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我殺了他。”我麻木的回應了山木,山木點了點頭。
“我們什么時候一起上路?”我冷冷的問道。
山木回道:“你說我們?不,我們不能死,我們要活著。”“你不是說要減少痛苦嗎?那為什么,我們卻不能死。”我激動地想掐死山木,錢亮可以死,為什么我們要活著。
山木嘆氣道:“這件事,我自有打算,反正你不能現在死,我也不能現在死。”
我抓著腦袋,用力撞墻。過了一會兒,我終于讓自己冷靜下來了。我雖然不知道山木有什么打算,但我確實應該相信他,也只能相信他。我們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了,現在的我一無所有,朝不保夕,他沒必要欺騙我。
接下來就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我內心空空,無事可想。也沒有什么遺憾,這些畢竟早已都是預料到的。
“羿隊長,如果……你有機會回去的話,我想讓你幫我帶個話。”山木忽然打破了長久的沉默。而此時,我已心如死灰,倍感惆悵地回道:“哼,回去……我哪還有什么機會回去?我想死,你卻不讓我死。我都不確定,狄族的酷刑我能不能忍得了呢。”
“我說的是如果,死之前幻想一下都不行嗎?”山木笑道。我深感無奈:“我是真佩服你,這種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
此時,狄族的一支數十人的小隊從牢房前經過。
山木忽然掙扎著扒住了牢門,奮力哭喊道:“你們的札木卡將軍呢?我要見他啊……快讓你們的將軍出來!”他們厭棄地看著山木:“虧我們的副帥對你們這么好,沒想到是一群刺客!”“不!我都是按照札木卡將軍的吩咐辦的,快讓他來見我啊……”山木更加奮力的哭喊道。
只見那小隊長滿臉憤怒:“你這可惡的刺客,竟敢詆毀札木卡副帥?我看你是活膩歪了,揍他!”只見他打開牢門,數十名強壯的狄族士兵對著傷痕累累的山木拳打腳踢。可憐的山木,卻依然在痛苦地嘶吼:“札木卡你個卸磨殺驢的東西,老子死也不會放過你!”我拼命的想站起身來阻止他們,但身體實在太疼痛了,我站不起身,又不敢喊出聲來——我怕自己會激動地喊錯名字。
“住手!”一聲怒吼傳進了眾人的耳朵,緊接著毆打聲便停止了。“大人,我們冤枉啊!”我也扒在牢門上喊道,不能把所有事都讓山木擔著。
“單離語將軍!”那小隊長表現得極為恭敬的樣子,那些士兵也紛紛跪下行禮。這位單離語將軍并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徑直走向了山木,抓起了他的頭發,猛地將他拽到了墻上。“你剛剛說什么?請再給我重復一遍。”單離語掐著山木的脖子,面色陰沉地問道。“呃啊……大人,我……說……”單離語松開了手,山木癱倒在地上。
“趕緊說!”單離語怒視著他。山木緩了口氣,說道:“大人,我們是真心歸順的,札木卡將軍,他想卸磨殺驢。他指使我們,去單獨面見大帥,然后……趁機暗殺了大帥,再將罪名安排在我們身上!大人您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突然,一記悶拳就打在了山木的小腹上,“砰”的一聲悶響。之后,山木“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
“你還敢說謊?剛剛你可不是這么說的!”單離語怒道,正要再打。“別打了!我說,我說實話!”山木癱坐在地,他太虛弱了,“札木卡將軍告訴我,幫他殺了大帥,他就委任我,做他的將軍。他還說,他會讓我指揮上萬人的部隊。我一想,我這輩子也就做個幾十人的小隊長,有機會指揮一萬人,那是我做夢都想不到的高官啊。一激動,我就給答應了。”山木艱難地爬到單離語將軍的腳下哭喊道:“將軍啊,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了啊,早知道,他是這么個卸磨殺驢的東西,我絕對絕對,不會答應他的。”
“咚!”的一聲,山木被單離語從腳邊踹開了。“就算這樣,殺大帥的還是你們,你們還是該死!”單離語吼道。“哦不,大人。大帥不是我們殺的!就我們幾個哪是大帥的對手。我們幾個,都被大帥給打倒了。然后,那札木卡就進來了,大帥正與他講話的時候,他就偷襲了大帥。”
單離語狐疑地看著山木,忽然眼露兇光,問道:“如果事實真如你所說,那札木卡怎么不當場殺了你,卻要把你們關在牢里。難道,他是想讓你們把這些都告訴我的?”“這個……小人怎能知道札木卡將軍心中所想?不過小人倒是有一個猜測。”看著他那充滿殺意的眼神,恐懼早已布滿我的大腦。而山木,卻還在沉著地應對他。
“趕緊講,講不出我殺了你!”單離語將大刀架在了山木的脖子上。“大人別著急我這就說,”山木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如果札木卡將軍,在大帥營帳內就殺了我們幾個,那么難免會讓人懷疑是殺人滅口。但是,如果他在監牢里殺我,那他就會有不是殺人滅口的理由了。而且,你們本就痛恨我們,所以他并不擔心有人來救。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們,”山木指向了這個小隊長,“他們正要殺我們滅口的時候,將軍您來將我們救下。將軍您看,這個就是讓他們打死的我們的錢亮兄弟!”山木指向了死去的錢亮。“他什么時候斷的氣!你們快過去看看。”那小隊長指揮著他的士兵。
“將軍你千萬別信他的!就是他們打死了我兄弟,還想銷毀證據!”山木跪著哀求單離語。“你小子再給我胡言亂語我打死你!”那小隊長一腳將山木踹開。
“夠了!”單離語命令道,“你們不得靠近尸體。”這隊人果然不再動彈。單離語對山木說道:“此時容我再去調查,如果你們所言屬實,我單離語自然會懲處,叛徒的!現在你們幾個趕緊給我滾,我來找幾個人照顧這兩人的安全!”說完這話,單離語將軍就離開了。這小隊也跟著一起離開了。
接下來的兩天我們一言未發,因為有狄族士兵的看守。接下來,就要看我們的默契了。
第三天,我們被押赴刑場。看樣子,他們是打算殺掉我們了。
我們被關在了刑場中心的牢籠中,雙手被拷了起來,整個人縮在籠子里。而在刑場的一旁,則擺放著各種各樣令人生畏的刑具。
“這群狡猾的夏人!”札木卡拍案喊道,“他們簡直是一派胡言!我對大帥的忠誠,天地可鑒!這群狡詐的刺客,竟敢誣陷我的清白!”“札木卡將軍你終于肯現身了!”山木激動地回道,“為什么,你怎么可以卸磨殺驢!當初你可是允諾過,要讓我坐上高官的!沒想到你這么不要臉,讓我當你的替罪羊!”
“大家別信他的話,”札木卡急道,“你們知道這家伙是誰嗎?這家伙就是夏軍飛鷹隊的羿隊長!根據我這兩天的接觸,此人狡詐無比,大家千萬別信他的鬼話!”
聽到這話,山木忽然垂頭喪氣的低下了頭:“唉,沒想到一時激動扯了個謊,卻成了我的罪證。我根本不是什么羿隊長,我就是一個小兵!之所以說出羿隊長的大名,就是因為他名字響亮,更能讓你們接受。其實我連弓箭都不怎么會用,我哪里能和神箭手羿隊長比啊!”滿場嘩然。
“你小子再胡言亂語,老子宰了你!”札木卡沖到行刑臺前,將手中的刀架在山木的脖子上。他只有往前一推,山木就會當場斃命。
我焦急地看了看一旁的單離語將軍,但他卻是一言不發,似乎完全不在意這一點。
“哼!”札木卡收起刀,“你這樣罪大惡極刺殺大帥的刺客,我怎么能這么便宜你呢?來人,準備一口大鍋!”聽到“鍋”這個詞,一股陰寒至極的冷意襲上心頭。
很快,我們面前便擺了一口巨大的鍋。
“札木卡你想干什么?”山木急道。
“有什么話想罵就趕緊的!”札木卡挑釁地看向他,“這口鍋自然是為你準備的,這可能,是你最后的遺言了。”
他們將鍋里裝滿水和油,然后“噗通”一聲將山木推到了鍋里。鍋底下生起了火。
“有人說我想殺人滅口,那我就不滅你的口,我讓你慢慢說!”札木卡冷笑道。“札木卡你不得好死!”山木怒吼道。“罵,接著罵!我就站在這兒讓你罵!”札木卡繼續冷笑著,一邊往鍋底下置放柴火。
“札木卡你個畜生,你個不是人的玩意兒!你……”山木繼續對著札木卡破口大罵。我努力忍住痛苦悲傷的情緒,努力遏制自己噴涌而出的眼淚,但依然抑制不住淚如雨下。我沒有哭出聲,只是喉嚨里發出一些“嗚嗚”的聲音,伴隨著一陣一陣的抽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