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堅有了妻子,有了孩子,兩個弟弟也成了家,有了后人。房子也蓋了新的,總算生活滿意了一點。后面就要為了自己的孩子,為了家庭努力拼搏了。可是他把拉板車賺來的辛苦錢,補貼給父親蓋新房之后,手里已經所剩無幾了。
他還要照顧自己的孩子和妻子,那就不僅是捉襟見肘的事,而是基本上經常兩手空空。他沒有辦法,他要繼續在長紅街生存。自從那次替梁哥出差,差點惹上驚天巨禍。他有些退縮了,他不想再出遠門了。他只想老老實實,拉板車賺個辛苦錢。賺個沒有是非,穩穩當當的錢,當場結賬。談好價錢,說多少,就多少,干完活,領錢。錢不多,人家客人又不會賴賬,簡簡單單,利利索索。
可是這樣的日子,這樣的生活,這樣的賺錢方式,實在是太簡單。入行門檻太低,只要有把子力氣,花點錢,做個板車,就可以開業大吉了。所以就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價格就更加抬不起來了。起步價也越來越低,這就意味著陸大堅的收入,越來越少了!
陸大堅的同鄉李志,也發現了這個拉板車業務的局限性。于是他除了給人拉板車運輸貨物,賺點運費之外,還做起了生意。他利用商品在不同地域之間的差價,開始倒賣,把商品從便宜的地方倒運到貴的地方。中間的差價,就變成了自己的收入,他越來越熟練,他的收入也越來越豐厚。拉板車的業務,他只是在有空的時候,才干一下,漸漸的,他都不想再坐在街頭,仰著臉,傻傻的等待不知什么時候來到的雇主。
陸大堅還在堅守著這種簡單的,粗獷的賺錢方式。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李志了。陸大堅越來越感到拉板車無法維系基本的開支,他厭煩了。但他一時間又想不出,其他的門路,只好繼續先在原崗位上耗著時光,可是有時一天連一個雇主,都等不到。到了飯點,肚子咕咕直叫,他時時還要想著家里的孩子和妻子。吃飯他都不敢隨便吃了,生活似乎又要回到那個窘迫不堪的時期。
他躺在板車上,用草帽遮擋著刺眼的日光,路邊的蒼蠅嗡嗡的在身邊飛來飛去,他無意識的拿手去驅趕,趕來趕去卻趕不走。他的肚子餓的實在是難受,但是他又不敢離開,怕剛一走,就會有雇主來找他。
突然有個同樣拉著板車的同行從身邊經過。不過他不是拉板車運輸的,他是賣西紅柿,游街的。快到中午,板車上的西紅柿還剩最后破損毀爛的底子,還沒賣完。陸大堅叫住他,問他車上的西紅柿還賣嗎?那小商販正拖著疲憊的身軀,向前走,突然被人叫住,心中一喜,來生意了。趕忙回答道,賣賣!
陸大堅走到販子旁邊,看了看板車上的西紅柿,憋著嘴說道:“這都沒有了,只剩些爛西紅柿了怎么吃啊”。
小商販,趕快說道:“不打緊的,這都是新鮮的,只是磕磕碰碰碰壞了皮。可以給你便宜一些。”
“怎么便宜?’陸大堅問道
商販說:“早上呢是一毛錢一斤,現在給你打個折,一毛錢兩斤。”
陸大堅拿起一個西紅柿捏在手心轉了轉,說道:“還能在便宜嗎?”
商販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已經是最便宜的了。”
陸大堅突然堅定的說道:“你板車上剩下的,我都要了,你給我一毛四斤,怎么樣?”
商販聽到這個價格,驚愕的看了一下陸大堅,然后猶豫著說道:“哎呀,行吧,都中午了,把這點清理了,便宜你算了!回去吃飯呢!”
于是陸大堅就一下子用最少的錢,買了一大堆西紅柿。他也不去吃飯,餓了,他就拿一個西紅柿吃,直接把西紅柿當做飯。管他呢,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他這樣想著!
但是即使這樣省吃儉用,拉板車的業務還是少之又少,難以為繼。他決定去找梁哥,看看還有什么其他的業務可做,這個板車運輸,實在是不能養家糊口了!
梁哥一直繼續他的石子生意,而且又開通了木材運輸事業。不知道他是怎么又舊業重操了。據傳言說他跟管事的幾個頭頭,每人送了幾條好煙,還搭上了幾條甲魚。他就拿到了批文。說來也奇怪,這個批文,本來就應該發放,為什么還要給他送煙,送甲魚呢!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人情世故把!
陸大堅買了兩瓶酒去找梁哥,他已經很久沒去找他了,他聽說梁哥的業務做得風生水起,他去找他,希望看能不能有新的良機。
可是當他到了梁哥家的時候,碰到了阿昆。阿昆說:“梁哥不在家“。
陸大堅以為是梁哥不愿意見他,故意讓阿昆打發他走。在陸大堅一再的央求之下,阿昆說出了實情,他悄悄的說梁哥前幾天在外面跟朋友吃飯,酒喝多了,調戲了個女人,結果被人告了,那天被抓到派出所去了。現在正急的的團團轉,趕快把他撈出來,不然嫂子知道了,那就羞大發了!
大堅心想:“果然是飽暖思**,錢多人變壞啊!”
阿昆小聲的說道:“不要聲張,我正在想辦法,現在頭疼的很,要是再拖幾天嫂子問起來,就麻煩了”
大堅問道:“你現在又什么法子沒有啊?
阿昆哎的一聲嘆息:不還在想嗎?愁死人了!
大堅突然想到檢察院的金勝,金勝與他有交情,他如果找他幫忙,他一定不會拒絕,但是他不想給他添麻煩。他轉念一想,梁哥這個事情,不是犯罪的大事,只是酒后對人家不尊重,動手動腳,最多算是流氓行為!
還記得上次找自己的那兩個檢查員,這樣的小事情,其實他們倆個其中任意一個,都可以協調解決的!
他想了一下,對著阿昆說道:“昆哥,這個事情,我可以幫上點小忙,我有個朋友在檢察系統工作,看能不能從中斡旋一下。”
阿昆一聽,陰沉郁悶的臉,立馬變得滿面春意,高興的說道:“真有這事情嗎,那就趕快行動,趕緊去找找看。”
陸大堅單獨去找了上次那個檢查員,把梁哥的情況說了一下。檢查員呢,也有心里的小九九小算盤,他知道陸大堅與金勝交情深厚。他不希望陸大堅在金勝后面說他的壞話。他也希望能與陸大堅關系融洽一點,以后,也可以在金勝面前,多說說自己的好話!
于是檢查員,感覺到這個事情不是很嚴重,即使誰也不找,要不了幾天,派出所也會自動放人。剛好,他們經常與派出所的人員接觸多。這樣的事情也是多有發生,如果不是大事情,那些無傷大雅的皮毛小事情,如果有人說情,彼此都會給情面的。這其實就是人情,只要不違背法規,他們都是這樣講做的。
但是檢查員,必須要抬一抬自己的價碼。于是他給梁哥那邊的警員打了個電話之后,說道:“大堅啊,他這個事情,不好辦啊,派出所的人員已經調查清楚,他當眾對人家動手動腳,往嚴重的了說,可以告他猥褻婦女罪,可以判刑的”。
大堅聽后一陣沉默,口中說道:“那么嚴重啊!”
檢查員舒了一口氣,說道:“好在別人當場就止住了他的行為,沒有造成嚴重后果,這樣吧,我花點力氣,找人協調協調,通融通融!下午給你回信。”
陸大堅聽了這樣的口氣,就知道這件事情,好辦!于是連連感謝!恭敬的退了出去。臨走的時候,陸大堅把提前準備好的兩瓶酒留在了檢查員的家門口。人家非不收,陸大堅趕緊跑了!
陸大堅趕緊找到了阿昆,他模仿著檢查員的口氣說道:“這個事情很嚴重啊,嚴重的了說,可能是犯罪,要被判刑的,不過我懇求我的朋友啊,一定要幫幫忙,他答應可以從中斡旋斡旋,只是要花一些費用。”
阿昆急了說道:“只要能盡快放出來,花點費用,就花點費用吧!要多少,快說!”
大堅說:“至少得三百元。”這是一個他早就想好的數字,這是一個梁哥和阿昆都不會在乎的數字。
果然阿昆說道:“好,給你三百,趕快把梁哥弄出來!“
大堅接過錢說道:“我明白我明白。”
下午他又去找檢查員,檢查員說,“他廢了很大周折,問題總算解決了,好在對方沒有窮追不舍的告他。如果對方執意告他,那一時半會,肯定是不能出來的。他已經跟那邊通氣了,晚上就能出來。你們去準備一下吧!”
陸大堅高興極了,他故意把一包煙,落在了檢查員的家里,里面放了一百元錢。趕快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阿昆。
阿昆夸獎大堅真有本事,晚上大堅和阿昆一起開著一輛吉普車,等在派出所門口附近。果然梁哥一過晚上七點,就出來了!
大堅和梁哥從此感情又深厚了。梁哥對大堅的感覺又變了,覺得這個人聰明,能辦事!跟他的關系,更近了。
大堅也輕輕松松的掙到兩百元,而且和檢查員,梁哥的關系都更加進一步了。大堅感覺到了自己的價值,而且還覺得這樣的掙錢,才有意義。真不愧為江湖混子。