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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再憶往昔

接下來就是對于計劃的準備了。

越復雜的計劃越容易出錯,參與人數越多的計劃越容易露出馬腳。我的計劃并不復雜,參與的人也不會多,三個足矣。

這三個人里,首先我自己是肯定要去的。作為飛鷹隊的隊長,自然是要身先士卒,危險的事情自然不能置身事外。況且,大家也從未做過刺殺之事,也找不出真正有經驗的人。

剩下的兩人,我思來想去,也只有隊中的山木和錢亮了。

說到山木這個人,他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我想我可以講講他的事。

那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了。

那時候,短暫的勝利帶來的喜悅還未消散,營中從上到下都充滿著對打敗狄族的美好憧憬。正因為此,飛鷹隊的名聲也迅速在營地中提升,因為飛鷹隊給他們帶來了希望。我不知道他們是有多久沒經歷過這樣的勝利了,但我還記得,狄族兇名甚至傳播到百里之外的家鄉。那時候我也深受影響,甚至因此想逃避兵役。

也正因為此,他們毫不吝嗇于對飛鷹隊的贊美之辭,諸如“荒漠獵鷹”“戰神轉世”“北狄克星”什么的都有。甚至還有人說,我們就是天神派來幫助他們的。

我這個人呢就有個缺點:不禁夸。當年弓箭無人可敵的時候,就很沉浸于周圍人的溢美之詞。這不,老毛病又犯了。一被夸,就開始飄了。

雖然心里時刻在提醒自己,那不過是一場微不足道的勝利,打敗狄族要走的路還很遠,但心里仍是止不住的得意。可能是因為我的帶動吧,飛鷹隊的成員們也有點飄了,懈怠于訓練的人開始多了起來。順子也開始提醒我,但我嘴上虛心接受心里卻依舊飄飄然,懈怠的人還在繼續增多。

幾天時間過后。

那天中午,我正在營帳中休息。忽然,這位山木兄弟就過來找我了。當時我不太記得他的名字,但自那天之后我記住了他。

他本是飛鷹隊中的一個不太起眼的普通成員,他來找我的時候我本想著找個理由推辭掉,但又覺得不能把架子擺太高,和士兵們距離太遠,于是就同意他進來了。

他進來了:“羿大人。”

“你就是山木啊,找我有什么事嗎?”我軟綿綿的話語顯得很不尊重人。

不過他也沒表現出生氣的樣子:“羿大人,我來找您其實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向您舉報一個人,這個人紀律渙散訓練松懈,僅僅因為上次的小小勝利而沾沾自喜,全然把大人您的教誨拋在腦后。這人實在是很可惡了,希望大人務必嚴懲他。”

聽到這話,心里一震,緊接著一股隱隱的怒火若隱若現的燃燒著:“山木,你……想指責我的不是?”

“大人息怒,在下怎敢對大人不敬?若不是大人的帶領,咱們這些小卒早就被北蠻子打死了。”山木依舊沉靜地說道。

我略感嗔怒地看著他:“你繼續說,你想舉報誰?”

山木指了指他自己。

看著我疑惑地樣子,山木說道:“近幾天來,小人一直因為各種原因懈怠于訓練,還總愛以打贏一場小小的勝仗而沾沾自喜。我反思了一下,實在感覺愧疚不已,因此今天特來向大人請罪,請大人務必對我進行嚴懲!以彰軍規。”

我有點掛不住了:“行了行了,這點以后多注意就是了,懲罰嘛……就算了吧。”

哪知山木不愿意了:“大人怎么能輕易原諒了小人呢?小人縱了這樣的惡,要是輕易放過了,那就是是對神圣軍規的褻瀆。”

“這……”我從沒見過提出這么奇怪的要求的,既然這樣的話就滿足你吧,“那好,那就拉出去打二十軍棍吧。”

正要將他拉出去的時候,他忽然喊道:“慢著!”

我終于還是忍不住怒氣了:“山木你是來消遣我的?說接受懲罰的是你,叫停的還是你!”

山木上前說道:“回大人,山木并不是這個意思。山木是想,大人您要當著飛鷹隊眾人的面宣布山木的罪名,然后再施行懲罰,這樣才有利于彰顯軍威,也利于大人您治軍有方的不是?到時候,大家就會認為大人您治軍嚴明,就會對大人更為敬佩呢。”

挨打是一件丟人的事,大概沒人想在眾人面前挨打吧。打軍棍不止是身體的疼痛,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屈辱。真沒想到山木竟然會這樣做。

我知道他看上去是請罪,其實是為了提醒我。但真的有必要這樣懲罰自己么?

雖然不想這么做,但他的堅持還是讓我照他的意思辦了。我當眾宣讀了他的罪名,什么“懈怠訓練”,什么“驕傲自滿”,我都羞愧到抬不起頭了。

一共打了他六十軍棍——這是在他的強烈要求下做的。每打一下,他都會“啊”一聲,好像打得很疼的樣子。甚至還夾雜著幾句:“大人饒命啊,小人再也不敢啦!”這些話傳到我的耳中,真是句句誅心。

我羞愧到不敢看他,我甚至想捂住耳朵不想聽他的聲音。那些軍棍好像不是打在他的身上,而是打在了我的身上。

終于結束了,底下的軍士靜得可怕,大家似乎都在想著什么。我草草的結了個尾,就讓他們各自回營了。

眨眼就到晚上了,思來想去,始終感覺對他不起。山木畢竟是為了警醒我,挨了一頓沒必要的打。于是我跑去了他的帳篷探望一下他。

“羿大人您來啦!”山木趕緊從地鋪上站了起來。

他看上去一副虛弱的樣子,剛剛也是趴在地鋪上的。看樣子,他傷得不輕。

看到他這樣子,心里感覺一陣過意不去:“其實你沒必要這樣的。”

“這是我罪有應得,大人您沒打錯。”山木笑道。

“你對我有成見的話,大可以直說嘛。何必這樣對自己?”我嘆氣道。

他想了想,說道:“羿大人,其實您不必自責,前段時間我確實松懈了,我確實該打。我也是在他人的提醒下,才開始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看樣子,他是不愿意說了。想著他也沒什么大礙,我就轉身打算離開了:“多保重身體,以后別做這樣的傻事了。”

正當我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背后他的聲音:“多謝羿大人的關心。”我沒再回頭,繼續向前走入帳外的黑夜中。

回到自己的營帳,想想是時候整肅軍紀了。第二天,我當著飛鷹隊全隊的面做了檢討,表現了自己的錯誤。我命令軍士將我自己打了八十軍棍,也將近段時間來松懈于備戰的士卒罰了個遍。如此一來,飛鷹隊接下去的訓練果然又回到了正常狀態,軍紀也嚴明得多了。而山木這個人我也開始留意他了。

兩個月之后,那時大概已經是夏天的尾巴了吧。這兩個月來,飛鷹隊和軍中其他將士一樣,戰績上毫無建樹,最多也就打退了狄族時不時的小型騷擾。而正因為此,飛鷹隊在將士們心中的印象開始變差,他們甚至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有些過激者,甚至開始辱罵我,辱罵飛鷹隊,說我們給軍中帶來不切實際的期望,罵我們是騙子。對此我也是焦頭爛額,對于狄族,我確實找不到對付他們的辦法。

“這人啊,一被人捧就上了天,自以為多了不起了。殊不知站得越高,摔得越疼。”這是我去找山木聊完天正離去的時候,山木所說的話。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自言自語,還是對我所述。

山木這個人,一直給我一種“距離感”。一般情況下他會將真實想法藏得很深,我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他總喜歡將想法在不經意間透露給我,就像剛才那樣。假若這時候我轉身去問他,他肯定會矢口否認的。

不過這話給了我不少震動。從兩個月前的人見人夸,到現今的……人見人罵倒也不至于,隱隱有被罵的趨勢吧,內心的落差感是有的。這大概也是為什么,在看到狄族有動作的時候,沖動地沖出營的原因吧。我不想再承受那樣的非議,我想做點什么證明自己,證明飛鷹隊。

現在回想起那段過往,我大概知道為什么,山木要用這樣含蓄的方法提醒我了罷。連順子都沒能勸得動的我,靠他自己單純來勸當然是沒什么用的。況且在那之前,我連他的姓名都不知道。

他用他自己的方式,指出了我的錯誤,甚至拼著讓自己受傷。這樣的人,我自然是很感激他的。

他很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我認為他是這次刺殺行動最適合不過的人選了。

我又去他帳中找他了,開門見山,上去就說明了來意。

他坐在地上,做出一個沉思的樣子,似乎在思考著什么。我不敢去打擾他,我想他是有自己的考慮的。

就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很長時間,他終于說話了。

他自然是同意跟隨者一起去的,不過他提出了條件:“這次的刺殺行動我當然是參與的,但是,在刺殺行動完成之前,你要暫時將軍權交給我,整個計劃也得聽從我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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