——那條路泥濘不堪,我們趕上了暴風雨。
“車子直打滑,我們掌控不了。我確信我們會跌入路邊的溝里,但我的丈夫卻一遍遍對我說:‘我開得很慢,嚴重的事不可能發生。即便是車子跌入溝里,按照平均定律,我們也不大會受傷。’他的冷靜和自信讓我安靜了下來。
“有一年夏天,我們去加拿大洛基山脈的杜奎因谷宿營。有天夜里,我們正在海拔7000米的山坡上宿營,暴風雪來了,把我們的帳篷撕成了布條。帳篷上的索拉和一個木制平臺相連。我們的外層帳篷在風中顫抖著,尖叫著。每一分鐘我都在擔心帳篷會被扯爛,飛到天上去。我被嚇壞了。但我的丈夫卻一遍遍對我說:‘聽著,親愛的,我們和布魯斯特的向導在一塊兒呢。他們知道自己干什么。他們已經在這大山中搭了60年帳篷了。這座帳篷已經在這兒很多年了。至今它還沒有被吹翻,按照平均定律,今晚它也不會被吹跑的;即便如此,咱們還可以在另外一座帳篷中避避風雨。放松點……’我按照他說的做了,那天晚上在剩下來的時間里,我睡得一直很香甜。
“幾年前,一場流行性小兒麻痹癥席卷了加州我們住的地方。要是在以前,我定會歇斯底里了,可我的丈夫卻說服我安靜下來。我們采取了一切可能的預防措施,讓我們的孩子遠離人群、學校和電影院。我們咨詢了地方衛生局,得知即使是在加州小兒麻痹癥最肆虐的時候,全加州也只有1835個孩子感染了這一疾病。平時,這一數字是200或300。這一數字是悲劇性的,但根據平均定律,所有的孩子感染小兒麻痹癥概率卻是微乎其微的。
“‘根據平均定律,這事是不會發生的。’這句話打消了我90%的憂慮,并讓我在過去的20年里,過上了一種美好而平靜的生活,這超出了我的最高期待。”
據說,我們的全部憂慮和不幸幾乎都來源于我們的想象,而不是現實。回首過去的幾十年,我發現,我們的大部分憂慮確實源自想象。吉姆·格蘭特對我訴說了他的故事,他的經歷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吉姆在紐約擁有一家貿易公司。他每次都會從佛羅里達買進15車的橙子和葡萄柚。他對我說,他總是用這樣的想法折磨自己:要是貨車失事了該怎么辦?要是我的水果都散落在鄉下該怎么辦?要是我的汽車正在通過一座橋時,橋塌了該怎么辦?當然了,他的水果都買過保險;但他還是擔心,萬一水果不及時送到,他就會丟掉市場。他的憂慮癥很嚴重,一度懷疑自己得了胃潰瘍,不得不去看醫生。醫生告訴他,沒什么可擔心的,只是他的神經太緊張了。“我看到了一絲希望,”吉姆說,“我開始問自己問題:‘聽好了,吉姆,過去幾年你曾接手過多少輛車的水果?’答案是25000車。然后我問自己:‘在這25000車水果中,毀壞的有幾車?’答案是也許有五車。然后我又問自己:‘25000車中只有五車壞掉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概率是1/5000。換句話說,根據平均定律,根據經驗,你的貨車出事的概率只有1/5000。這樣一來,你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后來我對自己說:‘哦,也許橋會塌。’然后我問自己:‘你的貨車因為塌橋壞掉過多少輛?’答案是0。最后我對自己說:‘你這個傻瓜,竟然因為擔心塌橋和火車出軌差點患上了胃潰瘍,而橋卻從來沒有塌過,火車出軌的概率卻是1/5000!’
“這么看,我真是蠢透了,”吉姆對我說,“當時我就下定決心,還是讓平均定律去為我擔憂吧——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有受過‘胃潰瘍’的折磨。”
時任紐約州長的埃爾·史密斯在回答如何應對政敵的攻擊這個問題時,他總是一遍遍地說:“讓我查一下記錄……讓我查一下記錄。”接著他會給出事實。下次你我在憂慮時,也可以從智慧的老埃爾·史密斯那里汲取點經驗:讓我們查一下記錄,看看我們的憂慮有沒有事實基礎。弗雷德里克·邁爾斯特在擔心自己進墳墓時就是這么做的。在紐約上課時,他在班上講述了自己的故事:
“1944年6月初,我正躺在奧馬哈海灘上的一個戰壕中。我隸屬于第999通訊部,我們剛剛在諾曼底挖好戰壕。當我環顧這些戰壕時——只是地上的一些長方形的洞——我對自己說:‘這簡直是一座墳墓。’當我在里面躺下,試著睡會兒覺時,感覺真像是在墳墓中。我忍不住對自己說:‘也許這就是我的墳墓。’下午11點,德國的轟炸機出現了,炸彈開始降落,我嚇得四肢僵硬。在剛開始的兩三個晚上,我一點覺也沒睡。在四五個晚上,我幾乎因為緊張而崩潰。我知道要是再不做點什么的話,我就會瘋掉。因此我提醒自己,五個夜晚都過去了,而我還活著;我的隊友也是如此,只有兩個受傷,但卻不是被德國人的炮彈打傷,而是被我們的高射炮打出的炮彈所傷。為了讓自己停止憂慮,我決定做點有益的事。我在我的戰壕上面建造了一個厚厚的木頭頂棚,這樣下落的炮彈就不會傷著我了。我又想到了我散落在各處的隊友。我對自己說,在這個又深有窄的戰壕中,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殺死我,那就是受到直接攻擊;但我轉念一想,受到直接攻擊的概率還不到萬分之一。我這么想了幾個晚上,慢慢地,我平靜了下來,甚至于在受到敵人炮彈的突然襲擊時,我都能睡著了。”
美國海軍利用平均定律這個方法鼓舞了士兵們的士氣。一位前海軍隊員告訴我,當他和隊友被派去負責駕駛一艘高辛烷值的油輪時,他們擔心得要死。他們都認為,要是一艘滿載高辛烷值汽油的油輪遭到魚雷攻擊,它就會爆炸,并把每個人都送進天堂。
但美國海軍卻有不同的看法,他們發布了確切數據,在被魚雷擊中的100艘油輪中,有60艘依然能夠行駛;在40艘沉沒的油輪中,只有五艘的沉沒時間少于10分鐘。這意味著有充足的時間逃生,也意味著只有極少數的士兵傷亡。這辦法能鼓舞士氣嗎?“對平均定律的認識消除了我的憂慮,”來自明尼蘇達圣保羅的克萊德·馬斯——這個故事的主人公——這么跟我說,“大伙兒感覺好多了,我們知道我們有存活的機會,根據平均定律,我們很可能不會死。”
打破憂慮的習慣,你要按照下面的法則去做:
“讓我查看一下記錄。”讓我們問自己:“根據平均定律,這件使我擔心的事的發生概率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