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語的尸體是第二天清晨去給她送飯的丫鬟發現的。

以往的花語只要丫鬟一來送飯，就會問她關于泠崖的消息，甚至求丫鬟讓她跟泠崖見面，花語總相信，泠崖把她從魔界帶回來，一定不會就這樣將她棄而不顧。

丫鬟今日還奇怪為何花語一直沒有聲音，直到進門之后才發現花語正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那丫鬟怎么也是一個妖，心中自然比較大膽，又走近去叫了她幾聲，依然不見花語應答，才去探她的鼻息，這才發現花語早已沒了呼吸，尸體都已經僵硬了。

丫鬟這才想起來要跑出去將此事告知泠崖。

“你說什么？”泠崖有些不可置信。

“妖王，那花語的確是已經死了，”丫鬟唯唯諾諾道。

泠崖這才想起來要去花語寢殿，進去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從將花語從魔界帶回來，就不曾踏足進來，見過她一面，估計花語唯一的遺憾就是在臨死之前沒能見上泠崖最后一面。

泠崖去看了一下花語的死狀，但是實在看不出來她是怎么死的，躺在床上就跟睡著了一樣，甚至在死前都沒有任何的掙扎。

他不愿意再看，只對下人道：“吩咐下去，按一般的妖妃處理，將花語葬于后山之上，畢竟那兒能看到人間，也是她最后想去的地方。”

“是，”眾人應道，只是可憐了花語，臨死都沒能成為妖后，成為泠崖愛的女人。

此時的璃沫正一個人在人間的一間酒館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喝到最后，竟然改成直接用壇子喝。

她腦海中全都是與花語一起長大的一幕幕，不知為何，殺了花語之后，她心里一點都不開心，反而有點難過。

她想起與花語第一次見面時，花老胡子帶著花語入宮，當時的她還正纏著二哥抱抱，得逞后窩在燁霖的懷里，燁霖逗得她不聽的咯咯發笑。

花語初入宮時，不過是比落英大一點點，三四歲的年紀，那時的她怯生生的，膽子很小，跟在花老胡子后面瑟瑟發抖。

璃沫難得看到與她一樣年紀的人，馬上從燁霖懷里掙脫，跑過去花老胡子那好奇的盯著花語看。

“沫兒，不可這般，”魔君有些嚴厲的道。

誰知璃沫一點都不害怕，反過來對魔君不滿的道：“看看怎么了？”然后嘟著嘴，表達自己的小情緒。

“魔君，無事，”花老胡子替璃沫解圍。

“我就是太寵她了，”魔君也道。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璃沫，”初次見面，還是璃沫先自我介紹。

“我叫花語，”花語仍是怯生生的，聲音極小。

“我帶你去玩，”璃沫說著就拉著花語在魔夜殿四處亂鉆，不過一會的功夫，兩人就成為了好朋友。

后來，每次嶼麓和燁霖外出，給璃沫帶的小玩意，璃沫總愛拿出來一半送給花語，而她也極為愛吃花老胡子炒的糖炒栗子，所以只要嶼麓燁霖不在魔界，她就愛去花老胡子那玩。

長大之后，在遇到泠崖之前，兩人依舊還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有時候璃沫闖什么禍，甚至都是花語給替她接受懲罰的，不過魔君每次都念在花語是花老胡子的孫女的份上，對花語從輕發落。

每次璃沫去花老胡子那，花老胡子都會炒糖炒栗子給她，雖然花語每次都說璃沫與她搶食，但是花語每次都會默默的給她剝好栗子放在一旁。

璃沫拿著酒又是一飲而盡，怎么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親手了結花語的性命。

“這時候的花語應該已經入了輪回，轉世投胎了吧，”她喃喃自語道。

若是她們兩人都沒有遇到泠崖，那該多好啊。

同樣在喝酒的還有天界的宸恒，九卿自從王母娘娘殺了魔君和嶼麓后，就有事無事的到乾棲宮。

宸恒早已沒有昔日的神采奕奕，九卿看不下去，道：“哥，你別喝了。”

宸恒想了想終究還是把酒杯放下了，道：“也不知沫兒在太虛境怎么樣了？傷養好了嗎？”

“璃沫既然被無妄尊人帶走，那自然是無事，”九卿寬慰他道。

“九卿，你可知道太虛境的入口在何處？”

九卿知道他的想法，但是他也知道除非無妄尊人親自帶人進去，否則就算是王母娘娘都無法直接硬闖。

“我跟沫兒……”說到這兒，宸恒閉了口，良久都沒再說話。

“哥，你放手吧，你跟璃沫現如今可不僅僅隔了一個母后那么簡單，更是隔了天界與魔界之間的大仇。”

“我去一趟魔界，”宸恒說完，也不再多加言語，直接就下了天庭。

而璃沫在喝完幾壇子酒后，第一次覺得自己酒量簡直是不斷見長啊，怎么喝都喝不醉。

剛起身，就被幾個世家公子打扮的潑皮給攔住了。

“呦，小姑娘，長的不賴啊，一個人？”

“要不來陪我們喝一杯？”

“就是，你一個人多寂寞啊，啊～”

那幾人正欲上手，璃沫啪的就甩了幾人一個巴掌，口中冷冷道：“滾，今日我不想殺人。”

那幾人看得清楚，璃沫根本沒有碰到他們，幾人就同時被甩了巴掌，紛紛叫道：“妖怪啊，妖怪啊，快跑。”

不過短短的時間，原本還熱熱鬧鬧的小酒館，立馬就變得空無一人，璃沫自嘲道：“自己如今這般模樣，妖不妖，魔不魔，還不是人，可不就是別人眼里的妖魔鬼怪嘛。”

又在人間漫無目的的走了有好一會，璃沫終于還是回了魔界。

還沒有到魔界入口，就看到宸恒一個人站在入口不遠處來回踟躕，璃沫怕被宸恒發現，就著黑夜躲進了最黑暗的地方。

宸恒在魔界的入口處來回走了很久，到最后他終于還是沒有再踏進去魔界的地步，直到他出了魔界，璃沫才走進去。

不過她這一回不再像以往那般，只要回來就要搞得人盡皆知，她先是悄悄潛入了魔夜殿，看到自己二哥正如同父親一般，坐在魔君的位置上，兀自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看到嫦娥進來，燁霖的臉上才有一絲笑容閃過。

璃沫悄無聲息的又去了挽衾住處，寒蕪此時正在輕輕拍著落英哄她睡覺，挽衾也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女兒，滿眼慈愛。

璃沫正想到自己小時候自己父親也是這般時，挽衾似乎有所察覺，看著窗戶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